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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衣汉子原本就一路觑着她姐妹俩的美色心里痒得慌,可碍于一个明儿得好好送出去,一个又是老大看上的人,自然不敢造次,谁知这小娘子却并不怕生,反倒笑嘻嘻地走到面前同他们说话,一张俏生生的脸蛋泛着勾人的红晕,盈盈的双眼只那么若有若无地朝着他扫了一眼,格外撩拨人,当即嘿嘿干笑了几声接口道:“小娘子有些见识,还知道梁山好汉?告诉你,爷们儿就是绿林好汉,你别瞎说有的没的,咱们大哥不是那样的人,晚上自有好酒好菜带回来犒劳咱们兄弟两个。”
另一个黄衣男子一眼看着就比较木讷,果然并不会多言语,只跟着同伴的话拼命点头以示支持。
谁知连馨宁并不买账,反倒冷哼了一声道:“犒劳是犒劳,只不过他和那个他最看中的好兄弟出去吃香的喝辣的,吃不完的带回来给你们吃,你们还不是要空着肚子眼巴巴等着,还得念着他的好,真是不公啊。小女子只是看二位一表人材忠义二字皆写在脸上,想必都是直肠子的人,这才同你们说说心里话,爷们要是觉着小女子多嘴,那我就不说了吧。”
那黑衣男子正瞅着她笑语薄嗔的样子一阵发痴,哪里架得住她忽然又冷了脸坐了回去,忙打起笑脸陪不是:“瞧,咱兄弟是老粗不会说话,得罪了娘子你,莫怪莫怪。但大哥确实对咱们不薄,咱们也不觉得委屈。”
谁知他这里底气不足地话音未落,身边的黄衣男子却瓮声瓮气地接口道:“三哥,这小娘子却也并没有说错,大哥每次出去找乐子都只带着老赵,咱们只能等剩下的。要说出力大家都一样是拿命去拼,老赵整天躲在后面出主意,冲在前头挨刀挨枪的都是咱们,凭什么反倒是他最得老大的看中了?”
那黑衣男子被他问得噎在那里一时说不出话来,连馨宁见时机到了便笑了笑道:“可不是么?白白欺负二位老实忠厚。罢了,这趟跟着爷们回去只怕这东西也保不住,与其给个恶形恶像的歹人拿去,不如就给了二位做个人情。对面就是个当铺,二位将它拿去当了,少说也值二十两银子,拿出几两来买些酒肉好好吃上一顿,余下的就收起来日后应急吧。”
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枚晶莹剔透的圆形玉佩,原是用红绳子穿了挂在项间,如今她伸手用力一扯,便立刻断了下来。
那黄衣男子看着这天上掉下来的好处当即红了眼,却还不敢擅自做主,只吞了吞吐沫期待地看向身边的同伴。
黑衣男子虽然已经起了贪念,但到底还有些头脑,便故作姿态把脸一板:“小娘子该不会想笼络我兄弟好放你们逃走吧?我告诉你死了这条心!若让你们逃了,我们兄弟两个只怕也活不成了。”
连馨宁早知他有此一问,便正色答道:“大爷忒小看人了,小女子虽是女流,也不至于要用别人的命来成全自个儿。此物孝敬二位自然有点私心,小女子与这位姑娘本是表姊妹,自幼十分亲厚,明日一别只怕此生难会,她如今又病得糊里糊涂,我只想好生陪陪她多开解开解她,也算尽尽我这个做姐姐的心。此事与二位并无损伤,反倒多了一项钱财进益,何不高抬贵手可怜可怜咱们?”
一番话说得坦坦荡荡滴水不漏,说话间看向背对着她们躺着的硕兰,她忍不住又红了眼圈,这倒不是装的,看在那两个贼人眼里却对她又更相信了几分。
“好吧,看你可怜见的,咱们兄弟就做一回好人。老九,你到对面去跑一趟。”
黑衣男子沉吟了片刻便伸手接了那玉佩,终究不放心这里,便叫那黄衣男子出去典当,自己出了房门守在外头,算是履行了诺言,叫她们姐妹二人好好说会子话。
连馨宁早料到他多疑,必定会派那傻子出去典当,不由心里又多乐几分胜算。原来那玉佩本是荣少谦临走时赠予她的定情之物,本来就算是当到荣家的铺子里,也轻易不会立刻就入荣少谦甚至是管事何诚的眼,但那块玉的价值只怕一百两也打不下来,她明着诓那两个土匪不识货,到时候那傻子跟柜台上说要当二十两,差距如此之大柜面上的先生们必定会起疑,把东西交到管事手里。
荣少谦曾经说过此物是他随身爱戴之物,何诚见了它若是忠心必当会找到他报告此事,当然若老天助她保佑荣少谦此刻人就在铺子里直接从柜面上看了去,那自然更加谢天谢地。
又见那黑衣男子果真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便又压低了声音跟他打听暮云的消息,听他说被丢在林子里也不知死活之后,不由心中一凛,回身看了看硕兰,像是睡着了的样子,这才放下了心。
谁知无巧不成书,老天这一次还当真眷顾了她一回,这帮歹人这一路将她们带来了京师,云书那边的求救信自然也到了。
荣少谦现下正四处想方设法地追着蛛丝马迹寻她们,也将注意力放在了京城,本来今儿个是听了底下有人报讯,说在城外十几里处一个荒废的棚子那儿见着几个男人鬼鬼祟祟地带着两个女子,正要出城查探路经何诚所在的这家铺子,却被他在门前探头探脑地一把拉住进了里间。
“我的爷,正要去府上找您呢,你瞧瞧这是什么?”
