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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女孩在那抹黑色的身影旁停了下来,歪着头惊讶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少年。少年全身布满伤痕,血污模糊了他的脸。她蹲下身,怯怯伸出手去拉了拉少年的手。“哥哥!”她轻声叫唤着。
少年那被血污模糊的脸动了动,紧蹙的眉头似乎在极力忍受某种痛苦。她继续拉着少年的手,试图将他从梦魇中唤醒。“啊!”少年蓦地惊呼一声,猛然睁开了布满血丝的黑眸,然后张口凶狠狠地往她手臂上咬了一口。
小女孩痛呼一声,顿时跌坐到地上哭喊起来,而那少年却只是怔怔地看着她,不为所动。自顾自地哭了一会儿后,她抹了抹眼泪,抬起头好奇地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少年。尽管他一脸脏污,而且咬了她,可是她却觉得他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可怕。她想他是饿了,于是将自己身上装满蜜枣的红色锦囊捧递到了他面前。
少年怔愣半晌,伸手接过那只红色锦囊,布满血丝的黑眸在那一瞬间泛起一抹柔和的光芒,黑眸中清晰地倒映着小女孩灿烂的笑容……忽然,一道尖锐的长鸣自天空划过,少年倏地抬头看向天空,血污模糊的脸霎时放大在眼前。
桑珏一惊,感觉自己突然从高空坠落了下去——猛然睁开眼,一阵强光刺痛双目,眨合之间转瞬即逝,之后只剩下一片漆黑。许久,她茫然地睁着双目,无法确定自己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
额间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触感,那是粗糙的手指抚过肌肤的感觉。她一惊,反射性地抓住那只来历不明的手,手腕刚一使劲,背部猛然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
“唔……”她轻哼一声,抓住那只手的力度瞬间松散。耳畔忽然响起一声轻笑:“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有力气挣扎!”桑珏倏地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然而眼前依然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可她又分明感觉到空气中有人呼吸,而且刚刚那个声音……
“亭葛枭?”她试探着开口,侧耳倾听着空气中的细微动静。心绪纷繁转动之间,她明白自己还活着,只不过眼睛终于还是看不见了。看着床榻上侧脸看向自己的桑珏,亭葛枭原本噙在唇边的一丝笑意渐渐消失。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美目,那茫然涣散的目光令他心底陡然一沉。
他靠近床榻,伸出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你的眼睛……”“呵呵!”桑珏淡淡笑着,显得十分平静:“我早知道会有这一天!”“为什么会这样?”相对她的平静,他似乎显得更加沉重。
“我在哪儿?”她不答反问,微侧过脸面向他的方向。他轻轻吐出两个字:“鬼盟!”桑珏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的表情,随即笑道:“难怪鬼士肯如此为你卖命……你的身份还真是扑朔迷离!”她已然猜到他与鬼盟的关系绝非一般。
“为什么你会失明?”他重又把话题绕回到她的眼睛上。“你才是鬼盟幕后真正的老大!”她继续忽略他的问题。亭葛枭忽然沉默下来,神情复杂地看着她。半晌,他开口说道:“既然我将你带到这儿,就不怕让你知道,‘鬼盟’是我花费十年时间暗中培养的精锐力量,它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复仇!”
虽然看不见,但桑珏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亭葛枭身上散发出来的森冷寒意。
“当年亭葛一族一夜被灭,我亲眼看见自己的族人一个个倒在屠刀之下,火光与血色交织染红了整片静雪之地……从那一刻起,我便发誓总有一天,我要将我所失去的全都讨回来。我一路行乞,从下穹一直流落到中穹,直到有一天被穆昆带回王府。在那里,我的人生开始彻底地转变。当年与我一同被带入中穹王府的一共有十名少年,来自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的身世,而唯一共同的便是心怀仇恨。”
屋子里的空气忽然变得冷冽,令人有种窒息的感觉。桑珏沉默倾听着,倾听着亭葛枭用没有温度的声音讲述他的过往。
“穆昆收养我们的目的,是要将我们培养成能够助他达成野心的工具。怀着仇恨的少年可以忍受永无止境的残酷训练,不分白昼黑夜。每个人都想让自己变得更强,因为只有强者才能生存。第一年的训练结束之后,十人人之中有三个被淘汰掉;第二年过后,只剩下四个人……”
“被淘汰掉的那些人呢?”“喂了野狗!”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那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桑珏倏地一僵,心头隐隐掠过一丝惊寒。
“剩下来的四个人,每个人都是经历了无数次生死搏斗才得以活下来。所以,每个人都明白,自己的身边只有敌人。最后的一年,可以用地狱般的生活来形容。除了更加残酷的训练,分分秒秒都要警惕着身边的人,睡觉也得睁着眼,否则就可能再也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要想成为最后的幸存者,就要更狠毒、更冷血、更强悍!”亭葛枭的声音到此终止。
桑珏沉默,尽管他没有再讲下去,但她的脑海中已然浮现出那副残忍、血腥而又黑暗的画面。还有那个走出来的、浑身浴血的少年……活下来的那一刻,便是他复仇的开始!
