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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泪儿道:“你看到人了麽?”
铁花娘道:“没有,可是……可是……”
朱泪儿笑道:“你难道想说那人会隐身法不成?”
她虽然在笑,却已不由自主拉住了俞佩玉的手。
海东青道:“但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就站在这里等着。”
朱泪儿道:“不错,我们若是在外面,倒还可以等天亮,但是在这种鬼地方却永远也没
有天亮的时候。”
俞佩玉道:“我们现在就得摸索着向前走,到了必要时再燃起火摺子。”
朱泪儿道:“但什麽时候才算是必要的时候呢?”
俞佩玉道:“这……”
海东青道:“这次我倒觉得朱……朱姑娘说的话对,我们现在就该燃起火摺子向前闯,
也许能在火摺子用完之前就找到出口。”
铁花娘道:“对,这虽然是孤注一掷,但我们好歹也得搏一搏。”
海东青道:“为了行动方便,我们现在只有将这叁口箱子留在这里,等找到出口之後,
才设法回来救他们。”
俞佩玉道:“我们若是找不到……”
海东青道:“若是找不到出口,大家反正就都得困死在这里。”
俞佩玉默然半晌,长长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你们这麽样做对不对,只不过,我
想……叁个人的主意总比一个人的好些……”
口口口
火摺的光虽不及远,但在黑暗中只要有一点光亮,就能使人的心情振奋起来,无论任何
人在黑暗中都会觉得意志消沉,勇气丧失。
俞佩玉手里拿着火摺子当先带路,他们都走得很快,海东青虽然受了伤,但有俞佩玉拉
着他,他也并没有落後。
可是这地道实在长得可怕,竟似永无尽头。
海东青始终注意俞佩玉手里的火光,忽然叹道:“火摺子只怕已将用完了。”
只见火摺上那点火光已由青碧转为暗黄。
朱泪儿恨恨道:“我只恨人们为什麽不用纸做衣裳,否则我们就可以用来点火了。”
俞佩玉忽然想起自己身上还有本帐簿,这帐簿虽是俞放鹤等人千方百计,欲得之而甘心
的东西,但俞佩玉却始终也找不到它有什麽神秘之处。
他知道用某些药物写在纸上的字迹时虽看不到,但浸入水中之後字迹就会显露出来。
可是他将这些帐薄浸在水里很久,还是一个字也看不到。
只不过俞佩玉总觉得那『俞放鹤』绝不会为了本空白的帐簿而将整个村镇烧毁的,所以
一直未将它舍弃。
现在,这本帐簿终於有用了。
俞佩玉自贴身处将帐簿取出,这几十张纸虽也燃下了多久,但总比没有的好,因为片刻
之差,往往就是生死的关键。
俞佩玉再也想不到这本帐簿竟然燃不着的。
闪动的火光中,他忽然发觉这本燃不着的空白帐簿上赫然出现了字迹,写的彷佛是一些
人的名字。
就在这时,火摺子已熄了。
朱泪儿几乎大叫起来,道:“你……你怎麽连纸都点不着?”
俞佩玉勉强遏制着心里的兴奋,道:“因为纸是湿的。”
铁花娘也忍不住大声道:“湿的?怎麽会是湿的?”
俞佩玉道:“我身上有汗。”
朱泪儿怔了半晌,道:“不错,这种时候谁若不出汗,一定是木头人。”
铁花娘道:“现在连火种都绝了,怎麽办?”
朱泪儿道:“怎麽办?你说怎麽办?谁叫你们刚才一定要用火摺子。”
铁花娘道:“但……但那本是你的主意?”
朱泪儿大叫道:“谁叫你们听我的话?你们为什麽不听俞佩玉的话?你们被困死也是活
该。”
铁花娘也怔住,过了半晌,只听黑暗中有人轻轻啜泣,原来朱泪儿已忍不住哭了起来。
海东青冷冷道:“只可惜眼泪点不着灯的,否则大家一齐痛哭一场,倒也是好主意。”
朱泪儿跳起来,道:“谁哭了?你才哭了,我为什麽要哭?我们的眼睛就算看不到东
西,但两条腿还没有断,还是照样可以走出去。”
俞佩玉道:“不错,我扶着海兄,你们拉着他的手,千万莫要失散了。”
朱泪儿道:“我宁可拉狗腿也不拉他的手。”
铁花娘道:“我拉他的,你拉我的,好下好。”
朱泪儿道:“哼。”
她向铁花娘话声传来处伸出手去,拉住了一只手,暗中她只觉这只手并不大,也并不
粗,想必定是铁花娘的手了。
谁知这时海东青忽然笑了笑,道:“这是狗腿。”
朱泪儿一惊,刚想松手,又忍不住笑了,道:“你既然承认这是狗腿也就罢了。”
前一刹那间还在伤心落泪的人,此刻竟已笑了起来,又有谁能对这种女子真的发脾气
呢?
