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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话声虽不高亢,却有点震耳。那三人虽是打得十分激烈,却也无法听不见。
天残地缺两老怪深知玄阴教主鬼母智虑如海,料事如神,认定她此言必有用意,不假思索,齐齐使个败式,退出圈子。
那蒙面人剑法极是高明,那天残地缺两人本来不易退出圈子。但他似乎也不愿真个拼命,因此剑上招数也同时收煞。
鬼母又曼声道:“这位使剑的朋友今宵出现,委实令人震动,从此武林之中,又增加了一位惊世骇俗的大剑客。”
那蒙面人想不到鬼母居然当面夸赞,心中甚喜,长笑一声,道:“玄阴教主敢是故意恭维?区区在教主心中,只怕没有这等分量!”
鬼母道:“本教主一生之中,从不轻易说出赞佩之言,适才的话,句句出自真心,至于朋友你信或不信,可就无法勉强了!”
天残老怪接口道:“这位蒙面朋友武功诚然使人惊佩,但在敌友未分之前,教主何必多事赞许,适足以增长他骄狂之气而已。”
要知这天残老怪见多识广,经验极丰,情知鬼母此言必有用意,绝无随口胡诌之理,,是以故意这样搭上一句,以便她乘势开腔。
那蒙面人嘿嘿冷笑一声,道:“笑话,我平生就是这等狂傲不羁,哪须听了别人的话才会如此?”
他的口气当真自负非常,傲气迫人。石轩中自个儿轻轻颔首,表示同意他的话。
鬼母道:“本教主只想明白一事,那就是我们明知你与石轩中不是朋友,却何故出手帮助于他?”
天残和地缺对望一眼,他们这对兄弟心意相通,一齐想到鬼母果然言不轻发,只因目下那蒙面人只要回答救助石轩中之故,那就等于把他自己的身份表明出来。
鬼母的话说过之后,不但星宿海两老怪留神倾听,连石轩中也露出十分注意的样子。
蒙面人两道神光充足的眼光徐徐扫过周围四人面上,然后傲然笑一声,道:“我帮助他之故,说出来你们必不相信,因此不说也罢!”
鬼母等人越发觉得奇怪,地残老怪道:“这倒未必,说不定我们会相信。”
天残老怪道:“你是不是因石轩中在场,所以不愿说出来?”
蒙面人冷笑道:“笑话,我还怕他么?”
鬼母揣摩出这蒙面人天性真相极为狂傲自负,对付这等人只须略施激将之法,就可奏效。
当下接声道:“假使是碍着石轩中在场的话,那就不必说了,省得你感到为难!”
石轩中何等聪明,一听鬼母口气,已经明白她乃是用出激将之计。本来他应该把她的阴谋揭破,可是此刻他自己也实在忍不住好奇之心,确确实实想知道这蒙面人何以出手相助。假如他不是已猜出此人身份,他决不会这么好奇?于是他不但不揭破鬼母用心,反而推波助澜,朗声道:“朋友你实在不须说出来,若果一定要说,石某暂时避开也可以。”
蒙面人大笑道:“冲着石轩中你这句话,我特别说给你听听。适我见你已落下风,忽然想起一件事,不得不出手助你。”
石轩中剑眉一皱,瞬息之间已把自己平生之中和那蒙面人接触过的往事想了一遍,但一点也想不出有什么事足以使他出手相助。
他忍不住问道:“是什么事呢?”
蒙面人道:“他们三人有杀你之心,可对?”
石轩中点点头,只听蒙面人又道:“而你身陷重围,看来已无法突围逃出,可对?”
石轩中略一沉吟,道:“最后那时的形势,当真是这样!”
蒙面人又道:“我已看准了你武功深浅,知道目下还赢不了你,这判断对不对?”
石轩中迟疑一下,坦然道:“假如你不见怪的话,我就不妨说出心中实话,以你刚才施展的几手推断,虽然在剑法上有独到的造诣,但暂时还赢不了我!”
他说得十分诚恳,态度甚为谦虚,因此谁也不会因而感到他自夸自大。
蒙面人道:“虽是赢了不你,但拼起来却也与你相差无几了,对不对?”
石轩中点点头,鬼母皱眉道:“蒙面朋友你的话已经脱了节,根本就凑不起来啦!”
蒙面人道:“别忙,这就凑拢起来让你们听听!”
他停顿了一下,其余的四个人都不作声,生怕把他的话题岔开。
蒙面人缓缓道:“我这次出世,为的是要与石轩中较量剑法,假使刚才我看了他的功力之后,自认赢得了他,那就不会出手助他了。”
此言一出,石轩中、鬼母等四人都感到一阵茫然,想不通其中道理。
蒙面人继续道:“你们也许觉得惊讶,其实道理很简单,因为我如果赢得他时,我和他之间的比剑,就变成没有意义之事,那时候我的敌人,将是教主和星宿海两老怪你们三位的联合阵线了。”那四人听了仍然不大明白,但谁都不愿先说出来。
地缺老怪阴声一哼,道:“你如树立我们这些敌人,准保教你一生都处于忧患之中,没有一天好日子过。”
那蒙面人手中长剑轻轻一挥,剑上发出尖锐刺耳的震弹之声。
他淡淡道:“你还未听明白我的话,不过我得先说明一句,就是我不在乎树立什么强敌!”
