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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来他在她面前所撒下的这弥天大谎,早已被揭穿到无所遁形,而他又该以何面目去见她?小叔,恋人,还是……骗了她的感情和身子的仇人?
想到此处,他不由浑身发冷,如同被人投入了一座万年冰窖中一般。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他不是个喜欢吟风弄月的人,可现下却莫名其妙地想到了这句话。自小在母亲的殷切期盼和严厉教导下长大,他知道一个不被丈夫疼爱的女子在家中的日子是如何艰辛,即使是正室,即使妾不如妻,但人活着不是只有面上一层皮,还有一颗心,该受的气,能忍的和不能忍的,都还是得忍着。
当初在珍宝斋初见,也不知怎得他就对这个面上看着柔弱甚至被人欺负也不做声,眼神里却透着一股子坚毅倔强的小女子吸引,造化弄人让她成了他的嫂子,若她过得顺心他也就罢了,没想到一向温文和气的大哥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明明觉着他动了心,却偏要折磨她,半道上又折回个青鸾,她的日子越发比母亲当年更加艰难。
母亲还有娘家依傍,自己也是个凡事都要压人一头的个性,虽说失了父亲的宠爱与她那火爆脾气不无干系,但她的性子却也使得那些人不敢欺到她头上。
反观馨宁有什么?一个娘家摆明了不管她死活的大少奶奶,人又沉默可亲从不以身份压人,太太看不上她,大少爷心里只有青鸾算个人,也就那么几个月的功夫,他眼睁睁地看着她脸上的血色一日日抽离,眼里原本只是平和无争的宁静更被心如死灰的绝望代替,偏还要每日撑着与府里众人周旋,他看在眼里,简直心疼得想要呕血。
所以他一直以为馨宁失去了记忆是老天在绝了他们所有的路之后有给了他们一条不易行的小径,虽然布满荆棘一路泥泞,却仍旧还是一条路,还能往前走。如今看来,不过又是一条叫人空欢喜的死胡同罢了。
想想若依她的性子,就算再怎么在荣府受气,哪怕一头碰死了一了百了,也绝对不肯与自己的小叔子苟合,眼下她想起了那些,只怕不但恨死了他,也要恨死了自己吧?
可千万不能做出什么傻事来!
突兀的念头在脑中灵光闪现,荣少谦被自己这个想法唬得一愣,再也顾不得了,一把将门推开,却见硕兰趴倒在地上,见他入来只拼命瞪着眼睛,嘴巴张大着,却只能发出一点嘶哑的啊啊声,根本说不出话来,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惊得他差点魂飞魄散,真是谁先陷进去谁就活该被搓圆捏扁不得翻身,那小女子果然就会拿他开刀,竟然一根白绸子把自己吊在了房梁之上!
“馨宁!”
哆嗦着将人放下,探了探鼻息并无大碍,他这才又匆忙将硕兰扶起,再回去拼命给连馨宁掐人中,折腾了好一会儿人才悠悠醒转,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不发一语,他想解释,她却别过头去不肯看他。
荣少谦倒宁可她打她骂他,可她就是这般好像对陌生人一般地晾着他,这比什么都叫他难受。
正不可开交间外头传来了敲门声,荣少谦想起来之前就着人回去将玉凤接来,原是备着等救出了她们有个伶俐的女子在身边伺候总是好的,如今听着外头的叫门声果然是她,便叫她进来。
玉凤一进门时被眼前的场景吓得够呛,大少奶奶明明在庄子上住着,怎么忽然到了京城?既回来了如何家中无人知晓反倒偷偷摸摸住在客栈?瞧她的神气竟像是在和谁怄气,莫非是二爷招惹了她?还有靠在椅子上喘着粗气的姑娘,瞧模样俊的,可身上却穿得破破烂烂露出的手臂脖子上满是伤痕,若说是个乞儿看她的神色也不像,到底又是什么人呢?
知道现在不是她一个下人问话的时候,玉凤虽心中思量,到底也只是乖乖站着等候主子发话。荣少谦细细吩咐了她给硕兰格格好生拾掇拾掇,下面有车候着,完了直接护送她回安亲王府去,她这才知道那奇怪的女子竟然就是荣太太替二爷相中了硕兰格格。
“格格千金贵体千万要自己珍重,贪玩了这些日子也够了,既受了风寒在外头到底不比家里,还是回去好生歇着吧。”
见硕兰眼中闪着不甘的泪光,荣少谦虽不曾亲见,但见她如今这般光景多少也能猜着一点她的遭遇,此事关系到闺中女子的名节,便是真有了什么也只能一口咬定死不承认,何况如今这捕风捉影的,他自然也只能往轻了说,以免刺激了她也想不开可就不好办了。
谁知硕兰听了他的话反倒呜咽着落下泪来,拉着他的手就是不放,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看,眼中闪着哀求的光。
荣少谦心中一动,便试探着问道:“格格可是挂心你家那位贵亲?请格格放心,在下定当尽力,若寻着了自会派人去府上走一趟。”
硕兰闻言果然平静了下来,怔怔地松开了拉住他的手。连馨宁看她便止不住泪水,二个女子又手拉着手哭了一回,荣少谦见硕兰容色凄清眼神涣散,实在不忍再多站,再者她一个未出阁的少女这般狼狈模样放在一个男人面前,对她这样心高气傲的人来说本身就是一种折辱。
因此他又看了看玉凤,见她给了自己一个肯定的微笑,这才放心地拉起连馨宁出了房门,嘴上还说着,行动小声些,莫叫人看见又添了议论之类的话。
连馨宁虽心中气恼不过,但听了他的话确实也有此担心,客栈里人来人往,她若不依起来引得众人过来围观,那还如何做人?只得老老实实同他并肩走着,却又忍不住抬头,却正好瞥见了那人脸上正闪过一抹诡计得逞的笑,不由气结,原来他就是吃准了她这事事小心的脾气呢!