当下自袖中掏出那块玉佩送到他眼前,荣少谦定睛一看,一瞬间差点就漏了吸气,直憋得猛咳了几声。
“哪儿来的?!”
“二爷莫急,是个男人拿来当的,柜面上按例问他要当多少,他虎着脸说这么好的东西少说二十两,伙计们瞧着奇怪,就送到我这儿了。”
“人呢?朝哪儿走了?”
荣少谦当下觉得自己的心真是跳不动了,必定是馨宁在提示他,她眼下想必就在附近!
“哪里能就放他走了?小的哄他说这东西是件古董,只怕能值四十两,只是得等掌柜的回来瞧瞧才能定论,他一听立刻就答应了,如今正在后头吃茶等着呢。小的原想去府上找您,怕他等急了要走,派了两个伶俐的丫头在陪着说话呢,也上了茶点。”
逃出生天脱虎口
接着二人又小声商议了一阵,务必保证万无一失了,这才一前一后地上后头去寻那黄衣男子,荣少谦本就生意场上打滚惯了的人,若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点GONG夫,实在也老练到了家,直把那呆子哄得心花怒放,又给了他四十两银子将玉佩留下。
那黄衣男子得了一小包银子心下十分欢喜,快步走出了铺子便进了边上的酒楼打了两斤烧酒,又买了几包烤鸡酱鸭卤牛肉等下酒菜,一路哼着小曲儿往回走,压根不曾注意到身后有人尾随。
“二爷,一切有小人兄弟几个去办,那帮强盗既然敢坐下这进庄子掳人的恶事想必是些亡命之徒,拼起命来个个都不怕死的,您可不能去冒险。”
“不成,我一定要亲自去瞧瞧。虽说我这身三脚猫功夫不足成事,但自保不难,你们到时候只管救人,就当我不曾跟着便是。”
“可是爷……”
“莫多说,小心贼人起疑。”
荣少谦隐在珍宝斋门前的大柱子和来往人群之中,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那贼人,眼见着他进了客栈,又稍等了片刻,估摸着他应该已经回了房,这才加紧了脚步沿着墙根朝里走,他身边的汉子一挥手,埋伏在街角四周的众人纷纷悄无声息地涌了过去。
才进门小二见是请都请不来的荣家二爷,忙陪着笑赶上来招呼,荣少谦也不多说,一个银锭子稳稳放在那小二的手心,只压着喉咙问了他一句话,那小二脸色变了变,思量再三方收起了银子指着楼上悄悄说了些什么,似是怕被人知道是他告的密,左顾右盼着说完就一溜烟地躲去了后厨。
那黄衣男子才上了二楼就被他的同伴一把提溜住领口拉进了房间,门砰地关上,自然也无从发现楼梯尽头处站着的人影。
“怎么去了那么久?MA的老子还以为你被逮住了呢!”
“哥,这回咱可赚了,我跟你说……”
二人凑在一处话还没说完,房门已经被人用力一脚踹开,一群人鱼贯而入直扑他二人,可怜两个歹人发财梦还没开始,就已经懵懂地束手就擒。
连馨宁镇定地抱着硕兰朝床里挤了挤,并迅速放下帐子,她认得他们身上穿着的衣服,都是荣家的护院打手,不管是不是荣少谦派来的,起码叫了这么多人就不敢明目张胆地害她,比起落在这帮土匪手里总是好多着的,待到再看到跟着进来的何诚,她的心越发安定了下来。
只是她一个年轻媳妇儿不好在这么多男人跟前抛头露面不说,但说硕兰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又这么个狼狈的样子,也实在不好给人瞧见,因此她只默不作声地在床上等着,静静地看着那两个贼人被打翻在地,浑身上下用粗粗的麻绳捆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
何诚本就是个聪明人,如今见少奶奶并不发话,只消一想便能体贴出她的心思,便也不拜见,只当不知道帐子后头还有人,吆喝着众人将贼人扭送出去,自己走在最后,到了门边时也不知是对屋里的连馨宁,还是对门外的荣少谦,只毕恭毕敬地说道:“主子请放心,如今已经安全了,下面全是咱们的人守着,就算他们有同党来也不敢现身。只不过外头终比不得家里,还请主子早点动身,小的送主子回府。”
屋内无人答话,荣少谦朝着何诚摆了摆手,何诚会意,便自去楼下候着。
心心念念朝思暮想的人就在屋里,他几度伸手推门,却都又怯怯地缩了回来,心中明明欣喜若狂,眼里一阵发酸,喉头涩涩的,吞咽下的唾液似乎也翻着淡淡的苦味。
馨宁想得出这法子勾那贼人去对面典当,说明她很可能已经想起了过去的事情,而那玉佩是他二人情到浓时相赠,这又说明失忆之后发生的事情她也不曾忘了。
如此一来他在她面前所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