此人说话时不须矫揉做作,口气中却已充分流露出他天性中的狂傲。
他又道:“我就是怕石轩中被你们杀死,以致失去日后斗剑的对象,所以我才出手救他!”
鬼母哦了一声,恍然道:“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你自知目前赢不得他,所以要留下他的性命,以便等你再潜修苦练一个时期,再找他比剑,印证武功,是也不是?假如你此刻已赢得他,你就让他死在我们手底,而将目标转移到本教主等三人头上,可是这样么?”
蒙面人笑道:“教主说得一点不错——”
鬼母面色一沉,冷冷道:“你这叫做自取灭亡,且看你今晚能不能逃得杀身大劫!”
她的黑鸠杖举起来,杖尖指住石轩中,这一招已封住石轩中退走之路,不过尚未发出而已。同时之间,鬼母双睛瞥扫过星宿海两老怪面上,那天残地缺两人知她心意,齐齐点头,意思说就是这样子分头对付他们。
蒙面人突然纵退寻丈,身法之快,宛若云飘电闪。星宿海两老怪却没有跟踪追去,反而齐齐侧纵过去,把石轩中困在当中。
蒙面人恨声道:“石轩中你不会跑么?”
石轩中长笑一声,道:“我不是不会逃走,但机会难逢,所以不想走。”
在场之人,谁都不知道他口中说的“机会”是什么意思。
只听他声调铿锵地道:“朋友,你只要借手中之剑给我,然后去多找几个武林同道来此观战,我要这三个自命雄踞武林的人被天下人看穿他们心地之卑鄙。要是他们还有羞耻之心的话,那就非当场自刎不可!你说对也不对?”星宿海两老怪一言不发,突然纵扑向蒙面人,手中青竹杖运足全力,两丈以内,足可取人性命。这两老怪全力施为之际,事先毫无迹象,当真是出其不意,是以蒙面人来不及逃开,只好挥剑相迎。
石轩中勃然大怒,宏声喝道:“真是不要脸的东西,听了石某的话,就急急忙忙出手偷袭,哼,原来你们的威名是这样博来的!”
鬼母冷纲缓缓道:“石轩中你闲话少说,本教主可要出手了。”
石轩中极快地忖道:“这些自命天下无敌的大魔头都如此卑鄙可恶,我如有机会,也得教他们出乎意料之外,突然遁走。”
此念刚起,忽又想道:“不行,不行,如果我这等不讲究骨气,不怕耻辱,岂不是和他们同流合污了?人间从此不就变成魑魅魍魉的世界么?”
想到这里,面上自然流露出一派正气凛然之色。
鬼母眼力何等厉害,深深凝视他一眼,突然叹了一声,缓缓道:“今宵之战,不论你是胜是败,本教主也万分佩服。”
石轩中矍然一震,面上泛起微笑,暗道这鬼母话虽不多,但她是何等身份之人,这两句话分量之重,实是难以计算。可见得一个人如果秉正不阿,终身奉行大仁大义之道,就算是强仇死敌也会衷心感到敬佩。
此时此际,他胸中已无疑虑窒碍,朗声道:“教主请!”
鬼母肃然道:“石大侠请。”
这两位邪正两派中的最高手,真真正正在作第三度交锋。由于彼此相知甚深,所以谁也不敢躁急轻进。
那边厢蒙面人仗着绝世无匹的神奇剑法,指东打西,忽攻忽守,暂时和星宿海两老怪战个平手,但星宿海两老怪却严惮他的剑法。原来他们久经大敌,狡猾之极,早就看出这蒙面人的剑法中蕴有一种危机。而就是他的剑法孕育隐含着极为凶毒的杀戮之气,就算是防守的招数中,也隐隐约约透出一种与敌偕亡的味道。
是以星宿海两老怪暗暗震慑于心,不敢连出毒手。他们两人心意相通,因此都一致减轻压力,想等到形势绝对有利之际,才一齐运足全力,夹攻上去,把蒙面人杀死。
这算盘打得倒是不错,但像他们这等高手相争,所争取的不过是一丝一毫的先机。蒙面人机智过人,剑法高强,一见有机可乘,立时抢占先机,运剑力攻。这一来形势变得星宿海两老怪虽是合力攻击一人,却落在下风!
不久,远远有人大喝一声,声如铜锣,响亮而刺耳。
跟着一道矮矮的人影卷上岗顶,来势又急又快,直到扑近蒙面人一丈以内,突然“呛”的一响,飞起一道银色剑光。
这人的出手,已显示出功力十足,直是一代名家风度。
石轩中大吃一惊,朗声喝道:“于叔初你要不要脸?”
那道人影正是碧螺岛主于叔初,他平生最是看重石轩中,是以虽然急于出手解救星宿海两老怪之危,却也无法不撤回长剑,退开数步,然后尖声骂道:“混账,你得说出个道理来——”
石轩中面色一沉,道:“还要我说么?”
于叔初也怒瞪双目,道:“真正是混账,难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