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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卉跟在苏静妮身边,也得到进入繁菁园的机会。半个多月不见,她眉眼的丽色又多了三分。如果说进入小醉楼让她如璞玉磨去了石质的外表,那么现在,她已经过粗步雕刻,隐约可见日后玲珑剔透、完美无缺。
瞅见机会,她凑到俞清瑶身边,低声问着“协议”的事情。事关二十万两啊,也是她的终身前途,她怎么能不在意?虽然连老山长都认可了,但没到实际实施,她的心总是七上八下的。俞清瑶笑笑安抚,“云师不是已经去找人了么?戚师也寻了一个可造之才,放心,要不了多久就有消息回来。”
半月前,云雅茹以“偶遇”友人的女儿,教导了“可餐楼”的春意姑娘,戚红袖则是隐姓埋名教会了一个舞艺高超的名ji“如梦”,此外,吴锦年还让几名在女院教导茶艺、绘画、歌唱的老师外出找出色的清倌人教导才艺,务必使得青楼花魁大赛,圆圆满满。
“可是我担心,那些青楼女子悟性不高,两个月怕是无法领会。或者愚笨不堪调、教,云师、戚师都不是好脾性的人啊”
“你这就是杞人忧天了那些女子虽然沦落青楼,可不乏聪慧过人的,为了自由,为了名声,相信拿命拼都肯的。何况,也不需要多大代价,怎么不肯用心?你且安静等待,别露了行迹,让人察觉。”
卢卉连忙掩口,比起二十万的任务不能达成,更害怕清白有损,那这辈子可就毁了她们私下只说了两句话,元尚柔就派人叫俞清瑶去,隔开了外人,怒斥道,“你怎的把温家的人带到这里来?这里是什么地方?”
俞清瑶不解,淡淡的回答,“表姨问的是温馨姐姐,哦,是清瑶带她出来见见世面。这里是繁菁园啊,表姨难道不知道?”
“你”元尚柔柳眉倒竖,“你怎么说话的”
“清瑶说的话不对吗?”俞清瑶故意装成迷惑的模样,其实她早看元尚柔不顺眼了。当她看不见元尚柔眼底一丝厌恶吗?只能怪藏得不好吧索性也懒得维持表面情谊了。长辈又怎样,仗着年长几岁,动辄横眉竖目的,想骂就骂,她又不是元尚柔的儿女,得生生受着“你……顽劣无知你既然知道她是温家的人,怎么能把人带到这种杂乱污浊之地?别以为你父亲有诗仙的美名,告诉你,你父亲那点名气在温家人的眼里一文不值若是得罪了温家,可不是自讨苦吃,天下之大,无你容身之处”
呵呵……俞清瑶都想笑了,当她是吓大的?
“表姨话从何来?杂乱污秽?这里都是表舅母的客人,表姨如此说,至表舅母于何地?况且,人多就是杂乱了?温家千年世家的名声不是靠着与人无交、闭门造车得来,是凭着自己的血性、骨气。温馨就是家世特殊了点,她也是个二八年华的女儿家,为何不能在‘花朝节’出来与同龄姐妹结交了?”
“你……”元尚柔哼哼瞪了一眼,“我是一片好心,你不领情,我懒得多说”
才说了一会子话,就有人探头探脑,元尚柔见俞清瑶“榆木脑袋”,也不多言,拂袖就走了。俞清瑶原地占了一会儿,别人探索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转,她也回视回去,一丝怯意也不露。见她如此,旁人反而不好光明正大的八卦了,说起了另一则绯闻(原谅作者找不出其他古代词语代替)。
绯闻是,陆家的长房大姑娘陆晴雯,也就是陆薇雯的堂姐,似乎跟长公主的外孙齐景暄定了亲事。看陆家似有若无的透露出来的消息,十有八九本来,以长公主是皇帝胞姐这一层而言,齐景暄除了娶不到公主,其他京城里多少权贵人家的女儿娶不到,怎会到金陵来寻亲事?还是正室夫人,不是妾侍。奈何命运弄人啊,齐景暄不得父亲喜爱,加上双目失明,世子之位不保,京城里权贵见风使舵,哪肯把金银堆成的嫡女白白浪费了?若嫁,只肯嫁庶女,或者偏支的嫡女。长公主眼里揉不进半点沙子,受不了这股气,才到文风昌盛、尽出美女的江南为外孙寻一可意媳妇。反正她不求权势,只要肯待她宝贝外孙好就可以了。
陆家的当家人陆伟,虽然官职不高,可家中书香传家也有四五代了,家中的风气也可,没有不好的名称传出来。长公主挑来挑去,勉强矮个子拔高个,特意派了两个嬷嬷来陆家见过,陆晴雯果真是娴静如花照水的美人儿,声音更是甜美,估摸齐景暄一定会满意,就回了长公主。
实在是景暄的年纪不小了,耽误不得,长公主暗示两个嬷嬷露出口风,愿意跟陆家结亲。陆家简直如天上掉馅饼一样,还不巴巴的答应了说道八卦的人脸上带着嫉妒,“陆家真是烧了高香了”
“可不是嘛那陆晴雯也未必是我们江南最美的千金闺秀,听说当初在金陵书院她是‘五朵金花’里最差了一朵,怎么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唉这就是命陆晴雯就是命好那其他的金花纵使生得再美,命不如她,又能怎么办”
嘀嘀咕咕中,俞清瑶知道齐景暄要成亲了,心理有一股……嗯,非常怪异的感觉。陆晴雯是什么人,她不知晓,但堂妹陆薇雯么……毕竟是朝夕相处了大半年的同学,陆薇雯总是眨着小鹿般受惊的眼睛,怯生生的模样早就深入人心。不过也难说,姐妹两个性情相差很多的,如丽君、丽姿不就是一个例子吗?
