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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缈伤势复发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帝后那里。晚饭时分,御膳阁特地送来了甬帝特赐的一盅养血补汤,并派内侍总管布隆传达甬帝的关切之情,嘱其安心在宫内养伤。
是夜,夜巡的禁卫自绿茵院外经过之后,一抹白色的影子从院墙上一掠而过。
院子中央,老榕树繁茂的枝丫在月色下倒映出一团深浅不一的阴影,白色的人影无声无息地隐匿在那团阴影之中。
太医嘱咐,子正时分还要给桑缈喂一次药。为了不麻烦宫女,桑珠提前半个时辰起来,先到桑缈的房间将烛火点燃后,便将之前熬好的汤药拿到膳堂去加热。
桑珠前脚刚离开,那抹白色的人影便闪入了房间。
屋里的烛火在灯盏中发出微弱的光,只是为房间增添了一线光亮,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白色的人影在门口略微停了一下,然后无声无息地向着帐幔低垂的床榻走去。
灯盏中的烛火发出的光芒未及床畔,那抹人影如影子一般融入了床畔的黑暗中,隔着轻纱帐幔静静地望着床上熟睡的人,黑暗中的眸子如星辰一般明亮。
许久的静寂之后,黑暗中忽然逸出了一声极轻的叹息。
床上的人影倏地一惊,“谁?”
桑缈翻身而起,刷地掀开了帐幔。
“啊!”桑珠吓了一跳,手中的药碗险些掉落。
“姐姐!”桑缈愕然地看着呆立在床边的桑珠。
“哎呀,你快躺下。”桑珠自惊吓中回过神来,连忙将药汤放到矮几上,拉他躺下。
“我已经尽量轻手轻脚的了,可还是惊动了你。”桑珠一脸自责,小心地检查着他肩上的伤,“要是伤口又裂开了怎么办?”
看着她咬着唇自责不已的神情,桑缈暂时甩掉了心中的疑惑,笑了笑说道:“放心吧,我没那么脆弱,壮得像头牛呢!”说完还夸张地捶了捶胸膛。
“你这家伙!”桑珠被他逗笑了起来,摸了摸他苍白的脸颊,心疼地说道,“你要真壮得像头牛倒好了!”
他一把端过汤药仰头咕噜一下就喝下去了,瘪了瘪嘴,说道:“珠儿姐姐亲自为我熬汤药,我想不壮都不行啊!”
看着他瘪嘴吐舌的样子,她又好笑又好气,“你的表情与你说出来的话还真是言不由衷。”
“呃,好苦……”他吐着舌头,显出一副少有的孩子气。
“给你。”桑珠赶紧将事先准备好的蜜枣塞进他嘴里。
香甜的蜜枣汁很快便冲淡了汤药的苦味,桑缈惊喜地睁大眼,“蜜枣!”
“嗯。”桑珠点头,笑着又塞了一颗给他。
接连吃了十颗蜜枣之后,桑缈舔了舔嘴,终于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躺下,“好久没吃到这个了!”
“就知道你嘴馋,这些蜜枣是娘亲前些日子特地托人从苏毗城带来的呢!”桑珠将剩下的蜜枣装在一个红色的锦囊里,放在他枕旁说道,“这些是明天的,睡觉前可不许偷吃哦!”
桑缈看了眼那个锦囊,神情有些恍惚。就在桑珠准备吹灯离去的时候,他忽然幽幽地开口道:“我们离开苏毗城已经好多年了,突然很想回去看看。”
桑珠愣了一下,沉默半晌,最后只是轻声说道:“很晚了,睡吧!”
房间里那一抹微弱的烛火熄灭,一切都归于平静。
许久,榕树上落下一抹白色的身影,看了眼漆黑静寂的房间,如来时一样无声无息地掠出了院墙。
十七、世子请巡
半月后,世子桐青悒忽然奏请甬帝,欲赴下穹地区看望多年未见的叔父桐柏。
由于桐柏与帝后之间那段天下皆知的三角恋情,桐柏离开帝都之后一生未娶,也没有子嗣。甬后拉珍曾想过要将其中的一个儿子过继给桐柏,当做对初恋情人的一种精神上的慰藉,所以桐青悒的童年都是在下穹王城苏毗城度过的,桐柏对桐青悒的疼爱远远胜过了甬帝桐格对他的疼爱,而桐青悒对桐柏也比对生父桐格亲近。然而在他十三岁那年,甬帝桐格突然下诏册封桐青悒为世子,将他迎回了上穹帝都,从此再也未踏上下穹的土地。
甬帝桐格神色复杂地看着伤势刚刚痊愈的桐青悒,这么多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开口提出这样的要求。
虽然当年是以长子桐青蓝身体状况不适,难以承担帝王重任为由,将桐青悒接回帝都册封为世子的,但在内心里他其实是有私心的。桐柏虽是自己的亲兄弟,可作为当年与他争过同一个女人的男人而言,他是无法容忍自己的儿子认其为父的,更何况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是九五至尊,他不能让天下人耻笑。桐青悒是个聪明的孩子,十三岁那年重回帝都穹隆银城之后,便再未提过下穹和桐柏,他明白即使开口也决不可能得到他所期望的答复。
“叔父孤寡一生,如今年事已高,怕是越发孤寂。儿臣幼年毕竟曾得叔父照顾,于情于理都该去探望,以慰当年的恩情。望父王恩准!”桐青悒垂首恭立,语调平淡却字字发自肺腑。
甬后拉珍最初的惊讶也渐渐被感慨取代,看了看沉默不语的桐格,说道:“就让青悒去看看他吧,毕竟他也是你的兄弟。这么多年了,咱们都老了,怕是以后也没有多少相见的机会了。”回想着当年桐柏因她而离开上穹,这一去就是几十年,离乡背井了一辈子也不得落叶归根,她内心不无愧疚。
“嗯。”甬帝桐格沉吟半晌,终于开口道,“难得你这有这份孝心,去看望看望也是应该的,就让镇北大将军带队护送你去下穹吧!”
