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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青悒微怔,却仍沉默。
六十四、冷焰狂情
香炉里淡淡的熏香弥漫在整间寝殿里,清冽幽雅,似有似无,呼吸间都是那股独特的冷香。圣檀木暗花纹雕床,月色织锦轻纱幔,鹏纹绣金锦丝被……
怔忡片刻,桑珏倏地坐起身,一把掀开床幔跳下床。
“啊!”守候在床畔的宫女吓了一跳,急忙上前去搀扶她。
“我怎么在这里?”她避开宫女欲过来搀扶的手,下意识地伸手捂住白色睡袍的前襟,沙哑的嗓音中透着一丝茫然和隐约的惊慌。
“将军受了伤,是世子殿下带您回宫医治的。”宫女站在她身旁,满脸担心地看着她,“将军,您手上的伤……”
宫女提醒,她才发现自己的左手上绑了层层纱布,而她刚刚的举动牵扯了伤口,雪白的纱布上又渗出血色来。
她怔怔地盯着自己的左手,脑海中突然跳出了一幕惊心的画面——
狂风暴雨之中,世子桐青悒下令河岸边的军队人马后退一里,然后独自面对穆枭和对面河岸数千支时刻待发的箭矢,答应了穆枭的交换条件:用她的命换穆枭与穆兰嫣平安离开上穹!
“精神不错!”一声轻笑突然自身后传来。
她回头,看到洛卡莫不知何时站在屏风处。
“医常大人!”宫女连忙行礼,上前去接他手中刚熬好的汤药。
他摇了摇头,说道:“你下去吧,这里交给我就好了。”
“是!”宫女福了福身便退下了。
他将汤药搁到桌上后缓步走到她身旁,瞥了眼她的左手掌,忽地伸手拉过她的右臂,一把撩起了她的衣袖。
“你……”她一惊,下意识想要避闪却被他牢牢握住。
“生命对你而言都不重要,这具身体又算什么呢?”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中透着凌厉,手却是十分小心地握在她的臂肘处,力道足够掣制她却又不会伤到她的痛处。
桑珏脸色微僵,咬牙忍住右臂钻心的疼痛,沉默不语。
“连刀都握不住,还要逞强?”他的手指轻柔地抚过她右臂上的伤处,忽然说道,“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她抬眸,看到他脸上复杂矛盾的神情。
“现在,我倒是希望这只手以后再也拿不起武器!”
“是吗?”她忽然笑起来,“本来我也没打算再用这双手。”
洛卡莫盯着她半晌,缓缓地松开她的手臂,轻叹道:“你以为你的死可以换来桑氏一族的安宁吗?”
“如果你没去找世子,一切本该太平、安宁了。”她笑望着他,眼中冷若冰霜,“天下暂不会有战争,桑氏亦不会有威胁!”
“你是真的太天真,还是在装傻?”他摇头,目光悲惋地看着她说道,“帝王的江山没有永远的功臣,伴君者永无宁日!”
桑珏怔怔地看着洛卡莫,他说的最后那句话如芒刺扎在她的心底,那是她不愿去面对的,亦是她从来就明白的。而他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捕捉到她最敏感脆弱的地方,然后一针见血地将她努力隐藏的东西揭露。
一次又一次,他毫不留情地揭开她的伪装;一次又一次,她努力维系的冷定从容在他面前显得狼狈可笑。
是他的敏锐太过残忍,还是她的懦弱经不起打击?
“在皇宫中说这样的话可不是明智之举!”桐青悒的身影忽然自屏风后绕出来,身后还跟着内侍总管布隆。
桑珏脸色僵硬地看向桐青悒,正欲行礼却忽闻洛卡莫笑道:“世子以为卑职所言非实吗?”
内侍总管布隆闻言脸色大惊,瞥了眼桐青悒的脸色,暗自捏了把冷汗。
“洛医常胆识卓绝,确非常人可及!”桐青悒站在屏风前,神情莫测地盯着洛卡莫。
桑珏有些不知所措地僵立着,如此情境下洛卡莫公然与世子对峙出乎意料。
“布隆总管!”桐青悒微侧过头对身后的布隆说道,“麻烦你先和洛医常到厅外等候,我要单独和狻猊将军谈谈。”
布隆一愣,有些惊疑不定地看向洛卡莫和桑珏,然后领命上前对洛卡莫说道:“医常大人请!”
洛卡莫沉默与桐青悒对视良久,然后面无表情地颔首行礼,大步走了出去。
桐青悒始终静静地站在屏风处盯着她,直至脚步声远去方才举步走入内室,“他说得没错,伴君者永无宁日!”
桑珏震愕,未料身为世子的他会如是说。
“不论你是生是死,桑缈都曾经存在,而这个存在随时都会是桑氏的末日!你我都明白,只是你是在逃避,而我……”
他站在她面前,定定地看着她,目光仿佛要将她融化一般,“明知道靠你越近,就越会让你陷入险境,我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总想离你更近些,总想能碰触到你。”毫无预警地,他突然伸手将她拥入怀中。
“因为我的私心一直想要将你留在身边,即使只是桑缈也好。可是年复一年,看着你从一个五岁的孩童慢慢成长蜕变,我便越来越无法满足……”
突来的拥抱令她下意识地想逃,可身体却出奇的安静,一动不动地靠在他怀里。她的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耳畔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如此熟悉,一声一声敲在她的心上。
她忽然想起了金穹殿上替她挡下致命箭矢的胸膛,想起了穹保雪山下替他挡住漫天冰雪的胸膛!