口口口
俞佩玉摸索着向前走,只觉石壁看来虽很平滑,其实却很粗糙,这条地道似乎也是在仓
促之间完成的。
他们走了很久,本来还在想法子找话说,因为谁都知道没有光亮的时候若再没有声音,
就更令人无法忍受。
但到了後来,每个人却似已将所有的话全都说尽了,朱泪儿从来也未想到自己居然也有
说不出话的时候。
只不过大家志气虽消沉,心里却还抱着个希望地道的出口,随时都可能在他们眼前出
现。
若是没有这希望,只怕谁也走不动半步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朱泪儿突听前面『咚』的一声,接着,走在她前面的海东青就踉跄向
前冲出了几步。
朱泪儿刚吃了一惊,自己的脚也??着了样东西,『咚』的一声,就如击鼓,铁花娘失声
道:“这是什麽?”
这句话说出了很久,竟无一人回答。
铁花娘心里突然一寒,颤声道:“你们为什麽不说话?”
其实这时人人都已想到??着的是什麽东西了,只是谁也没有勇气说出来,过了很久,才
听得俞佩玉叹息了一声,道:“是箱子。”
铁花娘骇然道:“箱子?难道……难道就是我们……我们方才留下的那叁口箱子?”
她用尽气方才说出这句话,两条腿已软了。又过了很久,只听俞佩玉缓缓道:“不错,
就是那叁口箱子。”
铁花娘惊呼一声,跌到地上,再也无力站起来。
他们似已走了六七个时辰,谁知走来走去,竟又走回原处。
朱泪儿也觉得两条腿忽然变得比铅还重,身子也倒了下去,靠在石壁上,最後的希望既
已断绝,世上再也没有力量能令她向前走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突听俞佩玉道:“郭翩仙和姬灵风身上说下定带着火摺子的。”
朱泪儿立刻跳了起来,道:“不错,我们刚才为什麽没有想到……”
她一面说话,一面已摸索着找到口箱子。
铁花娘刚想过去,突又听到一声惊呼,这声惊呼,竟是朱泪儿和俞佩玉同时发出来的。
俞佩玉居然也惊呼出声,这岂真非同小可。
铁花娘只觉掌心发冷,道:“什……什麽事?”
朱泪儿道:“箱子是……是空的。”
铁花娘刚起来,又跌下去,吃吃道:“空的?……他们难道已醒了过来?自己走了。”
朱泪儿道:“不是,箱子上的锁是被人自外面扭断的。”
铁花娘道:“会不会是一个人先醒来後,扭断了另两只箱子上的锁。”
朱泪儿道:“叁口箱子上的锁,都是被人自外面扭断的,何况,凭郭翩仙他们手上的功
力,根本就扭不断这锁。”
她虽然在努力控制,但声音还是不免已在发抖。
大家虽然早已猜出地道中有人,但本来却还希望自己猜得不对,现在却连这点希望都断
绝了。
地道中有人,已是绝无疑问的事,而且这人还一直在暗中窥伺着他们,却一直不肯现
身。
朱泪儿叹:“我真不懂他是什麽意思?为什麽躲着不敢见人?”
海东青道:“这道理你还不明白?”
朱泪儿道:“不明白。”
海东青道:“只因他想活活的困死我们,根本不必现身相见。”
铁花娘嗄声道:“他是什麽人?和我们又有什麽仇恨?”
海东青道:“他不必和我们有仇,我们侵犯了他的秘密,他就非杀我们不可。”
这句话说完,大家可说不出话来了。
就在这时,突听暗中响起了一阵奇怪的声音,似乎在叹息,似乎在哭泣,又似乎是在冷
笑。
此时此地,骤然听到这种声音,当真令人毛骨悚然。
铁花娘苦笑道:“我们已经够受罪的了,你何必还要来吓人?”
海东青道:“有些人彷佛连片刻都安静不下来的。”
朱泪儿道:“你这是在说谁?”
海东青笑了笑道:“我只奇怪那种声音你是怎麽发得出来的。”
朱泪儿冷笑道:“有些人自己放了屁不好意思承认,就想厚着脸皮赖别人。”
海东青道:“所以你就想赖我。”
朱泪儿怒道:“那声音明明是男人发出来的,不是你是谁?”
海东青忽然沉默不来,过了半晌,才沉声道:“那声音真不是你发出来的?”
朱泪儿大声道:“当然不是,谁说谎谁就不是人。”
海东青道:“也不是我。”
铁花娘嗄声道:“若是你们两人都没有发出声音来,那麽是……是谁呢?”
朱泪儿道:“不是你麽?”
铁花娘着急道:“自然不是我,我自己吓得要命了,那有心情吓别人。”
他们谁也没有问俞佩玉,因为任何人都知道俞佩玉是绝不会做这种事的,一时之间,大
家似乎全都被吓住了,黑暗中显然还有第五个人。
谁也看不见这第五个人,谁也不知道他躲在那里。
朱泪儿忽然大声道:“我已看见你了,你还躲到那里去?”
铁花娘一惊,但立刻就想到朱泪儿这必定只不过是在唱空城计,当下也大声道:“不
错,你既已来了,还想跑麽。”
两人大叫了半天,黑暗中却也一点反应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