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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后知后觉,看着满殿敛眸垂首的宫人,不禁摆摆手:“哀家没事,你们不必担忧。”
豆芽眨巴着乌葡萄一般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看我手里那碗参汤,再看看我,问道:“可是这参汤做得不和太后的口味?”
我摇摇头,转而面向一旁同样满眼疑惑的绿萝:“皇上现在在哪里?”
“啊?”
被我太过跳跃的思维吓了一跳,绿萝低呼一声,旋即反应过来,对着我低垂着头应道:“回太后,听说昨个儿大宛国的使臣前来咱们大龙朝,这两日皇上和沈太傅,还有宁相等好几名大臣都陪同使臣到处参观……”
我急切的打断她:“哀家是问皇上现在在哪里?”
绿萝古古怪怪地瞅我一眼,“在锦绣宫水榭那里宴请……”
不等她说完我便将手里的参汤碗往她怀里一塞,快步窜了出去,一直默默守在外面的韩林秀忙跟上我。
“诶?太后!太后……”
无视绿萝和豆芽的惊呼声,我边往锦绣宫的方向走,边瞥瞥旁边丝毫不显吃力就跟紧我的韩林秀,颇有些羡慕嫉妒恨。
我跑得喘气喘得跟牛一样,他有条不紊的像是游走在三月的江南,不紧不慢,漫不经心得教人想扁他一顿!
突然,韩林秀停住脚步不走了,我正纳闷他怎么回事,就听他分外冷静地说:“锦绣宫在南边。”
冲着他的视线看了看,再瞧瞧我正要往前面冲的北边方向,我顿时一囧。
我在宫里头生活了整整七年,还比不过韩林秀这个在皇宫里待了四年的人。
脸上一阵赫然,我整整衣襟,努力装作平静沉着的模样,清了清嗓子哼道:“哀家……哀家早就知道,哀家是为了考考你的记忆力才故意走错的!”
“……”韩林秀瞅我一眼,面无表情的往前走。
我几步追上他,不死心的强调:“喂喂!你听到没?哀家刚才只是为了考你的记忆力……考你的!”
“没听到!”他斩钉截铁的丢给我三个字,目不斜视。
“……”我狠狠瞪着他的背影,琢磨着要不要来个杀人灭口,毁尸灭迹什么的。
在连续错了三次才找到锦绣宫后面的水榭后,我已经满脸窘迫,几乎有点抬不起头去看韩林秀了的表情了。当然,不用瞧也知道,他定是正无比鄙夷地斜睨着我,眼里除了嘲弄就是鄙视。
默默摸一把冷汗,我“镇定”地从韩林秀身边绕过,径直往水榭的方向里走……
韩林秀默不作声跟在我后面,安静得让我怀疑我背后跟着的不是个大活人,而是只背后鬼魂!
为自己这个念头恶寒了一把,我加快脚步。
锦绣宫并不大,我顺着水榭一路往深处去,不多时就看见前方的廊坊下有道熟悉的人影,满心欣喜的一路小跑进去,正欲开口唤他,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幕生生将我欲脱口而出的话硬憋了回去……
一身红衣的墨然被一个身材颀长的白衣男子突然压在身下,鲜艳的朱红色衣服和雪白的衣衫纠缠着落在一起,犹如雪地里傲然绽放的寒梅,有一种绝艳而肃杀的美!
水榭里同行的还有正抚着胡须的宁相,微微皱着眉的沈离廷,以及其他几名我常见的大臣,此时众人皆不敢置信地瞪着滚落在地上的两人,满脸震惊。
周遭沉寂片刻,终于还是其中两名大臣手忙脚乱拉起两人,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世子,两位可还好?”
这一拉一扯间,本来摔在一起的两人毫无预兆,只听“嗤啦”一声锦帛断裂的声音响起,那白衣男子的衣袖竟生生被扯断了——
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颤抖着手指指着前方的一群人,震惊之下我吼了一句让我后悔了很久的话。
“靠!死断袖你还不快放开墨然!”
☆、第六章
水榭里顿时肃穆得跟灵堂一样。
众臣看看我,再看看还“纠缠不清”的墨然与白衣男子,脸色白里透着红,红里透着黑,黑不溜啾、绿了吧唧,粉里里透着那个美……
咳咳!不不不,是由红转白,由白转绿,变黑……
脸色如同调色盘一样精彩,变幻莫测!
我小心翼翼瞥一眼墨然,那张极其俊美的脸上长眉微挑,手中的乌骨折扇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左手掌心,看不出喜怒。
他的旁边,是那名身穿白衣的男子,那人长相倒也是俊逸非凡,他正凝眸瞧着我,似有所思。
暗暗吞了吞口水,我回头看向来时的路,“哀家……”
“先回去了”最后几个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见墨然身边那道白影极快的掠过眼前,待我定睛看去,那张眉宇间写满桀骜的脸正对着我,吓得我差点当场尖叫。
“你——”我有些后怕的拍拍胸口,这样实在对心脏不好啊。
“你是谁?”
