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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五娘闻言脸色一变,默然不语。
蓝九卿看在眼内,犹以为自己已获一线生机,心中不由为之一喜,潜在的求生欲望,使他精神一振地恳求说道:“师父,卿儿虽然触犯门规,罪该万死,但卿儿业已悔过,师父纵不念十余年不啻骨肉的师徒之情,也祈师父能看在云姑且云姑腹中一块血肉份上,饶恕卿儿一次,今后卿儿定当洗面革心、重新做人。”
一双目光凝注焦五娘面上,一番话懊悔诚恳之情溢于言表,只希望能打动焦五娘一颗充满愤怒的心。
焦五娘似在沉思,对蓝九卿的话儿恍如未闻,依然地不说一句话。
蓝九卿心中又是怦地一跳,强忍喜悦,方待再行恳求。
焦五娘突然双目射出两道迫人异采,深注公孙忌一眼,沉声说道:“老二,在我未答应你们这项请求之前,我要先问你们一句话儿,你们可愿回答?”
公孙忌闻言一怔,忙地说道:“大姐有话请只管垂询,小弟等不敢不答。”
“好!”焦五娘淡淡一笑,点头说道:“这句话儿也许颇令你们难以作答、不过你们既已替他求情,我也不得不说……”
神色突然一变,沉声接道:“我只问你们是要我还是留他?”
此言一出,公孙居等五人心中大震,齐齐一声:“这……”
缓缓垂首,默然无言。
蓝九卿脑际轰地一声,如遭电殛,面色刹那死白,一线生机顿时云消雾散,心知自己已是难有生理,恨只恨未能亲眼目睹自己最大心愿达成,仇人未除,自己却已先死,暗一咬牙,无限悲愤地一声:“云妹保重,卿哥去也。”
右掌一抬,径自抓向面前那柄寒光四射的匕首。
蓦地一声凄厉长笑发自云姑口中,六神通连同蓝九卿在内,方自为这声凄厉长笑惊得微微一怔。
云姑玉手一捞,早已把插在地上的那柄匕首抢在手中。
蓝九卿心胆欲裂,失声一声惊呼:“云妹,不可……”
余话尚未出口,双掌倏抬,疯狂般向云姑扑去。
“站住!”云姑就地一滚,堪堪避过蓝九卿一扑,站起桥躯,尚未说话。
“云妹!”蓝九卿一声悲呼,二次扑上。
“卿哥,你要再过来,我就先死给你看!”云姑一声厉喝,匕首锋利无比的尖端已经指向心口,秀发披散,妙目尽赤,花容惨白,状若厉鬼。
蓝九卿入自斯情,心如刀割一阵刺痛,同时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噤,硬生生地将前冲身形刹住,泪流满面,声音嘶哑地悲呼说道:“云妹,你这是何苦?你忍心让我们的孩子……”
“子”字甫出,已是泣不成声。
云姑入耳此言,娇躯不由一颤,但旋即凄然一笑,说道:
“卿哥不在,万事俱空,要孩子何用?”
蓝九卿心中一震,猛地抬头说道:“云妹千万不能这么想,孩子是我们的亲骨血……”
云姑娇躯又是一颤,突然厉声说道:“不要说了,我心意已决,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蓝九卿一震,倏然住口。
云姑深注蓝九卿一眼,色呈死白的娇靥上,突然掠起一阵抽搐,但一瞬间之后,却又恢复无比平静。
她缓缓转过身形,面对焦五娘,一字一句地说道:“蓝九卿身犯门规固属该死,然国法尚不外人情,前辈竟不念十余年亲逾骨肉的师徒之情,执意置他于死地,拆人夫妻,不顾孤寡,毋乃显得太以绝情,太以过分……”
胸口一阵剧烈起伏,状似不胜悲愤,略一停顿,又说道:
“再说,蓝九卿之所以会有今日,前辈为人师者,自也不无失察之处,怎能将罪孽全置蓝九卿一身?不思自责,严责于人,似乎不应是前辈所为,今前辈心意已决,小女子纵是说破唇舌,无以回天,蓝九卿一死,小女子了无生趣,愿以身殉,以保全阴山门规尊严。”
焦五娘老脸上阵白阵红,神色刹那数变,哑声说道:“姑娘,骂得好,老婆子想不出蓝九卿有何过人之处,值得你不顾一切,愿以身殉。”
云姑淡淡说道:“绝情寡义、冷酷凶残如前辈者,自然不知情为何物。”
焦五娘呆了一呆,顿时哑然。
云姑转过身形,目光移注蓝九卿缓缓说道:“卿哥,我们不怨天,不尤人,只恨你投错了师门,只恨无法亲睹心愿达成,更恨长相厮守,共度余生已成过眼烟云,卿哥,看得开一点,你我果下仍旧是一对长久夫妻,那儿较尘世更为宁静,卿哥,我先走一步,你也别让我久等。”
蓝九卿方党不妙,魂飞魄散,心胆俱裂,一声:“云妹!”来不及呼出,方待不顾一切问身扑过。
云始突然扬起一声凄厉长笑,皓腕一翻,一缕寒光闪电般向心口上戳去。
蓝九卿救援不及,但觉脑际一昏,喉头一甜,“哇!”地一声,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与此同时,倏闻焦五娘一声冷哼,右掌疾探,一振一招。
“啊!”云姑一声惊呼,一缕寒光随着焦五娘一招之势闪电向焦五娘飞去,只是一闪,焦五娘右掌便自缩回袍袖之中。
云姑右掌半抬,胸口上衣衫破裂一线,愣立当地,做声不得。
半晌,她方始娇躯一颤,厉声说道:“前辈,你这是何意?
