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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已到了四丈以外。
老道笑容一敛,转目凝视着珠儿。
珠儿心头大震,垂下臻首。
太清真人沉声问道:“你可知道适才贫道因你惊叫之声,把掌力撤回三成,才让他能够借力逃走么?”
珠儿缓缓道:“弟子罪该万死。”
太清真人又问道:“你以前认识他么?”
珠儿道:“七八年前,弟子随双亲到京师,闯入宫禁,被藏边第二高手萨迦上人所伤,无意中逃入他家中,得过他救命之恩。”
太清真人道:“你怎不早说,既是曾受他救命之恩,理合还报。幸好适才因你惊叫之声,无意中已救回他一命,旧恩可偿还。”墙外的金瑞听到这些对话,心情大为激动,忽地胸口一闷,一口热血几乎冲口而出。
原来他强借太清真人的掌力飞退之时,早已被震得血气浮动,其时生死存亡,系于一发。他仗着内功深厚,硬是运一口真气,压住向上翻腾的血气,终于逃出墙外。当他仆倒地上时,暗中想到太清真人会闻声赶出,心念一转,手掌已抓起两块硬土,抖腕向外打去,先后两声过后,生似他已纵走,果然骗过太清真人。
但这一口鲜血喷出来的话,势非惊动墙内的太清真人不可,登时又运集全身残余力量,把这一口鲜血迫回五脏六腑。
太清真人转身向隐仙楼走去,一面道:“看在他曾救你一命的份上,贫道还剩下的一招,也一并算了。”
珠儿紧随着掌门真人,连忙谢过,不一会已上了三楼。
太清真人道:“你进房来,有个使命要你做到。”
说时,已走人静室之中,珠儿跪在太清真人榻前,敬候差遣。
太清真人取出一支金光灿然,长约半尺的古剑,道:“珠儿,你可认得这是什么?”
珠儿恭容道:“这是历代祖师相传的信物,凡是金剑所到之处,等如掌门真人亲自降临!”
太清真人道:“不错,如今便命你带着金剑信物,去把金瑞活捉回来,如需人手,可用金剑随意调遣。在你把他带到贫道面前以前,不准你与他交谈一语!你可听清楚了?”
珠儿心乱如麻,口中却清晰地应道:“弟子已听清楚真人谕旨。”
且说在围墙外的金瑞,好不容易等到太清真人走开,这时又怕观中弟子出来察看,忙忙起身,忽地一阵晕眩,一交摔倒地上。
这一交跌得不轻,胸中那口热血直喷出来,洒了一地。
他暗自叹一口气,忖道:“罢了,我本来只是血气震荡,如若不须强运真气,逃出此墙,只须调息片刻,便可复原。等到出了墙外,如果吐出那口鲜血,也不须半个时辰,便可无事。目下却坏在把这口鲜血迫回内脏。”
他这种伤势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就看当时的情势如何而定。
假使此刻一切无事,可以让他安心疗治的话,则最多大半日工夫,便足够了。
倘若没有时间立刻运气自疗,还要走动的话,伤势恶化起来,要治个三年五载,或是三两个月都不一定,就看他走动得剧烈与否和拖延的时间长不长久。
他缓缓走开,数丈远处便是陡峭的山麓,沿着山麓走了大半里路,赶快隐在黑暗中,跌坐调息运气。
四下一片寂静,隐仙观虽有数百道侣,而且正在咫尺,但却不闻一点人声。可知观中规律之严,不比泛泛。
他坐了大半个时辰,自觉伤势已好了大半,以后的十数日中,只须加倍用功,同时在伤势未痊以前,不运真气内力与强敌动手,便可完全复原。
这时心中大为宽慰,想起那峨嵋掌门太清真人,果真是名不虚传,无论在处事或武功,都不愧为名山大派之主。
转念又想到珠儿,她既然认识自己,这一回倒不知会连累得她受什么责罚?
他再也坐不住了,缓缓站起身,仰天长叹一声,凄然忖道:“天啊,为何这般爱情如此多灾多难,纵然想见她一面,也魔障重重……莫非是命中注定,我非遁入沙门不可……”
“赤手屠鲸千载事,白头归佛一生心!”这两句他最爱吟诵的诗句又苍凉地在他耳边回响。
悲叹哀感之情,在他方寸之中泛涌,但他仍然记得此处离隐仙观不过半里之遥,不能久留。于是尽力收慑心神,用有节奏的步伐沿山麓而走,这时他以施展昆仑行功心法,虽然走动,却是在运功行气,增强真力。
又走了大半里,只见一道狭谷穿过此山。
走完这道狭谷,又沿着另一座山的山麓走去。这时曙色微现,四面山顶云雾沉沉。
不久他又走入一道谷中,天色渐亮,他停住脚步,歇息一下,自觉伤势又好了不少。
今宵之事,越想越觉得不解。只因他跟着珠儿入观,稍为迟了一步,故此太清真人开头便告知珠儿关于两头守山神猿被昆仑心法“天龙指”所伤之事,他没有听见。后来只听到太清真人说起峨嵋与昆仑,素无嫌隙。不知何故昆仑派有人来本山扰乱等语。
其时他还在奇怪,正想窃听下去,太清真人已揭破他隐身外面之事。
现在任他如何推想,也不会想到竟是另一桩昆仑门下所干之事,嫁在他头上。
他怔想了一会,便向那边谷口走去,猛听一声洪钟也似的笑声,从谷口传来,四山震动,足见发出笑声的人,内功之深厚,使人诧骇。
金瑞脚步一窒,忖道:“峨嵋派真是深藏不露,山中竟有这等高人,江湖上却无人知悉。”
念头转时,只见谷中出现一人,身材高大,发乱须长,手中提着一根亮银棍。虽然发须遮住大半面目,但仍可以看出这个高大道人气度威猛,绝非泛泛之士。
这个高大道士正是太清真人的师弟白灵官真人,他上下打量金瑞数限,然后大踏步走过来,冷笑道:“本真人以为昆仑派高手金瑞是个三头六臂的人,如今见面,却也不过尔尔——”
金瑞沉住气,问道:“真人清号可以赐告么?”
