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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殇扬掌击向他,他出手接下这一掌,只听“碰!”的一声巨响,魍鬼退了一步。
“够了,让他进来吧!”
一个低沉的声音传出城外。
“是。”魍鬼立刻消失无影。
韩殇打开门,迅速飞入石壁内。
“你还真是胆大妄为,竟将她带回魔界。”
“我要她成为魔界的人。”韩殇低头看了裹在被中的如意一眼。
低沉的笑声在山壁中回荡。“这可不是你能作主的,她不属于这里。”
“将她留下她就属于这里。”他才不管他怎么说,“就算她死了,她的魂魄也会留在这里。”他要她永远陪着他。
“是没错,但别忘了,她是普通人,她的魂魄没有实体,只是一缕幽魂,不像你具有形体;你会碰不到她、触不到她——”
“我将百年的功力过给她,便能让她有形体,就像你当初对我一样。”韩殇反驳道。
“你和她不能混为一谈,你流有我的血,天生就有异于常人的能力,而她只是凡胎,就该入轮回。”
“我不要她入轮回!”他大怒,抱紧她。“我寻她寻了百年,绝不放手。”
“这事由不得你。”他厉声道,“你们这段情缘已了,不能再强求。”
“我就要强求。”韩殇毫不妥协。
叹息声传来,“你对她的情始终没有消失,只是深埋,本想你去找她,能了断情缘,结果却变成这样……我的提议还算数,要救她,可以,不过永远不能再见。”他的语气坚决。
“不,我不需要你救。”
韩殇愣了一下,目光移向怀中的人,她醒了。
如意叹口气,“我们回去吧!”
“什么时候醒的?”他问道,方才的话她都听到了?
“刚醒来。”其实在他与人对掌时,她被震了一下,虽未完全清醒,但对于周遭的一切,还是有知觉,只是一下子弄不清楚这是什么地方,这儿黑漆漆的,没有任何光线。
“姑娘宁可死?”
“不。”如意回答,从方才的谈话,她明白这人该是韩殇的父亲。“我不想死,可若代价是与他分离,那便是生不如死。”
韩殇觉得内心激动,不由得抱紧她。
“姑娘说得情深意切,但可曾想过父母家人?”
“想过,当然想过。”她深深的叹息,“前世也做了选择,选择救娘,而后与韩殇同生死,那是我唯一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却也是最残酷的。今生……却又要做这样的决定,上天对我实在太残忍了……”她再次长叹。“我不知道怎么样做才是最好,因为不管我怎么做,总有亏欠,总有不圆满,我只知道自己已负了他一次不能有第二次。”至于爹娘,将有弟弟或妹妹来替她尽孝道,她总算可以放下心的一颗大石头。
“你们两人不同族类,不管再经过几世,仍不会有结果,何若如此纠缠?”他大摇其头,“走吧!”
“你不救她,我便毁了这里。”韩殇狂暴地道。
“你若有能耐,便去做!”他不以为意。
“好——”
“算了,别这样。”她搂住韩殇的颈项,柔声道:“我在这儿不舒服,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不舒服?”他面露焦急。
“不碍事,只是想回去。”她将脸埋在他的颈肩处,“我们回去。”
“好。”他立刻道。她在这儿他也担心会伤了她,要毁掉这里,他一个人来就了。
临走前,如意说道:“我们虽是不同族类,可天底下的爱情却是相同,他待我情深意重,我对他亦是如此,或许愚昧痴傻,却是真心真意……”她轻咳,“如意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多的只是对他的执着、对他的依恋……难道是不可求的吗?”她又咳了几声。
“别再说了。”韩殇将她紧搂在怀中,飞身而出。
如意脸色发白地偎在他怀中,眼角乏着泪光,她舍不得他呀!如果她离开人世,他必定会孤单寂寞,那谁来同他作伴、同他说心事……谁来关心他?一想到此,泪水不觉滑落。
难道他俩终要生离死别?
★ ★ ★ 一出魔城,韩殇便挥掌向城门击去,只见城门为之晃动,他大喝一声,黑发扬起,眸中闪着怒意与邪气。
“韩伤——”如意因气流而睁不开眼,发丝也飘起,她勾紧他的颈项。“别这样。”
“他不救你,我便毁了这地方”他勃然大怒,掌心聚集了一股强大的能量击向城柱,只见整个空间开始摇晃,墙开始崩塌。
“别这样,我们回去吧!”她因剧烈的震动和破坏而感至不舒服。
韩殇低头瞧见她深皱的眉心,立即缓下劲道,明白他若再施法力,她会承受不住。
“好,我们回去。”他揽紧她,表情缓下。
他在离去前扬袖一挥,城门垮下。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只见五彩缤纷的气开始自魔城窜出。
如意温热的气息轻拂他的颈项,柔声道:“你父亲没理由救我——”她忽然顿了一下,想起魍鬼给她的药丸,看样子,韩殇的父亲是百般不愿他们两人有任何关联。
“他不是我父亲。”韩殇怒道,他根本不承认。
如意抬眼望了他一下。“怎么这么说?”