你以为我手无寸铁就真的无法自绝了吗?”
“听着!”焦五娘突然一声暴喝,双目寒光暴射地看了云站一眼,道:“丫头!老婆子看在你及那未出世的孩子份上,且饶这畜生一死……”
“啊!前辈。”
“师父。”
“大姐。”
一时激动喜呼之声四起。
焦五娘神情木然、目光冷峻地环顾一周,凝注在蓝九卿面上,缓缓说道:“畜生,我实在想不出你为何有如此大造化,使得这丫头对你如此倾心,你应该知道这条命是人家替你捡回来的,今后你该怎么做,怎么对待人家,你应该比我更明白,想不用我多做赘言……”
话未说完,蓝九卿已自叩头连连道:“卿儿知道,卿儿知道,卿儿今后定当洗面革心、重新做人,对云妹更是至死不渝
猛地一抬头,转向云姑,颤声呼道:“云妹。”
“卿哥!”云站几疑置身梦中,千言万语无从说起,娇躯一闪,飞投入郎怀中,齐跪地上,抱做一团。
公孙忌等五人看在眼内,不禁摇头连叹,悚然动容。
焦五娘却是面上连起抽搐,将口数张,欲言又止,似是有一桩事儿极难解决。
半晌,但见她双目寒光一闪,老脸上神色顿时恢复冷峻,双眉一扬,突然说道:“畜生你且听着!”
蓝九卿、云姑闻声齐齐一惊,倏然分开,分俯地上。
焦五娘又是一阵默然,半晌,方始沉声说道:“你死罪已免,但活罪难饶,为师要你自残双臂,然后再追回你仗以为恶的一身武功,将你二人带返阴山九曲谷,永不准再人江湖半步,这已是为师最大宽恕,你该知道满足。”
一番话听得蓝九卿与公孙忌等五人神色连变,冷透脊骨,尚未说话。
云姑突然叩头道:“多谢前辈恩典,小女子已是深感满足,只要九卿不死,纵是身成残废,小女子也心甘情愿。”
一句话听得焦五娘惊然动容,暗一点头,转向蓝九卿沉声喝道:“畜生,你呢?”
蓝九卿心中一震,面有难色地嗫嚅说道:“师父,这……这焦五娘神色一变,怒声说道:“怎么?你可是不愿?”
蓝九卿一惊忙道:“卿儿不敢。”
焦五娘冷哼一声,逍:“为师谅你也不敢,还不与我速速动手。”
蓝九卿身形一颤,方一迟疑。
“卿哥!”云姑一声悲呼,说道:“你该知道这已是最大恩典,我们不可过于奢求,不用担心,我誓死水伴君侧,寸步不离。”
蓝九卿但觉鼻端一酸,悲呼道:“云妹深情似海,蓝九卿至死不忘……”
心中一动,飞快地看了公孙忌一眼。
公孙忌轻咳一声,道:“大姐。”
焦五娘双目一翻,冷然接道:“你们五人谁敢多说一句,我立即自绝当场。”
公孙忌神色一变,默然垂首。
蓝九卿恍如身堕冰窟,俯首无言。
焦五娘冷哼一声,厉声说道:“畜生,你莫非还要为师亲自出手么?”
蓝九卿闻言一震,方已暗一咬牙,突然窥见公孙忌右手小指微微向外一指,脑际灵光一闪道:“师父请息雷霆,卿儿这就动手。”
猛一抬头,双臂交错,互相疾向曲池穴点去。
“卿哥!”云始一声悲呼。
焦五娘本就心中不忍,但为天下武林及阴山新订门规,不得不硬起心肠,此际一见蓝九卿双臂互点,心中更是一惨,老眼一闭,不忍卒睹。
突然,蓝九卿扬起一声长笑:“云妹,我在原处等你。”
双臂一沉,身形暴起,闪电般向公孙忌站立方向扑去。
按说蓝九卿要想在焦五娘眼皮下脱逃,那无异白日做梦,但焦五娘却是做梦也料不到蓝九卿会如此天胆,来上这么一手。
俟她发觉时,蓝九卿身形已至公孙忌面前,怔了一怔,怒极喝道:“畜生大胆,还不与我站住。”
身形一门追去。
“畜生站住!”倏闻公孙忌一声大喝,忽地一掌,疾向蓝九卿劈过。
蓝九卿身形一闪,堪堪避过一掌,乘隙由公孙忌胁下冲出,如飞而去。
蓝九卿方出包围,焦五娘随后追至,方待探掌,倏觉一片雄浑掌力疾卷而至,要躲闪时已是来不及、冷哼一声,右掌一挥,竟硬生生地和公孙忌对了一掌。
“砰!”地一声,二人各退一步,再一抬眼,蓝九卿早已鸿飞冥冥,无影无踪。
焦五娘哪知这是公孙忌一手导演的好戏,不由气恨交集,愣立当地,做声不得。
公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