“罗刹铁骑”的强悍足以令人闻风丧胆,可谁又想得到,在亭葛枭背后,真正可怕的是“鬼盟”军团!许久的沉默过后,屋子里响起了一阵摆弄瓶瓶罐罐的声音。
桑珏微皱眉,闻到了一丝清苦的药草味道。亭葛枭的脚步缓缓靠近床榻,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身上的锦被倏地被掀开。她一僵,背后窜起的凉意让她陡然意识到自己竟光裸着上身!惊讶、羞窘、恼怒,交替掠过她涨得通红的脸颊,但她却只是咬紧牙,一声不吭地趴在床上。
亭葛枭站在床榻边饶有兴趣盯着她的脸,忽然轻笑道:“我以为你的反应应该会比现在要激烈!”她将脸转向了床榻内侧,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若是要帮我背上的伤上药,动作就快点!”他挑了挑眉,唇边勾起一道邪魅的笑容,伸出手指轻轻划过她背上裸露的洁白肌肤。床上的人儿明显地一僵,全身都绷得紧紧的。
“可惜啊……”他轻叹着,语气中透着惋惜:“这么美丽的身体却一点也不懂得怜惜!”他的手指继续游走在她的背部,轻轻抚摸着她背上那些深浅不一、纵横交错的疤痕。除去新添的三道狰狞的刀痕,她背上那些旧的伤痕不计其数。就像一块光洁的上等白玉被人为地烙了瑕疵。
“不过一具皮囊而已!”桑珏冷哂,沙哑的嗓音淡漠如水。他的手指顿住,意味深长地说道:“却足以令男人为之神魂颠倒、热血沸腾,甚至倾国倾城!”“……”桑珏蓦地沉默下来,那句“倾国倾城”刺中了她心中的隐痛。
亭葛枭笑了笑,收回了在她背上游走的手指,拿起调好的药膏对她说道:“这个不是普通的药膏,会很痛!”“你还有废话要说么?”“没!”
浓稠的药膏一接触到伤口,顿时一股灼烧感漫延开来,随着药膏涂抹的面积越大,灼烧感越重,背部的皮肤仿佛要燃烧起来一般。桑珏下意识地紧紧抓扯住床单,咬牙忍住几欲脱口而出的痛呼,额上渗出了层层细密的汗珠。直到她整个背部都传来钻心的疼痛,亭葛枭才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药罐。
“半年时辰后就不会那么痛了!”他伸手替她重新将锦被盖上,然后起身走向屋子的另一边。须臾,他的脚步声又折回来,将一小包东西搁在了她的枕头边:“痛得受不了就吃一颗!”
桑珏一直将头对着床榻内侧,直到听到脚步声离去才转过头来。一股熟悉的甜香气息窜入鼻间。她嗅了嗅,伸手在枕边摸索着,摸到了数枚圆润饱满的小小果实。
犹豫了一下,她拿起一颗送入嘴里——竟然是蜜枣!
一百零三、浴池惊鸿
格来公主的嫁队在唐古拉山口遭遇鬼士袭击,送嫁将军桑珏重伤被掳的消息传回了上穹帝都,帝都上下一片震惊。
天下皆知,鬼士隶属神秘杀手组织“鬼盟”,行事隐秘,手段狠毒,以重金受雇于人。鬼士行踪诡密,至今无人知晓“鬼盟”所在。甬帝桐青悒当即下令象雄各郡郡守派兵搜寻“鬼盟”所在,重金寻赏提供鬼士行踪者。
消息传回镇国公府时,洛云正在佛堂诵经,得知桑珏重伤被掳,洛云顿时晕厥了过去,手中佛珠链倏地断裂,佛珠散了一地。桑吉与洛卡莫从宫里赶回来时,洛云已经清醒过来,却是泪流不止。自桑珏踏上送嫁旅程之后,洛云一直心神不宁,日日在佛前祝祷,以求桑珏能平安归来。未料,不祥之事还是发生了。
此后,洛云伤心过度、心神虚散一直卧床不起。好不容易安宁了一段时日的镇国公府又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九重宫阙之上,桐青悒孤身遥望远方的天际,神情冷峻中透着浓浓哀伤。他后悔让桑珏离开他的身边,更恨自己不能撇下一切亲自去找寻她……身为高高在上的帝王,他俯瞰天下众生,却在自己最珍贵的人遇到危难时无能为力。
望着亚丁高原下那片广阔的土地,他一遍遍在心底怒喊:若失去了她,这天下对他又有何意义?
连续七日承受火烧般的疼痛过后,桑珏发现背后的伤口开始结痂脱落,其余的部分皮肤则有脱皮的现象,痒痒的,仿佛重新生长一般。她一直不明白亭葛枭将她软禁的目的,除了替她上药,亭葛枭都不会出现。而且屋外也没有把守,似乎对她这个瞎子相当放心。
七日来,她已经渐渐习惯了黑暗,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她的听觉和嗅觉却比从前更敏锐。晚饭过后不久,屋外又传来了脚步声。桑珏起身走向门口,听到平日里替她送三餐的鬼士的声音:“小姐,主人吩咐带您去浴池沐浴!”她微微一愣,未料到终于可以踏出这间屋子。
打开门,微凉的夜风迎面拂来,鬼士身上散发出来的阴沉气息一如沉寂的夜色。尽管她在“鬼盟”里呆的时间不长,大部分时间都是独自呆在房间里,但她却感觉得到这里的气氛格外的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