心头有一瞬间的异样,大概是觉得陆家未必是长公主亲家的最好选择吧,但说到底,这跟她没什么关系。听了几句墙角,便抛到脑后,回去和同学们聊天了。
繁菁园极大。各家夫人在厅堂里谈笑,女孩子则不耐烦拘束,拿着风筝在外面玩耍。也有拿着钓具在湖边垂钓的。
俞清瑶想起自己刚刚被元尚柔叫走,都没跟温馨说一声。温馨在这里除却自己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亲朋,万一……被惊扰了就不好了,于是问人寻了过去。不多久,寻到了假山后。瞧见了温馨蓝色的衣角,急忙过去,轻轻一拍温馨回头,眼中露出惊恐可是一点声音也没发生,因为她捂着口鼻,连呼吸声盖住了“你这是?”
俞清瑶迷惑不解。
温馨急忙伸出另一只手,帮她掩住唇,然后用眼睛示意假山后面。俞清瑶蹙着眉,抬头看了一眼,顿时愣住了。
假山后站着两个女子,一个穿着玫瑰紫杭绸小袄,外头罩一件石青璎珞纹样的半袖披风,头戴翠水祥云金钗,打扮得颇为华丽。另一个则是墨绿色比甲的丫鬟,就是身形高挑了些。
“表哥,求求你求求你了”
“表妹,我也求求你,不要逼我了你都要成亲了,还缠着我做什么呢?舅舅知道了,会杀了我的”
“可是,你不管我了?你不是说过,我们海枯石烂、至死不悔吗?怎么海未枯、石没烂,你就变了心。”
“我石敬名一诺千金,当初对你所有的誓言都是出自肺腑。可……现在的情况是我变心了吗?是你不得不嫁给别人表妹,我也一样痛心啊可不能为了你我的小痛,阻碍了陆家的百年大计陆家养育了你我,难道我们不能报答,还要做罪人吗?”
俞清瑶震惊的瞪大双眼
虽然声音听不大真切,可“表哥”“表妹”还是分辨出来,而且男声跟女声大不一样怎么会,知府夫人举办的聚会里混进来一个男子这要是传出去,可如何是好不仅许氏名誉扫地,连所有参加聚会的女眷……
不得了恐怕会引起大震动
其实俞清瑶想太多了,江南不比京城,礼教拘束严谨,这里风气散漫,放浪形骸者众多,视刻板礼教为糟粕,认为局限了人的“天性”。有一种学说就是斥责礼教篡改圣人言说的,当然被朝廷当成洪水猛兽给禁了。但这种学说能被人所知,就说明江南的风气了。
俞清瑶这里忧心无比,又害怕身边的温馨被连累了,若是,可真对不起温家了因此,不由恨煞了那一对私自会面的男女。心道,作孽啊,明知道被发现自己就是个死,还要牵连别人可竖着耳朵听了几句后,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浮上心头。
不会吧?陆家的百年大计?
整个金陵城还有哪个陆家,那个陆家的千金需要私见表哥,一诉衷肠的?
可怜长公主英明一世,怎么相看孙媳妇的,若是为齐景暄娶了私德有亏的陆家女,未来可怎么办二0二章 景暄的婚事(下)
二0二章 景暄的婚事(下)
如果刚刚还是俞清瑶的猜测,接下来的话完全印证的她的想法——
“表妹,我去见了齐世子,他性情温和,为人不错,虽然眼睛瞎了看不见,可他是长公主的唯一后裔,将来怎么样,全看你能不能笼络住长公主的心。你在齐家站稳了脚跟,谁敢给你正室夫人难堪?不为别的,也想想舅父待你如何,你在金陵书院每年花费多少?开口两万,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都应许了。就是后面二十万……着实多了些,是唯一没满足你的。”
“舅父待我也没话说,我幼时家贫,若不是舅父时时接济,温饱都难,更别提有做举人的风光了。我不能……表妹我不能啊我不能为了你我私情,却害得陆家百年大计全都毁了舅父对我的恩情孩子有抱,你让我怎么,怎么能带你私奔呢”
“呜呜……”
那女子哭得伤心不已,仿佛遗忘了身遭环境,其他任何事情都跟她无关了似地,只是哀哀欲绝,哭倒在地。那“表哥”伸出手,似乎想搀扶,可也知道这一扶,再也难摆脱,只能狠狠的咬咬牙,转头走了。任凭陆大小姐如何伤心,不肯回头。
俞清瑶在这边悄悄祈祷,见她们已经结束了,松了一口气。左右望望,希望不会再有人看见了。在假山停留的时间不短,俞清瑶生怕别人找不到自己,又生出了别的事情,急忙拉拉温馨,示意别多管了,两人一起结伴离开。对外,只说是在外散步来着,说话不知不觉过了时辰。
……
回到宴席上,因为今日的客人特别多,倒也没有谁注意。俞清瑶牵着温馨的手,跟金陵女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