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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血……唐顶山疑惑地想着,又把血嗅了一遍,目光陡然惊惧起来,莫非这是……
唐顶山脸色苍白,嘴唇不住颤抖。陈俊眼见他的转变,心中也是一震,他从未见过唐叔有这种表情。这个铁铮铮的汉子,此刻竟像是遇上灭顶之灾似的,神色极为惊惧。
陈俊碰了碰唐顶山,小心问:唐叔,你怎么了?
唐顶山愣过神,忙说:没……没什么,水,给他擦擦脸。
陈俊应着,端过水盆,将毛巾沾上水,正要往唐泽脸上擦,唐顶山却抓住了他的手腕,说:还是我来吧,你捧着他的头,抬高点。
陈俊噢一声,忙把手巾交给唐叔,起身坐到床沿上,将唐泽的头轻轻捧起。
唐顶山细心地擦着,眼中一片心疼。血迹随手巾的移动,渐渐消失,毛巾与盆中的清水却被染成浓浓的黑红色。陈俊小心地扶着唐泽,鼻间袭来一阵一阵恶心的腥臭……
整整用了两盆清水,才算洗净了唐泽脸上血污。二人的照料,还有凉水的激面,使唐泽逐渐转醒过来。他慢慢张开双目,眼中依旧有丝丝的恐惧。唐顶山抚摸着儿子的头发,安慰说:儿啊,别怕,爸在这里,你不要怕。
唐泽怔怔地望着爸爸,又看了看陈俊,发呆了许久,终于向爸爸喃喃说道:我的脸……
唐顶山脸色凝重,但还是轻声说:没什么,已经好了……你先休息一会……
唐泽却苦笑,说:不……不用了,爸,你告诉我……
唐顶山拧起眉毛,沉思片刻,缓声说:这血来得蹊跷……儿啊……你……你刚才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唐泽摇摇头,说,没有。随后眼睛亮了一下,改口说:我……我做了个梦……
唐顶山听过儿子的讲述,脸色愈发的凝重,阴云密布的惧色渐成了深重的沉思。终于,他长喟一声,无奈叹道:天意,天意啊!血魅到底还是找上了我唐家的子孙!
陈俊和唐泽听得半山云雾,分别问道:血魅?
唐顶山眼神忽然闪烁,点点头,眼帘中掠过一丝失语的神色。他侧了一眼陈俊,舒声说:噢,说来话长,血魅的事情以后再说不迟……陈俊啊,你刚刚说有急事要找唐泽,快说说什么事?
陈俊一个激灵,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方才只顾应付唐泽的意外了,竟然忘了大事。他的脸色一下变得悲痛而愤怒,眼中泪光点点。他紧紧抓住唐泽的胳膊说:大哥,狗蛋……狗蛋他……他遇害了!
什么?唐泽霍地坐起,震惊而难以置信,紧扳着陈俊的肩膀大声问:你说什么?狗蛋怎么了!
陈俊泣不成声,颤声说:五弟死了……五弟被人杀死了!
唐泽顿觉血气冲顶,把陈俊扳得更紧了,吼道:什么……
话音未落,眼瞳上翻,唐泽经历了这一天第二次昏迷。
狗蛋死在自己的卧室里,死相十分诡异。
唐泽一行赶去时,尸体还在原地。他母亲发现他死后当场昏阙,还好被去他家串门的齐婶发现,见母子俩一死一昏,心惊胆战,即刻向公安局报了案。公安吩咐她先看着现场,原地别动,等他们过去再说。
一片较为体面的青石小院内,涌涌动动挤了不少人。陈俊带着唐泽父子在人群中费力里挤,总算到了楼梯口,唐泽这才发现自己手腕上的英石表不见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微微诧异,想可能是人太多,挤掉了。他侧脸看看拥挤的人群,不觉想起那天人们去他家围观佛瞳的情景,心下一阵无奈叹息,丝竹镇到底是个蛮荒之处,屁大点事情都能惊动全镇上下。好奇心过胜实则是幼稚和愚昧的表现……唐泽微叹后,随陈俊挤上楼去。
卧室房门紧闭,门外围着一些狗蛋家的亲朋,以及奉命把门的齐婶。大家见唐顶山父子到来,便自觉侧步让道。这里谁都知道唐泽和狗蛋是把兄弟,是狗蛋的结拜大哥。这个身份在丝竹镇上,仅次于父母长兄。加之唐泽和妹妹都念了大学,是丝竹镇多年来唯一的两个大学生,唐家的地位也就不言而喻。尽管如今大学生已十分贬值,但在丝竹人的眼里依旧是个奇迹。这说明,传统与现实,往往脱钩。
狗蛋的一个叔叔走过来,拉住唐顶山父子的胳膊,悲而且急地说:你们总算来了,警察到现在还没到,又不让人进去看,狗蛋的尸体还在里面,他妈也在里面昏着,你们看这该……
唐泽火暴地打断说:什么?大婶在里面昏迷?你们干什么吃的,快开门救人啊!
那叔叔吓了一跳,为难地看看齐婶,又看看唐泽说:可是……
原来齐婶一直在阻挡着人们的进入。齐婶见唐泽发怒,先是犹豫,后来拍拍胸脯向唐泽正然道:不能进去,警察同志派我看守门口,没他们的命令谁也不准进,否则……
否则个屁!唐泽已经紧不可耐,冲着齐婶怒冲冲地喊道:谁说警察不来就不能进?狗蛋妈要是死在里面你担当得起吗!
