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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张晋一人没有动。他依然坐在这里,脸色僵硬。
“张都督……还有事吗?”韦玄贞的脸上,突然多了几分嘲弄的意味,他这一次没有称呼张晋的字,而是以官职相称。
张晋却是咬着唇,没有吭声。
韦玄贞皱眉:“有话就说吧,都到了如今,还有什么令你难为情的呢?哎。”
张晋吞吞吐吐道:“泰山还是走吧?”
“走?”韦玄贞脸上并没有错愕的表情。
张晋最后咬了咬牙,仿佛下定了决心:“泰山难道不知,留在这里,也挡不住魏军吗?难道泰山不知,即便泰山执意在此,也只是惹来杀身之祸吗?事情坏到了今日这个地步,泰山难道还想心存侥幸吗?泰山,若是你肯听我一句良言,那么就请速速动身,这就离开函谷关,天就要黑了,泰山还不明白吗?这个函谷关,已经没有人肯用性命去保护了,没有人会为韦家,为长安,为天子,为韦后娘娘去留哪怕一滴血,泰山留在这里,只是枉送性命,杀死泰山的不会是魏军,而是关隘内的人,泰山现在走,还来得及,可是再迟一步,就悔之不及了!”
韦玄贞出奇的平静,他抬眸,看着心急火燎的张晋,平静的道:“杀死老夫的何止是关隘内的人,老夫若是猜测的没有错,老夫若是执意留在这里,杀死老夫的,只怕就是张都督了吧。”
张都督脸上一红,仿佛自己的心事被他拆穿一样,他一脸颓然,最后苦笑:“泰山若是非要这样说,那么小婿也就认了,不错,泰山非走不可,泰山不肯归降,可是小婿还想活下来,小婿上有父母,下有妻儿,难道真的该为韦后娘娘的野心去葬送自己吗?秦少游已经是天下归心,小婿若是不对泰山动手,那么别人就会动手,这样的投名状,小婿不要,别人就会要。小婿知道,泰山听了小婿的话,一定会寒心,翁婿之情,至此一刀两断,这本是可笑的事,可是小婿实在不愿动手,小婿只希望,泰山立即就走,走的远远地,再也不要回来,小婿……小婿至少可以忍下现在心中的贪念,明日之后,便率城中军将,出关归降。”
韦玄贞幽幽叹了口气,竟是无言以对。
张晋禁不住道:“还请泰山早作打算。”
韦玄贞却突然笑了,道:“不,老夫不走。”
张晋已经是皱起眉头来,看着自己的岳父。
韦玄贞苦笑:“这是老夫的女儿作的孽,她若是本分一些,又何至于到今日这样的地步,你想要归降,老夫能够体谅,不错,事到如今,即便是顽抗到底,也不过是一死而已,不会有任何的意义。没有希望了啊,事到如今,哪还有什么希望,可是……你让老夫走,老夫该走到哪里去?去长安?老夫前脚去了长安,后脚,那数十万大军便直指长安,出塞?老夫已经老了,经不起折腾了,老夫还能去哪,不,老夫哪里也去不了,老夫不能归降,老夫是韦皇后的父亲,别人可以降,固然那秦少游肯招降纳叛,老夫却是不能,所以……老夫不会走,就留在这里吧,你………你方才说的没错,一点儿也没错,你不杀死老夫,别人就会杀死,你不拿老夫的人头去做投名状,别人就会拿老夫的人头去邀功请赏,张都督,从现在开始,你我就不是翁婿了,老夫的女儿,你大可以休弃,无妨的,都无妨的,哎……不是你张晋对不起我们韦家,是我们韦家对不住你,所以……你做任何事,老夫都不会怨恨,动手吧,现在就动手,再迟,可就真正晚了。”
张晋咬着唇,一声不吭。
韦玄贞站起来:“下手准一些,就捅心窝子……”
张晋起身,想要拔刀,最后重重剁脚:“哎……泰山……”
韦玄贞张眸,厉声道:“来!”