白灵宫洪声道:“有何不可,难道还怕你们昆仑派报仇么?本真人四十年前在江湖上,人称峨嵋白灵官——”
金瑞轻轻啊了一声,道:“白真人虽然四十年不曾再涉足江湖.但晚辈仍然听过真人威名!”
他歇一歇,随即问道:“只不知白真人突然出现,拦住去路,竟是何意?”
白灵官吃他问得一愣,心想这厮真狂,难道我在此出现,还请你喝酒玩耍不成?
他仰天狂笑一声,道:“问得好,问得好!”
金瑞以为他由隐仙观追来,只因他听到太清真人与珠儿所说的话,故此觉得白灵官忽然拦截住他,甚是不解。
只听白灵官又道:“本真人只想请你到隐仙观中坐坐,喝杯清茶——”
他原是调侃的话,其实他心中恨不得一棍砸死金瑞,以报两头守山猿友被杀之仇。
金瑞为人气度宽洪,庄容道:“白真人休得取笑,适才晚辈在隐仙观出来,承蒙掌门真人以掌力相送。此刻白真人又何故相召?”
白灵官怔一下,道:“什么?我师兄以掌力送你出观?”他被禁在长青谷中四十年,心机不多,尚自信以为真。又问道:“这是什么规矩?”
金瑞何等聪明,闻言已知白灵官真人其时不在观中,是以不知自己之事。
这时他反倒觉得为难起来,只因拦住去路的人,犹有天真,他大可以胡乱哄他一阵,定能骗得他放过自己。但此举大欠光明,有亏豪侠本色。
然而他如不哄骗于他,这一关真不容易闯,特别是自己内伤未曾完全复原,万一又硬对两掌,回去非疗养一年半载不可。假如被他擒住,则羞辱师门威名,这个人更丢不起。
他这里心口相商,白灵官也皱眉头寻思这一门规矩。他见对方不答自己问话,自然不便再追问下去。
片刻工夫,两条人影相继出现,却是玄风、玄火两位玄字辈的高手。再一眨眼间,入谷时那边的谷口也出现了玄雷道人。
白灵官实在想不出来,便向身边的玄火、玄风两人说了,玄火立刻道:“师叔,他是胡扯,这厮等如说被掌门真人打出观来!”
白灵官真人勃然大怒道:“是啊,这小子不要脸,胡扯乱说!”
金瑞哪能承认不要脸,只好冷笑一声道:“在下把事实说出来,并非胡扯。”
白灵宫真人面色一沉,道:“不管怎样,但今朝你想出山,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金瑞看看情势,纵然不想动手,也没办法,便不做声。
玄风、玄火、玄雷三人各各掣出长剑,分散开来,成“品”字形把那两人夹在当中。
金瑞反手亮出利剑,朗声道:“真人既非要赐教不可,在下只好舍命相陪!”
白灵官真人沉声道:“好,看棍!”手中那根亮银棍挟着猛烈风声,当头砸下。
金瑞不等对方棍势使开,抢先一线之机,施展出昆仑派精奥剑法,一招“墨龙抖鳞”,剑身颤处,幻化出三朵精光夺目的剑光,一齐向对方身上涌去。
这一招变化奇奥,出手毒辣,乃是招中套招,奇正相生的妙着。
白灵官真人声如洪钟般长笑一声,身形猛可向后一退亮银棍已横在胸前,竟是明知故犯,要试对方剑上绝学。
“呛呛”两声脆响过处,金瑞攻出的三朵剑花,其中两朵一齐击在对方亮银棍棍身之上。剩下还有一朵,已到了白灵官真人胸前。
旁边玄字辈三位高手都暗中吸一口冷气,敢情此刻单单看了对方一招剑法,已可窥出敌人的内功剑术,均已臻炉火纯青之境。今朝如若由他们三人拦截,只怕微有托大,不肯一动手时便三人合击,这个强敌势必在数招之间,突围而去。
但见那朵剑花已印在白灵宫真人胸上,可是白灵官不但没有应剑而倒,反而威力强绝地一棍横扫出来。
金瑞心中微凛,敢情仅仅攻了一招,便已发觉对方武功已达出神入化的地步,明知自己这一招“墨龙抖鳞”,招中套招,厉害无匹。但仍然寸步不移地硬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