齐婶被他吓一个哆嗦,嘴角微微颤抖。唐泽也不再管她,骂一声愚昧,径直过去使劲推门。唐顶山见儿子失态,忙向齐婶陪着不是,还好大家都能理解唐泽此刻失去义弟,心中悲愤也是当然。齐婶委屈了一下,也没再说什么。
屋内瞬间飘扬出浓烈的腥臭。
狗蛋的母亲昏迷在床边,一手搭着床上安静的儿子。
狗蛋平躺着,面容惨烈。
唐泽父子和陈俊立时惊呆了。
狗蛋那张污血淋漓的脸,和唐泽刚刚睡醒时的血脸,竟是如出一辙!
倪端
办公室里灯光清冷,在老杨和唐顶山的脸上映出暗色的阴影。
老杨对唐顶山的说法,不置可否。他抽着烟,眉头深拧,仔细看着狗蛋的尸检报告,眼中光泽游离不定。
唐顶山微咳一声,从光洁的办公桌上端起茶杯,轻轻呷下一口,说道:杨队长,我知道你对我的话还存有疑虑,不过血魅的事情,我担保不只是传说,血魅与我唐家有过纠缠,那也是千真万确的事情,该说的我都说过了,狗蛋的死到底是不是血魅所为,还请您仔细斟酌斟酌,在丝竹镇这个地方,可是什么怪事都可能发生的。
老杨凝视着面前的那尊银鹰,许久,他才沉重地点下头,说:嗯,有关丝竹镇的种种怪异,我也曾听说过,这些事情也确实难下定论,但是作为执法人员,我们首先要求的是证据确着。如果仅以一个传说来定案未免过于草率,这样我们对上级没法交代,对死者和死者家属也不公平,不过……血魅的因素,我们还是会考虑的。
唐顶山笑笑,放下茶杯,起身说:那样最好不过了……呃……我也就不多留了,家里还有些事情要做,先告辞了,队长下次再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
老杨面露温和,说一定一定,接着起身相送。
不料走至门口的时候,唐顶山却又停下身来,颔首犹豫了片刻,面露难色。
老杨似乎猜出他的心思,但只是一笑,说:老哥如果还有什么话,只管说吧,不用顾忌太多了。
唐顶山迟疑一下,终于缓声道:杨队长,常言道无风不起浪,丝竹镇里那么多怪事,岂能全靠空口说白话?所以……所以关于佛瞳失窃的事情,还希望队长不要单单想着捉贼,佛瞳是件神器,它能自由来去,这些……这些可都是我亲眼所见。
老杨听了眉头微扬,说:你是说,你真的用过佛瞳?
老杨早听唐泽给他讲过唐顶山夜入鬼宅的事情,还以为是儿子出于对父亲的崇拜才相信的传说,此刻忠厚正直的唐顶山竟然亲口说出自己见过佛瞳……这到底是真是假?老杨心下好奇,才发此一问。
唐顶山认真地点头,说:想必我家与铁家的恩怨你是知道的,没错,那些都是真的,我用佛瞳砍去了铁家阴宅的三棵竹子……我从没向外人承认过这事,一来怕对自家不利,二嘛那事情也太悬乎,说出去别人会以为我是疯子的,如果不是唐泽贪上这官司,我是不会承认这些的……总之,队长你一定要相信,佛瞳确是活物,它在我手上也只呆了三天而已,然后就消失走掉了,没人能留得住它,它自己走的……
老杨眉宇间阴晴不定,良久,他忽然问道:如果佛瞳是被镇住了,它还能走吗?有没有可能镇得住佛瞳的法术?或者其他的邪术?
唐顶山显得意外,他原以为老杨会拒绝自己的建议,不想他会这样疑问,便面色显喜地问道:这么说……队长你是信我了?
老杨把目光移向远处,远处是一片夜色,星光散淡。
老杨长长叹息,沉声说:多多少少吧,我早觉出这个案子希奇,按照当时的情形以及现场痕迹来看,不可能是他盗,凡人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窃取佛瞳而不被发现。所以,我肯定是有内鬼,至于这内鬼的作案动机,依我经验猜测,能冒险窃取佛瞳的,一是为财,像佛瞳这种千年古物,倒卖起来肯定会是笔不小的生意。二可能因为被传说成神物,许多人相信它能给自己带来某种好处,所以想占为己有。这三嘛……我想,可能是复仇。
复仇?唐顶山的眼睛在昏暗中掠过一丝青光。
是的,复仇。老杨沉缓地说,我怀疑这是有人幕后操纵,买通内鬼窃取佛瞳,好让唐泽担上私吞文物的罪名……
唐顶山心中猛然一亮,父亲当年遭人陷害的情形唰地映现在脑际,铁……他很快想到这个姓氏,身上不禁冷然一颤。
老杨看看唐顶山,继续说:不过,如果你刚才所言属实,那么佛瞳即使被人盗去,也是无法留住的,它应该会自己走掉,也就是说,佛瞳现在应该不在偷盗者手里了,可是……你有见过佛瞳再现吗?所以在这个前提下,我怀疑,要么佛瞳不是被盗的,它是自己走的,现在正藏在某个地方不愿现身。听说你们唐家颇通法术,不妨想法子去找一找,说不定能找得到……当然,如果真是有人陷害,那佛瞳一定还在陷害者的手里,它应该是被镇住了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