这或许是韦玄贞这辈子最勇敢的一刻了,他已经窝囊了一辈子,或者说,无能昏庸了一辈子,而在此时,反而却有了一股莫名的勇气:“来,快一些,不要耽搁,时间耽搁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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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五章:入关
一缕晨曦洒落下来。
清晨拂晓之时,函谷关的大门却是洞开,紧接随后,百余人飞马而出,直至神策军大营,这些人一个个坦胸露RU,赤着身子,身体已经僵硬,当他们抵达辕门的时候,几乎已经冻僵了。
斥候截住了他们,确认了他们身份,连忙送他们进了大营,随即将他们安置在了温暖的帐篷里。
秦少游得知了消息,并不觉得意外,当他进入这个大帐的时候,里头呵气,吃着热水御寒的人统统站起来,为首一人便是张晋,张晋拜倒在地:“罪官万死,竟敢阻挡天兵王师,如今幡然悔悟,愿献关乞降,关中三十万将士,自此之后,都唯魏王殿下是从,还请殿下不弃。”
秦少游笑吟吟的看着这些人,其实算起来,这些人之中有不少人都算是老朋友了,至少秦少游对于他们所有人的底细都是一清二楚,譬如这个张晋,乃是韦玄贞的女婿,出自陇西的张家,其先祖也算是开国功臣,取了韦玄贞的第三女,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夫妻的关系还算和睦;张晋算是军伍世家出身,早年就曾参与对吐蕃的作战,立过一些功劳,自从韦氏做了皇后之后,他才开始发迹,从一个别号的将军,一跃成为都督,才能是有一些的,为人也还算过得去,性子却有些优柔寡断。
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在禁军之中任职,而另一个则娶了公主,当然,这都是韦后的安排。
现在这个人拜倒在自己的脚下,秦少游却已根据朱楼的情报搜集与分析,已经大致掌握了他的一切,一个人既然性格已经摸清了,再加上他所处的位置也摸清了,那么……在遇到什么情况的时候,他会做什么事。几乎就可以预料了。
秦少游慢悠悠的道:“张都督,本王慕名你已久了,不必客气,起来说话吧。”
张晋等人松了口气。纷纷站起,却是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秦少游,这个青年人,显然掌握着他们的命运,他们甚至有些啼笑皆非。因为看到了秦少游的真容,他们甚至开始觉得有些可笑,自己败给的居然是这么个青年。
秦少游屁股坐定,招呼众人坐下,众人相互对视一眼,这才小心翼翼欠身而坐。
等到茶水递上来,秦少游呷了一口,慢悠悠的道:“韦侍中呢?他去了哪里?料想他不会回长安的,想必是回万年去了吧,他年纪老迈。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舟车劳顿,何况,还要被人绑缚,罢,这是命数,谁也改不了,倒是张都督这儿,左右为难,是吗?”
这一句话出口的时候,张晋整个人愣住了。
事实上。他并没有杀韦玄贞,而是让亲信将韦玄贞绑缚起来,送回万年。万年毕竟是韦家的老宅,韦玄贞现在虽是一心求死。可是回到了老家,固然会有族人看管,不怕寻什么短见。
只不过这件事极为隐秘,便是其他的将军都不知情,否则谁能保证,这些人会不会起什么心思。从而截杀,借此去邀功请赏呢。
可问题就在于,秦少游是如何得知?
张晋突然感到了一阵恐惧,既是因为这秦少游仿佛妖孽,如此隐秘的事居然他一个在函谷关外的人都知道的如此清楚;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自己虽来请降,可毕竟放走了韦玄贞,韦玄贞乃是韦氏的父亲,又不肯投降,私放就是大罪,何况自己和韦家本就是亲戚,若是追究,只怕……
张晋不敢怠慢,对自己的岳父,他痛下不了杀心,可是蝼蚁尚且偷生,现在一切都被人看破,他哪里还坐得住,于是连忙起身,从新拜倒在地:“下官万死之罪,私纵了韦……韦贼,实在该死,恳请殿下惩处。”
本来其他的将军,听到秦少游一番莫名其妙的话,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可是看现在张晋的反应,却是一下子全部都明白了,大家面面相觑,都不禁啧啧称奇,这秦少游,是如何得知的呢?那么继续往深里想,张晋私纵韦玄贞这样隐秘魏王殿下都了若指掌,那么自己在函谷关里……
下一刻,所有人看秦少游的目光,已经大大不同了。
他们更多的带着一种敬畏,一个个连呼吸都小心了一些。
秦少游看了跪地的张晋一眼,却是笑了:“张都督,你不必如此,韦侍中,本王和他也算是有几面之缘,当初在洛阳时,也是相识的,他年纪老迈,固然有从贼之心,可若本王换了是你,只怕也不忍加害,更何况你还是他的女婿,人……都有恻隐之心,韦侍中固然有可恨之处,却也未必就是万死之罪,各为其主罢了,从前的时候,大家是汉贼不两立,可是现在,却是不同了啊,而如今,天下即将大定,这个时候,再多加杀戮,不过是彼此之间相互仇视罢了,本王此番入关,是要效刘邦,而非学霸王,韦侍中既是去了万年县,那也很好,以后有机会,本王再见他吧。”
张晋楞了一下,他想不到秦少游如此的宽宏大量。
这显然有点儿反常,按理来说,秦少游这个人,从前一直是睚眦必报的,前几年的时候,哪一个得罪过他的人会有什么好下场,怎么到了现在,反而却是性情大变了?
张晋不明白,而事实上,这个世界也只有秦少游一个人明白其中的端倪,说穿了,自己的一切处事原则,都来自于自身的实力罢了。
当自己实力弱小的时候,为了震慑住自己的敌人,那么任何人想要染指自己的利益,都必须行事果决,即便一言不合,可是为了让人对你生出忌惮之心,也需要进行最疯狂的报复,唯有如此,自己的对手们,在玩弄任何阴谋诡计之前,都免不得要三思而后行。
睚眦必报,某种程度就是保护自己,只有告诉别人,我疯起来连自己都怕。起初弱小的秦少游,方能在万般艰难的环境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