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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冲过五道门户,亦可把敝师妹带走。七日之后,敝师妹便须终生长住苦庵,不得出门一步……尊驾即速通知金施主,期限无多,只余一个时辰不到……”
那蒙面儒生冷冷一笑,道:“三日之限虽已无多,但尚有七日之限!”
说罢,潇然向观门走去。
玄法道人心中着恼,对方如此说法,分明完全瞧不起本派之人,但一时又不知怎样对付此人才好。
那蒙面儒生情知此刻入观,必无阻碍,是以潇潇洒洒,踏入金碧辉煌,灯火通明的隐仙观中。
观内景物清幽,地方宽敞之极,第一座大殿上阒然无人,只有香烟袅娜,维绕空际。
从旁边偏殿穿过,又是一座静寂无人的大殿。他在殿中到处看看,又顺着偏殿长廊向后面走去。
第三座大殿光明如昼,一位女郎跪伏在神像之前,背向着他。
她那优美动人背影,在灯光下显露无遗,却动也不动。
蒙面儒生把步伐放重,走到她后面,便停下来,凝视着她。
珠儿幽幽长叹一声,头也不回,道:“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声音中虽然流露出凄怆意味,却极是甜美动人。
“但我现在又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跟你走……”
蒙面儒生惊噫半声,便自咽住。
“玉亭观主一定和你同来吧?唉……我不敢回头看你,因为我怕一回转头,便跟你走出观去……”
那蒙面儒生听到玉亭观主之名,登时浑身一震,眼中射出凶光。
她又幽幽叹一声,道:“我想了三日三夜,越想越觉混乱,已分辨不出对你是不是全心全意,我怕这样跟你出观,竟不能令你一生快乐……”
蒙面儒生上前两步,已站在珠儿姑娘颀长的背影后面。
他伸出一掌,按在她的肩上。
珠儿缓缓回转臻首,但还未瞧见蒙面人时,突然背上被人戳了一下,登时天旋地转,失去知觉。可是她仍然保持着跪向神像的姿势。
蒙面人退出大殿,一下子便隐没了。
草坪上的玄明等道人,非常狐疑地瞅着隐仙观的大门。
那蒙面儒生入观之后,便没有再出现。看看时间,离子时已不及半个时辰。
玄法道人低声对玄明道人说道:“师弟,我心里不安得很!”
玄明道人应道:“小弟也有同感……那位蒙面人若是金瑞的朋友,听了我们的话之后,就算先进去告诉珠儿一声,但也会赶紧出来,去把金瑞唤来才对。”
玄法道人双臂一振,身形腾空而起,直向观门扑去,眨眼之间已纵到第三座大殿殿外,凝神瞧时,只见珠儿虔敬异常地跪在神前。
他大大舒口气,略一忖思,便向后面赶去。
全观都寂静无声,但到处灯烛高烧,甚是光亮。
观中道侣们今晚已奉命早早安歇,除了另有命令者之外,其余的人,均不许出房。
就算是奉有特别命令的道侣,此时俱打坐运动,尽量休息。
玄清道人巡查全观一遍,除了隐仙楼上,有掌门真人及白灵宫真人,故而不必上楼之外,其他各处均无可疑朕兆。
他又回到观外草坪上,欣慰地向玄明微笑一下,道:“那人功力真高,竟在不知不觉中出了观,以师妹那种安详的样子看来,金瑞定能在子时以前赶到。”
玄明道人颔首道:“无量寿佛,那就好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离子时已余一盏热茶时分,观中走出三人,各佩长剑,却是峨嵋派第十七代玄字辈弟子中出名的三位高手玄雷玄火玄风。
他们走到玄清玄明前面,三个人六只眼中,都露出闪闪之光。
玄清道人摇头道:“没有,他尚未来……”
玄明道人异常小心地默算时间,突然长吁一声,道:“再数十下,点楼便要报出子时!”
这时观门又出现一个道人,只见此人留得好一部修髯,泰半灰白,背上插着一支长剑。
玄法道人轻轻啊一声,道:“玄镜大师兄也出来了!”
大家回头瞧看,那长髯老道肩头微晃,已到了草坪中间,再一动便到了他们面前。
众人俱向他稽首行礼,甚是恭敬。原来太清真人座下有三名嫡传弟子,随侍太清真人已逾四十年以上。论起人门习武时间,这个最老的玄镜道长,比白灵官还要早上三四年。除玄镜以外,便是玄钟道长,玄钹道长两位。真正说起来,他们才是玄字辈武功最强的人。
但因这三位法号均以金字为旁的峨嵋高手,二十年来均在用心修习各种上乘武功,最近更在石室之内避静,修炼玄门无上心法。观中道侣,有许多人门已达二十年之久,也未见过这三人。
玄镜道长气派威严,双目神光湛湛,稽首还礼道:“各位师弟好?看来师妹之事,无法善罢干休了!”