恨恨地悄悄在他腰间使劲一拧,之见那人夸张地咧了咧嘴,倒也一声不吭。
楼梯口便有人守着,给他俩都披上了斗篷遮着脸面,一路护送自客栈后门出去,两辆捂得严严实实的马车正在候着。
荣少谦扶着连馨宁上了其中一辆,又回身出来点了几个妥当人在后头骑马跟着,一面再次吩咐何诚好生守着,伺候格格回府,就此忘了此事不许再提。
天长地久有时尽
马车一路途经闹市,外面人潮熙攘热闹非常,车里却坐着两个木头一样的人不声不响,也都不去看对方。
直到车子出了城行驶在了郊外的林荫小道上,到底还是荣少谦先绷不住了。
“你就那么不想见我?硕兰同你才认识几天?你明明存了死志却也非要挨到将她送到我手上才死,你对她就那样姐妹情深,对我这个……这个,这个人,难道就这么狠心,非要我眼睁睁看着你死在眼前然后后悔一世?”
方才因情势急迫要处理的事多,险些失去她的痛楚在荣少谦的心头只如小刀轻轻划过便被压了下去,可如今脱了险境一颗心放了下来,连带着拉着那把刀的绳索也松了下来,哗啦一下一刀直朝着心尖砍去,痛得他直打哆嗦,说话的语气也未免重了些。
可说到“对我这个”几个字时,那把刀似乎被一个人的手牢牢握住,用力在他的心上切割着一般惨烈,因为他知道如今他不能以夫君或者恋人自居,可难道以小叔子自称?更加不当,结巴了半日只能说出我这个人四个字,眼中闪过的哀痛却也狠狠激荡着连馨宁的心。
她的想法却也简单,我知道你并非有意诓我,想来是想让我在病中能心情好一点不去想以前那些糟心事,可这谎也说得太过离谱,如今我都想起来了,叫我如何自处?一女二嫁,我成了什么人?
心里骂得忿忿,可又当真恨不起来,谁叫她一颗心如今却也悬在了这个骗子的身上了呢?
琢磨着还是不愿理他,却见刚才还义愤填膺一脸正气凛然的人忽然又变了张脸,睁着一双水雾蒙蒙的桃花眼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悄悄挪了挪屁股朝她身边挨近了些,又不敢伸手拉她,只用肩膀有意无意地在她身边蹭了蹭,就好像无家可归的小动物正眼巴巴地等着好心人收养了他去。
心里的气顿时消了一半,此时连馨宁算是知道什么叫一物降一物,什么叫命里的天魔星了,这厮不就正是么?
明明是他有错在线,偏还要跟个小妹妹吃醋恶人先告状,不等她辩驳又开始顶着张无辜的脸来装可怜,倒弄得她成了恶人,若再不原谅他,只怕他要扯着她的袖子擦擦眼泪鼻涕了吧?
想想不由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荣少谦见她动容也立刻如得了大赦一般夸张地欢呼了一声,便自顾自地伸开双臂将她圈入怀内,贪婪地用额头轻轻蹭着她的面颊,脖子和肩膀。
“好啦,你这是做什么?难道还想将我分分吃了不成?”
“哪里舍得吃你?其实想亲你来着,就是不敢。”
“你……”
涨红了脸怒视着眼前嬉皮笑脸的人,连馨宁倒忘了他正揽着自己的腰大吃豆腐,接着他先前的话头问道:“你说我为了硕兰如何如何,你可知道她为什么会遭这样的罪?”
荣少谦听她问得蹊跷,不由一愣:“莫非那些贼人有来头?”
“可不是么,还不都是那青鸟儿的鸟窝底下等着鸟粪吃的一群脏蛆!”
连馨宁恨得一把握紧了手中的绢子,长长的指甲划破了自己的手背却浑然不觉,荣少谦忙拉起她的手握在掌中,一面听她颤抖着细诉这些日子的经历和那幕后主使的阴谋。
好容易逃出生天之后又将遭遇重新回忆一遍,对连馨宁来说自然有些煎熬,但现下她正靠在那人温暖坚实的臂弯中,二人十指相握耳鬓厮磨,说起那些耸人听闻的事来,竟也没有那么怕得厉害了,只是一提起无辜受累的硕兰,她还是止不住泪流满面。
荣少谦原本还想细问她还记不记得这些日子一路上经过或者住宿的地方,看还有没有蛛丝马迹可寻以扳倒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