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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刘焉只得嘟嘟嘴,老实答应,不想惹父亲生气。
“阿爹,耿侯爷他们尚需半个时辰方得进宫来,儿带九弟过去吧”,刘疆起身行礼,抱着弟弟离开,却不敢对上母亲的目光。
大殿之中只剩帝后二人,刘秀把人扣进怀里,试着贴上她的菱唇,安慰道“通儿放心,疆儿我会安排妥当,不让他受群臣排挤,等着他大婚,我便会给几个孩子晋升为王,给他们建好府邸,选好正妃,吉儿的驸马你也满意了,明岁便赐婚、建府,国相、长史都给他们选好,不会让他们受委屈”
“通儿,你笑一下好不好?”
“徐老正在想法子,许是很快就能找到根治我脑中阻塞的方子良药,明岁、后岁便能好起来”
“我答应你,不离开,可好?”
大殿中只有低沉的男声不时传来,不知是安慰怀中的佳人还是安慰自己。哪怕是再也看不到,当日那重合的身影也已经印入脑海、刻入骨髓,刘秀觉得不幸中的庆幸只是便是他能见到的世间最后的景致人事是他的通儿。伸手抚摸着熟悉每一寸每一点的脸颊,探到脸上的湿意,便又凑过去吮干,上天另一样带他不薄的事便是给了他一个不增怨他、始终挚爱他的妻子啊!
“陛下,好畤侯,胶东侯,郭卫尉,伏波将军求见”
刘秀停下,由着妻子服侍着理好衣衫,又凑过去亲了两下,“委屈你在这陪我,今日会早些处理完政事军务”,听着她笑着摇头,进到内殿,对着那个方向“望了”一会儿,才招他们进殿。他必须能随时感觉到妻子就在身边,只能让她白天来自己殿中相陪,忙碌一生,便是眼盲了只信任儿子相辅国事,他也是闲不住从早忙到晚的,且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只剩不到五年的时间,他根本没有为儿子考虑那般多呢,如今都要加紧铺路,交趾他是一定要彻底平复,匈奴他是要想尽法子让它掀不起大浪来,给儿子留下一个至少边境没有颠覆性隐患的大汉!
听着耿弇所说,刘秀垂眸而笑,“伯昭终是伯昭”,自己不过一点而已,他便能和自己不谋而合,想出了具体的策略。
耿弇这次没有再望向内殿,心中坦然很多,看着刘秀,对他这般亦是心下佩服,陛下有多好强他自是知晓,经历一连串打击、经历前所未有的失败、如今身为君主而眼盲,依然能谈笑自若、头脑清晰,若是换做是他或许真未必能做到这般,自己是没有跟错主公!能这般或许也有对内殿之人诸多不舍的原因吧,陛下终归也有平常人的情感,哪怕,少之又少!
当日局势紧急,他甚至想过陛下若舍皇后,他会如何抉择,事实上也暗中帮了郭炜许多……不过现在都不需要了,无论是为了自己征战半生的大汉还是为着知己,若需要他再跨战马也好、出谋划策也罢,他都不吝惜!
“仲煜有何言?”
“回陛下,臣跟随陛下巡边地,看着匈奴除了缺粮草,尚缺一样重要的物事”,郭炜看了一眼几人,吐出了一个字“盐!”听的几人速度不一的变换了神情,慢慢露出笑意,在旁听政的刘疆亦是脑中迅速开转,望着地图上他们刚刚所指的地方,抬起头来,看着父亲,眼中除了钦佩还有别人都不懂的遗憾,自己的父母其实真的很相配……可怎么就到了今日这般境地?!
……
“阿兄,太子将西巡”,刘苍敲击着案几低着头轻言,父亲如今那样不过是在死撑着,再给他致命一击就真的能要了他命,太子不在洛阳,若是父亲最喜爱的幼子或是最在乎的那个皇后出了事,刘苍觉得这一击真的能致命,皇帝若驾崩,太子再在路上出了什么事情,将害父害兄的责任推到刘辅和郭家身上,他们总能趁乱取势的,反正不乱他们是一点希望也没有的。
刘阳知道弟弟的意思,也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然行此大事,他实在是没有强援,他一个还未开府的公爷哪有那般能耐,“此时不是最好时机,明岁太子大婚之后,你我也会搬出皇宫开府,且等个三四年,你我身后力量强大了才有能耐行事,左右日后出巡之事都得太子代劳,不缺机会,且父皇……还未到油尽灯枯之时……”那总是他们的父亲,这般说他,刘阳心中也很不自在。
“阿兄,我今日见着阿娘了”,刘苍却是忽然转了话题,拿出母亲交给他的玉佩把玩,“这是父亲当日送给母亲的订婚之物,据说是祖父留下来的,你没见着兴堂兄和音表兄都带着相似的嘛”
“你是怎么见到阿娘的?阿娘可好?”刘阳顾不得那劳什子玉佩,连声问弟弟。
“我自有我的法子,如今谁还顾得上她呢,你也不必多问,我只知若不是父亲当日背约,阿娘今日便是皇后,你,才是太子!”
