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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笑答道:“小店只有一种‘和风’酒,口味甘醇又不上头,很是得照顾小店生意的文人们喜爱。”
戚少商听到这里不禁皱了皱眉。
“不过,”小二话锋一转,又道:“最近听闻金国使节一行人要来京里,那帮蛮子喜好烈酒,所以我们也跟着进了一些。”
一听说有“烈酒”戚少商的眼睛亮了起来。
小二顿了一顿,又道:“‘沧州双绝’两位客官可曾听说过?”
戚少商讶然道:“莫不是虎尾溪的云清酒和棋亭镇的炮打灯!?”他不由得抬头好奇地打量着面前这个小二。
面前这个小二年纪和戚少商相仿,面色黝黑,五官平淡无奇,偏只这眼睛精亮得耀人。
小二笑道:“看来客官是行家,这两样我们现在都有。不过想来戚大侠一定会旬炮打灯’喽?!”
“有炮打灯最好啊,哈哈。大当家你英雄盖世,连这酒楼小二都认识你!就要这炮打灯吧!”穆鸠平果然耿直。
“阁下……”戚少商心中却起了疑云。
小二瞧了瞧穆鸠平,道:“这位大侠说的实在。酒马上给你们先上一坛,”他边说边往酒庐那边去了,又回身看了看疑惑写在脸上的戚少商,狡猾一笑道:“戚大侠,是不掺水的,喝完还有,管够!”
一坛子炮打灯上来时,戚少商早已顾不得刚才的疑惑了,他的笑脸倾刻间绽开了花。
一掌拍开酒坛的封口,一股又呛又辣的酒味直冲鼻子,戚少商笑道:“哈哈,好酒!没想到在这京城之地也能喝上它,老八,来,我给你满上!”
穆鸠平立刻拿起大碗接了一碗,一仰头干了下去,大呼爽快。
戚少商也手端一碗酒,一口气干下了肚中,顿时肚子里象有火烧了起来般刺激浓烈。
他们的这种喝酒方式看得周围食客心惊不已。
几碗酒利利索索地落了肚,某种异样的情绪便随之升了上来。这么畅快淋漓的感觉把戚少商带到了当年的旗亭酒肆,带到了那个论酒论剑论知己的夜晚。
那个一表人才的书生笑谈国家大事,纵略布阵排兵,他欣赏;
那个英雄气概的大侠畅言人生目标,豪气仗酒舞剑,‘他’也欣赏……
戚少商忽然胸中一钝,手里端着的一碗酒便停在了唇边。
“大当家!想什么呢?怎么不喝?!”穆鸠平举起手里的碗,又是一碗干尽,呼道:“真痛快!”
戚少商暗暗苦笑了一下,也一碗酒尽数倒入口中。
两人你一碗我一碗,只管喝酒,不管说话,只在一碗酒过了喉咙,另一碗还未倒满前能迸出个把“喝!”、“干!”之类的单字。
又喝了几大碗后,穆鸠平脸色变得赤红赤红的。他举起一碗酒,摇头叹道:“大当家,做完你吩咐的这件差事后,老八我就要走了。”
“老八?”戚少商有些惊讶,迟疑了一下道:“你已想好了去处?”
“那倒没有,只是我做不惯这公门里的事情,合不了这公门里的规矩。若是和大当家一起呆在公门中,只怕老八就剩下两个字了。”穆鸠平道。
“哪两个字?”戚少商问道。
“‘憋屈’!”说完穆鸠平又喝干了碗中酒,低头瞧见碗空了,随手又倒了一碗,继续道:“我想着以后还得要拜山头。劫富济贫也好,打架火拼也好,反正快活去!”说完又一口干掉了。
“也是,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们一起也有五六年了。”戚少商心下有些黯然,这位兄弟在自已落难被追杀时一直陪在身边,现在自已沉冤得雪了,他反而要离去。
不过转瞬戚少商便笑了起来,道:“是虎,总是要回林子里去的!来,大当家的敬你一碗!”说完自已先干为敬,又道:“你要是遇上什么麻烦事,别忘了还有我这么个兄弟就成!”
……
一坛酒眼看就要见底了,戚少商淡淡道:“老八,我本来想差你去办的事并没急着告诉你,是因为我还在犹豫该不该亲自去办。”
“大当家,你别因为我要走就拿我当外人!我穆鸠平就算是离开了你,就算是另拜了山头,也一样把你当成我的大当家!”穆鸠平一脸急切道,就怕他的大当家误会了他。
戚少商笑着摇了摇头。
穆鸠平突然发现眼前这个男人笑起来一点也不象自己心目中那个叱诧风云的九现神龙,因为他此刻的笑有太多无奈、太多沧桑,让人的心忍不住为他一拎。
“大当家的,要不我还是陪着你吧。老八不走了!”这条铁铸的汉子此刻心里面软软的。
“你误会了。”戚少商道:“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亲自去比较有诚意。我是想送这把逆水寒给红泪。为这把剑死伤我无数兄弟朋友,也让我欠了她更多,不知道还能不能还得起。”戚少商微微垂下头。
只是,下一刻他就又硬硬抬起头来,道:“好兄弟!干完最后这一碗,我们就各奔前路!”
