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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李重俊,自然是大惊失色,忙不迭的道:“什么……快,去紫微宫……”
他随着宦官,已经匆匆去了。
而这宣政殿,却是死一般的沉寂,所有人都没有擅自离开,都在这等候着消息,韦承庆也已悄然的坐在了角落里,开始显得很不起眼。
几乎所有人,都在控制自己的情绪,心里高兴的人,早已将自己的喜色掩饰,而痛心疾首的人,也不敢表露的过于出格。
殿中很安静,安静的落针可闻,只有偶尔,会传出几声憋不住的咳嗽。
候了良久,有人站起来,道:“殿下还未来,也没有人来传达消息,依着我看,只怕不妙了。”
没有人回答他,韦承庆更是坐在一旁,懒得理会。
接着有人开始交头接耳起来,这些人都是老臣,大多经历过许多次类似的事,所以都可谓是经验老道,单凭太子前去探视的时间长短,有没有人来传报最新的进展,这些细小的细节里,都可以看出许多事来。
再等了小半时辰,依旧还是一丁点音讯都没有,这就更加坐实了猜测。
有人不禁看向在座的几个韦家重臣,见他们都是一脸平静,心里不由疑惑起来。
若是上皇有什么三长两短,这韦家人的嫌疑可是不小啊。
正说着,外头终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过不多时,便见太子李重俊匆匆而来,他失魂落魄,一脸悲恸的样子,待走进了宣政殿,所有人都不禁站起来,纷纷要行礼,他只是疲惫的摆摆手,接着有气无力道:“上皇的伤寒加重,如今……命不久矣,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所有人支着耳朵,表情却都是各异。
因为大家都留心到了太子的那伤寒二字,这几乎等同于,太子殿下认定的是,上皇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则极有可能是病故,既然是病故,那么自然而然,也就不是韦家人做的手脚了。
若是如此……
那些本想要跳出来质疑的人不禁沉默了,太子都这样说了,还能说什么?既然是病故,难道还能指鹿为马不成?
况且……假若当真不是病故,这时候出来质疑,韦家人绝不会善罢甘休,同时还得罪了太子,等于是质疑了太子的话,这等于是两面不讨好了。
韦承庆站出来:“殿下,消息确切吗?”
李重俊道:“太医的诊治,绝不会错,刘太医说了,也就这几日……哎……来人,速速急报上林苑吧,向父皇和母后奏报,请他们速速回宫,主持大局。陵寝之事,也不可大意,不过现在,却有一个麻烦,上皇的陵寝,当初是在洛阳兴建,如今既已经迁都来了长安,到底最后葬在东都还是西都,却还要好生商榷,如今……事情是急了一些,正因为急,却绝不能出任何的乱子,本宫……心乱如麻,怕是没这个心思了,诸公留心吧。”
他说罢,一脸颓唐的样子,坐在一边。
众人看着他,各怀着心事。
显然……现在就该准备料理后事了,话说到这个份上,那么上皇只怕当真是没几日活了,突然生出这么个变故,实在让人意想不到,其实又何止是‘太子’心乱如麻,在座许多人,只怕都要开始为自己重新谋划了。
天家狩猎,自然不可能学那猎户一般,当真的骑马负弓去林苑中寻山上的野兽。
这里有专门的别宫,其实除了数万禁军四处捕杀一些野兽之外,天子和皇后,大多数都在这别宫之中。
李显爱博戏,因而随驾的大臣自然要奉陪,李显在这里,显得心旷神怡,觉得这儿比宫中还自在一些,因而玩的也是颇为开心,韦氏索性也放下了政务,成日陪在李显身边,看他博戏。
李显赢多输少,不过赢来的彩头,大多又赏赐了回去,因而几个近臣,也乐于输更多给李显。
当快马急报传来的时候,这儿倒还算是热闹,当有女官入殿,急匆匆的道:“陛下,娘娘,上皇病重,太子有急奏,请陛下与娘娘速回。”
李显愣了一下,几个近臣也是吓了一跳,他们晓得轻重,忙是收敛起笑容,而后乖乖的退到了一边去。
李显在短暂的失神之后,显得有了些慌乱。
母皇病重……
他当然知道,若只是寻常的病重,是绝不可能如此心急火燎的请他回去的,太子还算稳重,不是一个不晓得轻重的人,更不敢轻易打搅了自己的兴致。
唯一的可能,就是母皇命不久矣了。
李显心情复杂无比,对于那个母皇,固然有骨肉之亲,可是其他的记忆,怕也只剩下了恐惧,他心乱如麻,只好失措的看向韦后。
韦氏倒是镇定的多。
在这里,她一直都在等长安的消息,现在消息确实的传来,总算让她松了口气。
她毕竟不太信得过李重俊,她甚至早就在想,若是这事儿李重俊办不成,她还得另想其他的主意。
可是万万想不到,事情还是成了。
这让韦氏心情也复杂,那个她恨之入骨的女人,终究还是要寿终正寝了吗?她甚至有些怀疑,这一切不过是幻觉,可是随即当李显不安的看向自己的时候,韦氏便冷静下来。