“多谢父王!”桐青悒倾身行礼后开口道,“只是,儿臣此番前往下穹不想劳师动众,何况镇北大将军肩负守护上穹安危重任。所以,儿臣此行只带几名贴身近侍,轻车简装即可。”
甬帝桐格皱了皱眉,有些犹豫,“轻车简装固然是方便,可是安全……”
忽地,他眼前一亮,开口道:“那就让禁卫领军桑缈与你同行吧,有他跟在你身边朕比较放心。再挑上几名精锐的禁卫,如此一来也就差不多了。”
“谢父王!”
“让人准备一些礼物带去吧……”起身前他又补充道,“也替朕问候一下你叔父。”
“是!”桐青悒再次行礼,目送帝后离开。
桑缈回到家时,桑吉、洛云以及桑珠早已等候在饭厅里,每日全家一定要等着所有人到齐后才开晚饭,这是镇北将军府多年来的习惯。
见到少主人回府,老管家福伯连忙叫丫鬟通知东厨掌事胖阿婶上菜开饭。洛云和桑珠则张罗着替桑缈洗手、换衣服。其实这些事情本来可以由丫鬟们来做的,可多年来她们却一直坚持镇北将军府少主的一切都由她们亲自照料,这些行动里包含着不为人知的隐情,更饱含着深沉的亲情。
“累吗?”桑吉简短的两个字为每日晚饭时分难得的一家团聚增添了几许温暖。
“不累!”桑缈永远都会笑着回答两个字。
胖阿婶和福伯亲自替他们盛好饭端上桌后,桑珠便会给桑缈的碗里夹上第一口菜,洛云则会替桑吉斟一杯酒。
“吃饭吧!”桑吉开口。
“今天有你最喜欢吃的东西哦。”桑珠笑着冲正要端碗吃饭的桑缈眨了眨眼睛。
他微愣了一下,就看见胖阿婶端着一盘子刚出锅的蜜枣肉饼放到了他面前。
“哎呀,好久没做这个了,手忙脚乱的。”胖阿婶擦了擦手,笑呵呵地看着他,“人老喽,手艺怕是不如从前了。呵呵。”
桑缈拿了一块饼放到鼻尖前,深吸了一口气,半是激动半是陶醉地说道:“嗯,还是这么香啊!”话落,便在胖阿婶笑意盈盈的目光下咬了一大口,“好吃,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就是这个味道了。”
“呵呵,少主人就是会逗老奴开心。”胖阿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缝,“好吃那就多吃点儿,上次夫人托人带来的蜜枣就只够做这么几块饼了。”
“胖阿婶偏心哦,都给阿缈吃,那我呢?”桑珠嘟起嘴,故作委屈,眼巴巴地望着那一盘肉饼。
“小姐当然也有份了……”
胖阿婶刚要夹一块给她却听到桑缈说道:“你就闻闻香吧,你那份我替你吃好了!”
“爹!”桑珠一脸委屈地看向桑吉,眼中却满是笑意。
桑吉笑了笑,搂了搂身旁的洛云,一脸认真地说道:“那不如你们俩吃,我跟你娘亲闻香好了。”
话音刚落,饭厅里顿时笑声四起。
就在这份难得的幸福晚餐进行得正欢的时候,奴仆领着一名禁卫匆匆来到饭厅门外。
“卑职参见镇北将军、领军大人。”
“出什么事了?”桑缈的脸色倏地一紧,放下刚吃了一半的蜜枣肉饼,大步走到门口。
“启禀领军,世子殿下有令,请领军即刻进宫,明日一早护送殿下起程前往下穹苏毗城。”
“啊?”在众人惊讶声中,饭厅里的欢快气氛顿时一扫而光,每个人脸上都凝上了一抹沉重和不安。
重新披上银甲,桑缈沉默地看了众人一眼,便与侍卫一同离去了。
餐桌上那一盘金黄的蜜枣肉饼仍散发着温热香甜的气息。
十八、不夜之城
天未亮,宫门在晨钟敲响前缓缓开启。四骑轻骑飞快驰出宫门,悄然掠过沉寂的都城官道直奔城外。
天际泛起鱼肚白时,四骑身披黑色斗篷的人马自吊桥而下,其中骑白马的男子将马交给守卫栈道的侍卫,然后钻入了早已候在扎加藏布江畔的一辆简朴的马车。一名男子弃马驾车,另两骑紧随其后,在黎明的曙光中向东而去。
仲夏时节,正午的阳光分外灼人,一行车马在郊外的树林边停下休息。
桑缈吩咐随行的两名禁卫贝竺、贝叶分别去林间的湖泽打水,摘些野果,自己则在林边找了块阴凉的空地,将随行而备的毡毯铺好,准备好四人份的干粮,然后走到马车旁恭敬地对马车内的人说道:“殿下,下车休息一会儿,吃点儿东西吧!”
车帘从里面掀起,一袭素白色的衣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