玄法道人唱道:“万事俱有天数,掌门真人该是慈悲为怀,留下方便之门,但定数难移,奈何,奈何……”
玄镜道长微微一笑道:“各位师弟回观去吧,子时钟声立即便响了。”
眨眼间草坪上已没有人影,钟楼上一名道人,手捏钟绳,已准备呜钟报时。
你蓦在一阵乱钟,随风而至,全观之人,都屏息以听。
入观第一座大殿上,虽然极为肃静,但人影幢幢,为数不少。
当中是太清真人,手持拂尘,后面有四名道童侍立。旁边是白灵官真人,手持亮银棍。
另外八名弟子,分作两排,肃穆而立。左旁是玄镜玄钟、玄钹和玄法等四人。右排是玄风、玄雷、玄火和玄明等四人。
太清真人肃然道:“天屏谷乱钟报警,为本门开山立派以来未有之事,留守在天屏谷的弟子,伤亡已在四人以上!”
白灵官真人发须猬立,含怒道:“都是昆仑派惹出来的事,天屏谷中留守弟子,虽然不算本观一流好手,但有凌铁谷带头,实力不弱。敌人尚能大恣杀戳,定是崆峒派那个小杂毛……”
大殿中除了白灵官真人以外,谁都不敢出声。此时殿内余音缭绕,震人耳鼓。
太清真人道:“事情尚未水落石出之前,不要妄加猜测。玄镜,你率玄法、玄明两人速赴天屏谷驰援,以本门钟声报事之法,报告一切!”
玄镜道长稽首道:“弟子敬领法谕!”
玄法道人忙道:“禀告掌门真人,半个时辰以前,弟子等曾经见到一个蒙面儒生,出现观前。弟子等将师妹之事告他,此人便径行入观,随即失去踪迹,如今想来,恐与天屏谷告警之事有关!这蒙面儒生眼神极足,腰插一支青玉萧,举止极为潇洒!”
太清道人环顾众人一眼,徐徐问道:“你们怀疑此人是谁?”
玄雷道人最近方始返山,故此江湖之事最是熟捻,沉吟道:“腰插青玉萧……难道是宫天抚?”
“宫天抚?”太清真人沉声道,“若然是他,便无怪能闯我天屏山,伤我弟子了……”
白灵官真人大怒道:“宫天抚是什么东西?撞到我手上时,非把他一棍打死不可……师兄,让小弟驰援天屏谷如何?”
须知太清真人以前本来想命白灵官代替两头神猿以看守那“九幽石兰”,但白灵官认定邪派能手虽然觊觎“迷魂铃”和“鹤顶红”两样奇异花卉,但决不敢因此而得罪峨嵋派,是以不曾去天屏谷守护。偏生今晚果真在天屏谷发生大变,老道人心中这份难受,比别人最少要多上一倍。
太清真人道:“师弟不须着急,本山仙迷岭捷径,数百年来均能保秘,来人伤我弟子以后,再取毒草逃走,我们仗着捷径,无论如何也追得上……”
他停一下,白眉微耸,决然道:“假如今晚之人,真是宫天抚的话,本真人决不留情!”
白灵官十分诧异,问道:“几十年来,从未见过师兄嗔恨,这宫天抚是何来历?”
“十余年前,因武林邪派中那些出名的魔头,被赛苏秦张斯说动,各以本身擅长心法,一同传授与张斯的孙子,也就是前几年与宫天抚同时在江湖忽现踪迹的无情公子张咸。其时正派中好几个人,设法应付,也采用这个方法,选中了一个和前朝皇室极有关系的小孩,便是如今的宫天抚。他本来不是这个姓名,是后来才改的,详细身世我也不便深究,少林方丈白云大师派铁心大师专程来与我商量,由我请动本门前辈赤阳子老人家传他武功……但想不到他艺成之后,所作所为,均非我辈中人行径。今晚甚且伤残本门弟子,故此决难饶恕……”
白灵官真人道:“这厮既是集武林各正派武功于一身,玄镜等三人力量不觉得单薄么?”
太清真人道:“师弟说得对,虽然玄镜已有数十年苦修之功,但官天抚不比寻常之人。玄镜他们到天屏谷去多半不会碰上,否则擒捉不住,让他逃走,天下之大便不易再找到,此行最切要者,便是查看谷中情形,即速以钟声报告,为师将要自行出手!”
玄镜道长涵养之功极好,稽首领命,然后带了玄法、玄明两人,急赴天屏谷去。
太清真人缓缓道:“现在本真人分派五道门户之人,大家留心!”
报告子时的钟声悠扬飘送入耳,却已迟误了一点时候。
玄镜道长领先疾驰,只越过一座山岭,便把玄法、玄明两人抛了十丈之远。
他深恐两位师弟走单之后,碰上对头,会吃大亏,便放缓脚程。
玄法、玄明两人赶上来之后,玄法道人边走边道:“好久没见到大师兄,功力又深厚许多!小弟真是惭愧,入门已近三十年之久,不但远比不上师兄,连玄雷等几位师弟,都比我强胜得多!”
玄镜道长笑道:“你专心于玄门经典,武功一道,自然不免略为荒弃。其实武林之中,尽有苦心练上五六十年的人,依然十分浅薄,以师弟你这等造诣,在江湖上足可以纵横一时,更别说用来防身保命了。”
三人又翻过一座山岭,忽见一条人影,极为迅疾地从树木山石后面转出来。
玄镜道长修为日久,功力深厚,目光一掠,已看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