“他根本不知道有我的存在。”他冷声道。
“什么意思?”她听得很迷糊。
“一直到我死的那天,他才晓得还有我这个人存在。”他的声音愈来愈严厉。
如意一脸错愕。“为什——”她的话语忽地被一阵鸟鸣打断,她转头望去,眼前闪耀着一片波光,几乎使她无法直视,她面露诧异之色,急切地左右张望。
一株高大的杨柳伫立于湖旁,柳丝垂于水面,迎风飘荡,四周有着几棵高大的古树,其中一棵树下有间竹屋,屋子的四周长满杂草和野花,绿草如茵,鸟鸣悦耳,如意的泪涌上眼眶,转头自韩殇的肩膀望去,泪水滑落,是一大片……一大片竹林……
“这……”她无法成言,胸口一阵阵抽痛。
“你不是想来吗?”他不懂她为何落泪?
“嗯。”她望着眼前的湖光水色,仿佛在梦中一般。“让我下来。”
他放下她,拿开她身上的毯子,如意笔直地走向竹屋,激动且震撼,她真的在这儿……不是作梦……
她推开门,一声“嘎吱”声传来,她进入屋内,瞧见一张矮桌与竹床,桌上摆着一个古铜镜,上面满是灰尘,她颤着身子跪于桌前,拭去灰垄,瞧见镜旁有件古朴的木梳,她伸手握住,心中有股强热的失落与哀愁。
“以前你常为我梳发。”他站在她身后,扬手一拂,四扇窗顿时开敏,阳光倾泄而入。
铜镜照着她苍白姣好的面容,彷若百年前的她,只是当时佳人笑颜如蜜,而今却泪湿衣襟。
“景物依旧,人事全非。”她呢喃,掌心紧握着木梳。“我……我们住这儿,好吗?”
“嗯!快快乐乐的过完我剩下的日子——”
“你胡说什么!”他发火。“我说过不会让你死的。”
“嗯。”她颔首,并未反驳他。“我们住这儿好吗?”她充满期盼地望着他。
他没有答话,只是注视她。
如意因他的不语而沉默,一抹叹息逸出。“我明白了,这里对你而言毕竟不是个愉悦的地方。”他命丧于此,又怎么会想待在这儿。
他仍是没有应声,听见她叹息出声。“我想到外面看看。”她扶着桌子起身,又望了屋内一眼后才缓缓走出,步履显得有些沉重。
她迈至湖畔,平静的水面、蔚蓝的天,经历了百年仍是依旧静静地座落于此,不曾改变;微风徐徐,拂过垂杨柳,沙沙作响,是那样宁静。她闭上双眼,感受这里的一切美好,怕是再也无缘来此,不过,她已经觉得心满意足了。
“感觉到他的接近,她缓缓睁开眼,脸上是恬静的笑容。“谢谢你带我来这儿,我们回去吧!”这儿既然对他而言并非愉快之地,那么,还是早些离开比较好。
“你是怕我承受不了吗?”
他的语气带着讥诮,每当触及到这件事时,他仍是气愤,无法心平气和,他本就不是个心怀宽恕、以德报怨之人,更何况置他于死的还是他挚爱的女人,恨了百年,如何能轻易地在短时间内消去?他没有大发雷霆已是难能可贵了。
如意没有答话,只是叹息,原本恬淡的表情覆上了一抹哀愁。
见她难受,他的心也不痛快,却不知要说什么,对她狠心杀他这点,他始终耿耿于怀,可又放不开她,放不开对她的爱恋,他一直想要断情,却做不到,若能让他选择,他岂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挣扎与两难,但一切却半点不由人。
“你对父母之爱始终超过对我。”他冷声道。
她望着他,再次叹息。“我无法分出高低,失去任何一方我都不愿,这样……是种奢求吗?”她轻咳几声,有些累了。“我必须得割舍吗?”
“你舍得的始终是我。”他盯着她。
“若真是如此,我便不会随你走了。”她又咳了几声。“我知道不管怎么说,你始终不信,在你心中,我终究是背叛了你,你恨我,却又舍不下我”
“谁说我舍不下你?”他下意识的反驳。
“那就好。”她露出一抹释怀的笑。“这样我就放心了,我走后,你要珍重自己”
“我说了不许说这些!”他怒道。
她轻咳,他忧心地蹙眉。“我有些累了。”她疲倦地眨眨双眼。
韩殇将被子展开覆在她身上,如意顺势靠向他,望了这人间仙境最后一眼,明白自己恐怕是不会再来了。
“我们回去吧!”她闭上眼。
他伸手环住她,将两人移回孟府。“再睡一会儿。”他抱她躺回床上。
她睁开眸子,瞧见满室的阳光。“已经早上了,我得去给爹娘请安。”
“晚点再去。”他以手压着她的肩,不让她动弹。“你得休息。”
“可是——”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慌张地道:“完了,我得——”
“别动。”他制止她的挣扎。
“我得瞧瞧阿香在不在外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