……
建武十八年春,大汉太子刘疆大婚,大赦天下,诸皇子皆晋升为王,长公主赐婚窦融之侄窦梁,刘阳赐婚贾氏女,刘苍赐婚山东张氏女,刘英赐婚杜氏女。随后马援带着郭竟、段志等南征交趾,祭遵堂弟祭肜出任辽东太守被拒鲜卑,匈奴先时陷入盐慌之中,后野心勃勃的新单于暴病身亡,其子乌达鞮侯继位,不到一个月去世,其弟蒲奴继位,尚年幼,匈奴众王多有不服,左贤王拥立,右贤王相争,彻底爆发内乱,战斗相当激烈,南北一分为二,再加上连年行兵,春时旱灾、夏时蝗灾、瘟疫流行,饥荒千里,再无暇南侵,且趁着它内乱兵斗之际,乌桓掉头侵入匈奴,大败之,致使北部匈奴向北后撤千里,南部匈奴又被景丹带人趁势一路往北打、收复失地,彻底变成了大汉和乌桓的夹心饼干,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向大汉派使求和。
刘秀接到匈奴求和国书的时候也恰逢接到太子妃有孕的喜讯,高兴的握着那国书,手都有些颤抖,“通儿,通儿,过来呀”
郭圣通先已经接到了消息,她屯在北地的那些人用不上对付刘秀,那就帮着她儿子打匈奴了,缺少商贾运去的物资、盐粮、草药,对于现在的匈奴可是雪上加霜。
“何事这般高兴?”
“通儿,你看”,刘秀笑的如同孩童邀功炫耀一般交给了郭圣通匈奴国书,“我说过,不出一年,必使匈奴落败!疆儿再无大患”
“恭喜文叔!”郭圣通笑言,被他拉着坐到了怀里,“头可还疼?”
刘秀摇头,“你又去看太子妃了?还是又去看辅儿了?他尚有月余才成婚出宫,你就这般舍不得了?小半日未见,也没见你想我……“
“都不是”,郭圣通沉默了一会儿方道,“我若说了文叔不可动气”
刘秀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说吧”
郭圣通也没说话,只是交给了刘秀一物,看着刘秀伸手摩挲,看着他脸色变化,动着身子移出了他怀中。却是很快又被拉了回去。
“我知晓了,不是甚大事,走吧,扶我去园中,贺桐又做了新曲,让乐人弹来一听,还有我派人给你寻得古籍也到了兰台,随我去看看,喜欢便让人搬回来看”,在他这里也就不闷了。
郭圣通碰了一下自己的红艳指甲,淡淡一笑,不再想问,刘秀却是不满她又不言语,将手上的玉佩抛到了案上,又去粘人,气喘吁吁之余还不忘了在她耳边保证似得低言“不相干的人,理她作甚!”
不相干的人啊,不相干的人!
第二天的大朝会,皇帝便又下达诏令,等到岁末三四五皇子大婚之后于明岁之春就国,让很多人又是目瞪口呆。还没完结,随着朱祐进言,三公去掉大字,改为司马、司徒、司空,改州牧为刺史,刚变为司徒的戴渉就遭弹劾,直接问罪下狱。司隶校尉亦下狱。耿弇无故被训斥,令其归家反省,其两个为中郎将的弟弟也受牵连免职,众人已经不是目瞪口呆了,这皇帝又要做什么?
☆104、忆起(改bug)
“疆儿;鄯善王再次上书之事你意如何?”头发已经半白的刘秀下了朝回到自己殿中由着儿子扶着坐下,问询今日朝堂激烈相争之事。
先时匈奴遣使求和,刘秀接受其国书,撤回大军、撤销沿边境各郡亭候和吏卒,派人带着金钱财帛招降乌桓,边境渐平;景丹、马成召回免职归家。然而匈奴为转嫁自身危急,不能南侵之下;不得不向西侵扰掠夺西域各国;原本在洛阳的西域各国质子思乡纷纷逃回;而此时国库严重不足、百姓兵士疲惫的大汉无力派出都护和大军保护西域诸国;西域莎车王也是个有大志的;知道汉庭无力,便趁机攻打周围小国,已经击杀龟兹国王,击败鄯善,于是鄯善王再次上书愿再派王子到洛阳做人质,再次请求汉朝廷派都护,如果汉朝廷不派都护,那只能被迫向匈奴屈服。
朝廷之上为此争执,自然有人拿汉武时期的万邦朝贺的强大说事,希望出兵扬大汉国威,然这样实在是有打肿脸充胖子的意思,刘秀在朝堂上没有言语。
“国之疲弊,百姓不愿再兴兵”,最主要也是打不起了,“且西域诸国,各自为政,兵力强弱不一,自己内斗不断,便是投靠匈奴,匈奴能得其马匹、织物,也决计指挥不动他们的军队和内政,于大汉,得之无益,失之无害,是以,儿以为不如听任之去留”,刘疆看着父亲回答,见他频频转头对向殿门方向,便给一旁自己的近随使了个眼色,近随得令退下。
“正是此言!他们争吵也不过是为着那点子脸面,却是枉顾朝堂之情了”,刘秀又朝着殿门“望了”两眼,扭头回来,“你父一生未向任何人服软认输,今日却无力让大汉恢复最鼎盛之势,确是憾事,他日,都要靠你来为为父了却这些遗憾了!”生死由天定,半点不由人呐!
“阿爹!您定会好起来的”,刘疆立刻跪地,“儿尚年轻,不敢担大汉重任……”
“好了,好了,起来吧”,刘秀淡淡地挥手,又和刘疆唠叨“不知吉儿生产可顺利?你阿娘也不派人再来递个消息,万松,再派人去问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