穆鸠平狠狠点了点头,道:“大当家,你一世都是我的大当家!”
干掉这一碗的时候,连云寨大当家戚少商和老八穆鸠平的眼睛都矇胧了起来,不知道是醉了还是眼里荡漾起了某种他们以前不太熟悉的东西。
戚少商号称千杯不醉,但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所以他的心里有点累,人有点醉。
二人于凤歌酒楼前分手。
穆鸠平留恋地望着戚少商,这个性情中的硬汉子突然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自己满脸都湿了。而戚少商眼里的雾气更重了,重到他已经看不清面前的兄弟,更看不见他是怎么走的。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顾惜朝站在蔡府的庭院里,身边的石桌上放着一壶茶,一壶酒,一个杯子,几盘极精致的点心,却未见他动过。
蔡京的府上不论何处都布置得大气而清雅,虽不见镶金挂玉的豪华,却处处显着奇花异石、小桥流水的精致。如果仔细琢磨一下,估计这样的花费却只比那富丽的皇宫有过之而无不及。
顾惜朝的背挺的笔直。
这几日,钱花下去了,他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他现在再不似以前落魄书生的打扮,而是内着黑色重缎长衫,外披明蓝色精绣丝袍,连装神哭小斧的布袋也已换成了精刺细缝的荷包。
顾惜朝虽然不甚在意平日的穿着,但他明白蔡京那一个“陋”字的重量--蔡京和当今赵帝一样重人外表。
他正想着到底蔡京会怎么用他,会如他所希望的派他去边关领兵打仗,建功立业吗?
‘如果能那样,戚少商必定会再次敬重我,对我开怀一笑吧。’这个念头莫名地就钻进了他的脑袋。他赶紧摇摇头把这想法驱散掉。
当他败了、输了,急急如丧家之犬一般时,他最恨见到的人就是戚少商,他怎么能让他看到自已那副模样?即使杀了戚少商也不能让他看见自已的落魄。不过,现在他顾惜朝缓过劲来了,他的机会又来了。
忽听身后有人说话:“这位书生倒是一表人才,气宇不凡!”
顾惜朝瞬时呆在当场!
这句话不正是当年他和戚少商相识时,戚少商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吗?
这一刻,顾惜朝仿佛回到了他俩初识的那天,‘你也是一派英雄气概’这句和那时一样的回答,不知不觉就到了嘴边。若不是他理智尚存,就差点顺溜出来了。
“喂,和你说话呢!”一只手从背后拍上他的肩。
顾惜朝回头,只见面前这人一看打扮就知是一名武将,一身银甲,外披大红战袍,看上去年纪稍小,也就十七八的样子,生得身材魁梧、风度潇洒、双目有神。
“我叫韩世忠,你呢?”那员小将道。
顾惜朝客气道:“原来是韩将军,在下顾惜朝。”
“别将军将军的,我的官衔只是武副尉,还是刚提的。你就叫我韩世忠便好。”他哈哈笑道:“西夏战事结束了,童将军差我来送信给蔡太师。”
韩世忠转了个圈,又看了看四周道,“这地方花花草草,石头小亭的倒是蛮好玩的。你说是吧?”
“呵呵,”顾惜朝笑了笑,道:“他日若有机会,在下也想和你一样征战边关,报效国家!”
韩世忠瞪圆了眼睛,惊讶道:“你也喜欢打战?大丈夫报效国家又不分文官武将。”
顾惜朝眉毛一挑,有些微怒道:“你敢小看我?”
韩世忠双手一摊,道:“我哪敢小看人?只是你生得颇有文官气度。”
顾惜朝从怀中掏出了一本手抄,那是他得空时重新篆抄的“七略”,道:“这是我写的博论众家战事兵法、排兵布阵的书!”一扬手,用了五成的功力,摔向那人胸前。
掷出去的虽然不是“神哭小斧”,可是加了顾惜朝的五成功力,其实也绝不可小视。
韩世忠居然轻轻松松地就接下了。他愣了愣,道:“没想到顾兄还挺有力气,哈哈。这书得空我要好好看看。”
他把书细细卷好,放入怀中,又抱了抱拳,笑咪咪道:“目前骑马拉弓射箭是我的强项,排兵、布阵正好是我的弱项。那就多谢顾兄!”
顾惜朝不由暗道:‘此人功夫不弱。’见他是性情中人,便生了结交之意,道:“好说,以后还要常来常往!”
这时,一名家仆模样的人走上前道:“蔡太师请顾公子去偏厅一叙。”
韩世忠向顾惜朝点了点头道:“我信已送到,贪玩耽搁了一会儿,现在也该回去复命了。能结识顾兄真是人生一大幸事,改天我请你喝酒!告辞!”
韩世忠转身离开,背影中红色战袍随风劲舞。
蔡府偏厅,青竹环抱,别有韵味。
蔡京坐在正堂上,身后一副对联:“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分明是米芾的真迹。
顾惜朝进去后,弯腰先行了一礼。
蔡京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笑道:“端方如砚,玉树临风。我送于顾公子的这身行头倒是很合身。”
“谢太师!”顾惜朝忙道。
“行大事之人尤需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