而罗布桥上亦是这个胸膛如此拥着她,在她震惊迷惑的目光中轻轻说道:“我什么都可以舍得,除了你,桑珏!”
伴随着那声声心跳,她感觉到心底有些东西在细碎地剥落,丝丝温热的暖流缓缓地从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渗出,蔓延在身体里……
“为我做回桑珏,好吗?”
她的身体猛然一僵,轻轻挣开他的怀抱,眼中短暂的迷蒙尽退,冷冷道:“桑珏早在十年前就死了!”
“为什么不问问你自己的心呢?”桐青悒盯着她的眼睛,不让她逃避。
她怔住,那双洞悉一切的目光令她心虚恼怒,“站在你面前的人是桑缈,不是桑珏。过去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你在说谎!”
“没有!”
“还在说谎!”
“没……”沙哑恼怒的声音蓦地消失在桐青悒骤然落下的狂吻之中。
桑珏又惊又怒,拼命挣扎却被他压倒在床上,双手被他牢牢钳制,任凭他的唇舌霸道地侵袭她的双唇。
“你在害怕!”他忽地放开她,将唇抵在她的唇畔。
她的呼吸有些紊乱,撇过头,恼怒低吼,“放开我!”
“我从你眼中看到了惊慌。”他盯着她的眼睛,微凉的薄唇轻轻地碰触着她嫣红的唇瓣,扰乱着她的呼吸。
“那又怎样?”她的脸颊阵阵发烫,从未像此刻这般无助。
“你知道我们的区别……”他将额头抵在她的眉心,强迫她直视他的眼睛,“男人和女人的区别!”
她惊骇地看着他,脸颊绯红,说不出话来。
“你是桑珏,过去是,现在是,以后也是,你永远都逃避不了。”他的声音冷冽笃定,句句倾入她的耳中。
“别忘了你的命是我的,我没允许,你就得好好儿地活下去!”
话落,他在她眉心印下一吻,倏然翻身而起,头也不回地离去。
桐青悒离去不久,内侍总管布隆便捧着甬帝的诏书而来。
六十五、风云突变
换上崭新的绛袍军服后,桑珏昂首走出了夏旭宫。
内侍总管布隆候在宫门外面无表情地说道:“老奴奉旨护送狻猊将军出宫!”
她漠然瞥了一眼布隆身后的五名禁卫,心下明了“护送”的真正含义。她什么也没说,径直往皇宫大门而去。
一行人走向宫门,远远地便看见驻军副将巴赤领着一众将士等候在宫门外。待桑珏走出宫门,他立即大步上前跪道:“末将参见狻猊将军!”
甲胄之声齐响,副将身后一众将士亦同时跪下。
桑珏漠然的神情掠过一丝轻颤,上前扶起副将巴赤,对众将士说道:“都起来吧!”
副将巴赤抬眸看向她,眼中微光闪动,似有千般情绪却无从开口。
她轻摇了一下头,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沉声道:“重担就交给你了,照顾好大家!”说罢,她便转身朝早已备好的马车走去。
“将军!”巴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没有回头,毫不犹豫地上了马车。
当马车急速飞驰在官道上的时候,桑珏一直紧绷着的背脊倏地虚软下来,全身无力地靠在车厢上。
忽然间,身体仿佛被抽空了一般,空荡荡的,什么都不剩,只有“霜月”还握在手中。回忆却在此时如飞驰的马车一幕幕在她的脑海里呼啸……
她看到了自己五岁时的模样,看到了桑珠牵着小小的她奔跑在达瓦河畔的模样,看到了第一次见到金戈铁马的父亲桑吉归来时的情景,看到了苏毗王府门檐上的大鹏鸟雕刻,看到了下穹王桐柏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容,看到了“霜月”在黑暗中闪烁的银芒……
她看到了桑缈,看到“他”戴着冰冷的玄铁面具站在皇宫的大门前,看到“他”一步步登上金穹殿的台阶,看到“他”穿着绣金虎纹绛红袍站在高耸的城楼之上,看到“他”骑着白狮、握着“霜月”在如血的夕阳下缓缓转过头来……
她看到桑缈的脸,竟是自己五岁时的模样!
她猛然睁开眼,马车停了下来。
车帘掀开,车夫面无表情地站在车外。
她从容地下车,映入眼底的不是熟悉的将军府,而是一处隐蔽的宅院,隐约间有些眼熟。
刚站定,宅院的门忽然从内开启,一名陌生的魁梧男子走了出来。
男子愣了一下,驻足在门口,一脸戒备地望着她。
就在桑珏好奇地打量那名陌生男子的时候,门内又走出来一抹人影——翩翩少年,笑容纯真,腼腆如花。
少年在看到门外的人时,脸上的笑容敛了敛。
她微讶,打量着那个如花的少年,一身普通的水色长衫,却掩不去五官轮廓的异域风情,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