那白衣男子剑眉微拧,一双瞳眸竟是罕见的茶色!
眼角的余光撇过他的半截“断袖”,我不乐意了,轻哼一声:“放肆!”
他却突然笑了,眼波一转,茶色的眸底竟是流光溢彩的琉璃一般耀目,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气。
我不由得呆了呆。
直到旁边的黄公公轻咳一声我方才幡然醒悟,皱眉盯着那个白衣男子,心里暗骂一声:狐狸精!
明明看上去最多也就是个长得好看了点的男人,那双眸子里却带着一种难以言明的邪气,让人不知不觉就被蛊惑了心智……
没有注意到我的晃神,白衣男子抿唇一抹古怪的笑容,语气轻佻地对着墨然笑道:“墨然,这位美人儿难道是你金屋藏娇?”
话音刚落,在场的人同时变了脸色,黄公公更是吓得瞪圆双眼。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紧握的拳头,忽然觉得有些痒痒,真是忍不住就想给他一拳呐!
“世子……”
一直立于后面的宁相往前一步,“这位是……”
他还未来得及说下去就被那白衣男打断了,冲我挤眉弄眼的笑,白衣男的眼底尽是暧昧:“美人儿,不如随我回大宛国吧。”
手指极其轻佻地挑起了我的下巴,他笑眯眯地说:“只要你跟了本世子,我就休了我那十八房姬妾,将正房的位置让给你……”
咔嚓——
不等他说完,一柄折扇倏地凌空飞来——
折扇正好打中那白衣人的手,他似吓了一跳,连忙缩回手,折扇一时落了空打在了水榭旁垂下的柳条上,几根柳条竟齐刷刷被打断……
我愣愣地看着数步之外正负手而立的墨然,他朱红色宽袍衣摆在风中轻微晃荡着,抬眸,对着白衣男子微微一笑。
“不好意思,手滑了。”
“……”
在场的人看着被削断的柳条,同时默了。
白衣男子抚了抚方才被打痛的手,嗷嗷直叫唤:“喂喂,你这是想杀了我啊。”
嘴角的弧度稍微扩大了些,墨然淡然一笑,继续道:“你若再对她动手动脚,朕就剁了你的手。”
他分明是笑着,吐出的话却令在场的人忍不住一阵胆颤。
名白衣男子怔了一瞬,随即咧嘴笑开了,将眼底闪现的一缕幽光深深隐藏:“我不就是开个玩笑嘛,有必要这样生气吗。”
说罢,他转头看向我,嘴角扬起一丝不羁的弧度:“美人儿,你是他什么人?”
“……”
在场的人同时低头,再度默。
“喂……”他正要再问,宁相和沈离廷,以及其他几名大臣齐齐朝我行礼:“微臣参见太后。”
“……”
白衣男子的表情瞬间僵硬在脸上。
不敢置信地看看正一脸淡然的墨然,再看看我,他一脸扭曲地盯着我好半晌才从嘴里挤出一句:“你、你是太后?”
戒备地瞥了瞥他的半截断袖,我冷哼一声,从他眼前倨傲的抬着下巴走过。
才刚走两步,那人就跟了上来,一手摩挲着下巴上上下下打量着我,“我以前只听说大龙朝的皇太后十分年轻,没想到啊……”
我顿住脚步,忽然想到绿萝说过的话,不确定的瞪着他,难道他就是大宛国的使臣?
“他是大宛国的使臣,恒阳王世子秦歌。”似是看穿我心中所想,墨然上前两步,同时不动声色的隔开了我与秦歌过近的距离。
“秦歌……”
我细细琢磨着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啊。
不容我细想,墨然突地出声打断我的思绪:“我与世子还有要事要商谈,太后你先回宫吧。”
我正要拒绝,却见那个恒阳王世子正笑容可掬的盯着我猛看,登时,浑身的鸡皮疙瘩雨后春顺般齐齐冒了出来。
顾不得在场的还有其他大臣,我一手扯着墨然往后走了几步,警惕地瞪着不远处的秦歌:“你离那个死断袖……啊不,是恒阳王世子……离他远点!”
“……”墨然无语的瞅我一眼,无奈地扶额。
看了看那个秦歌,再看看一身红衣的墨然,我不放心地离开了水榭。
那个死断袖,要是敢打墨然的主意,我就让韩林秀一刀送他去轮回道!
一步三回头的走出水榭,出去时还隐隐听见秦歌那个死断袖正在对墨然说话……
“你都没告诉我太后这么年轻,真是不够意思……”
“秦歌,既然你这么闲,不如朕这就修书一封告知你王兄,让他多推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