她几乎毫不犹豫的道:“陛下,上皇乃是陛下生母,生母病危,为人子者,岂可在外游乐,陛下理应立即摆驾,回到宫中去探视上皇,同时随侍于上皇病榻之下,好生照料,上皇非常人也,陛下除了要尽孝,还应当延请僧人入宫,在明堂为上皇祈福,若是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还应当颁布诏书,大赦天下,为上皇增加功德,但愿……上皇自有天佑,能够转危为安。”
李显打了个冷战,而后站起来:“对,对,皇后说的对,理应……理应立即回宫,不能待在这儿了,还有……一切都遵照皇后的意思来办吧,来……来……速去做准备,明日见早,就回宫中去。”
“陛下。”韦氏却是打断李显,一字一句道:“等到明日,就怕已经迟了,陛下理应轻车从简,现在就出发,本宫随陛下一道出发。”
“好,好吧,那……就这么办。”李显几乎对韦氏言听计从。
长安城里已经开始热闹起来,无数的消息已经满天飞,到处传报消息的快马来来往往,在一处不起眼的别院里,上官辰推开窗,看着外头熙熙攘攘的街道。
他抿了抿嘴,目光收回来,在他的身后,数十个人已经束手而立。
“看来……上皇只怕要有不测了。”上官辰皱了皱眉。
宫里的消息已经传出来了。
上官辰料不到事情发展的这样的快。
据说一众的宗室已经入了宫,两个皇子都陪侍在武则天的身旁,至于那些大臣,虽然不能前去陪侍,想必这个时候,也都忧心如焚的在等待最后确认的消息吧。
“多事之秋,还真是多事之秋啊。”上官辰叹了口气,假若武则天当真有什么不测,很明显,魏王殿下就会陷入极为被动的局面。
单凭一个二皇子,显然是不足够的,现在的问题就在于,韦后既然动了手,而且在动手之前,选择了出宫狩猎,这就意味着,她有百分百的把握,即便武则天驾崩,也不怕会出现什么卵子,而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为什么不担心出乱子呢?除非,有人袒护她,袒护她的人,想必就是太子殿下吧。”上官辰不禁冷笑。
太子殿下,彻底倒向了韦后,虽然事前,也有一些征兆,事实上,那位太子殿下的行踪,朱楼一直都在打探,很多迹象都可以表明,太子李重俊,可能现在成了韦后的人。
只不过……上官辰还是没有料到,李重俊的投名状,居然就是上皇,这……实在让人大开眼界。
而现在,事情一下子扭转,整个长安已经震动,太子殿下公然声称,上皇乃是病死,这等同于是板上钉钉,一下子,安稳住了人心。
如此一来………朱楼该采取什么行动呢?
回头看了一眼那些束手待命的部众,上官辰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干系有些重大,自己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可能影响到魏王殿下的成败。
深吸了一口气,他猛地想到了自己的姐姐,于是又幽幽叹口气,于是他淡淡道:“继续打探消息,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不可要放过,所有的探子,全部放出去,所有和我们有关系的人,也要从他们口中掏出点消息出来,从现在开始,任何一丁点的消息,哪怕是宫中的一个宦官有什么异样,都要立即报上来,想尽办法,让我们的人接近紫微宫,那儿固然防禁森严,可是现在乱糟糟的,可以尝试去联络上官待诏,未来的二十四个时辰,谁也不许歇息,包括是我,也是如此。”
大章送到。
第六百一十章:死路一条
韦承庆在傍晚时分抵达了西门,在这里,他迎接到了加急赶回来的李显和韦后。
因为轻车从简,所以李显和韦后身边,只有数百个卫士和寥寥几个宦官。
韦承庆连忙上前,行礼:“见过陛下,见过娘娘……”
李显只是点点头,他依然是心乱如麻,遇到这样的变故,他已经彻底不知所措了,倒是一路上,韦后不断安慰他,可即便如此,李显的脸色,也只是稍好了一些。
“情况怎么样了?”
韦承庆连忙禀告:“到底如何,臣也不清楚,只知道上皇已经病重,太子带着宗室诸子,纷纷赶去了紫微宫伺候,不过从里头传出来的消息,上皇已经危在旦夕、命不久矣,娘娘……现在国人猜疑,大家都在等着宫中的消息。”
他刻意的加重了最后一段话。
所谓的国人,当然不是百姓。
在古时候,国人有许多重的意思,比如说在东西周时期,所谓的国人,倒是颇有些像当时欧洲城邦的公民,他们和周天子乃是同一个部族,属于贵族,享有许多的特权,绝大多数都是姬姓,为了以示区分,其他的平头百姓,则被称之为野人。
现在韦承庆没有说黎民百姓,他口中的国人,自然是那些官宦和贵族,意思是说,现在因为上皇到底驾崩没有驾崩,所以已经有许多的流言传出来,娘娘一定要小心处置。
韦后颌首,今日的她,出奇的镇定,却是回头,对李显道:“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