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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轩中也拔出长剑,把剑鞘随手扔在地上,缓步走到琼瑶公主面前,道:“请公主赐教!”
两人面对面峙立不动,过了一阵,琼瑶公主突然出手,手中宝剑青光暴涨,迎面刺去。
朱玲一眼认出她使的正是玄阴门最高手法,心头一凛,暗想她这一剑功力十足,连鬼母也未必能够办到。她一身功力在自己之上,已无疑问。但鬼母几时教出这样的一个绝世高手?如果是鬼母门下,为何她连西门渐也擒走,难道是故弄玄虚,教此间的人不能测透?
石轩中一剑在手,神色立时庄穆诚敬异常,这时剑光一吐,便把对方的辛辣招数拆解。琼瑶公主毫不留情,接着攻了两招,剑法奇诡异常,尤令人瞩目惊心的是剑上内力绝强,幻出漫天寒芒光雨。石轩中又拆解这两招,但禁不住退了一步。
朱玲面色微变,眉宇间笼上忧色,忽听胡猛宏声道:“喂,穿绿衣的朋友们,老是瞧着石夫人干吗?”原来胡猛一向学不到精微奥妙的剑术,同时他又极崇拜石轩中,认定他天下无敌,是以一点也不为他担心。他既不看比剑,闲着无事便四处乱看,发现那三个绿衣大汉一直怔怔地凝视着朱玲。他这个浑人倒没想到他们乃是被朱玲的国色天香吸引住注意力,已是欲罢不能之势。只觉得他们眼光古怪,因此喝了一句。
朱玲一向被人家看惯,这等情形不足为异,当下低声道:“胡大叔别吵。”
那三个绿衣人齐齐一震,忙移开目光,耳中听到朱玲的话,心头大为感激,但面上仍然流出冷汗。六道目光不约而同地集中在琼瑶公主面上。
琼瑶公主出手攻了三招之后,第四招更见奇奥诡毒,剑势咄咄逼人。本来应该有如江河日下,滔滔不绝才对,但忽然间剑势微滞。石轩中何等厉害,口中发出一声长啸,剑光陡盛,强烈得眩人眼目。竟已抓住这一线之机,施展出师门伏魔剑法中大九式,转眼间反把对方围困在剑幕之内。
他的剑法在堂堂正正之中,处处伏有奇兵,使得对方顾虑太多,数招之后,已呈束手缚脚之象。
不知不觉交锋了三十余招,朱玲看得柳眉紧锁,暗想从剑势看来,石轩中早就可以将对方击败,但目下已拆了数十招之多,究竟是何缘故?难道是她内力之强,使石轩中不敢冒险?
那边的两个白衣女和三个老嬷,都流露出危惧的神态。可是石轩中他们又拆了二十来招,局势依然如故。
琼瑶公主突然尖叫一声,蓦地跃出圈外。
两个人动作都快,琼瑶公主跃出圈子时,石轩中已收住长剑,站在原地,一片气静神闲的光景,谁也看不出他刚刚动手激战了数十回合。
在石轩中身前数尺远的地上,斜插着一支宝剑,青光莹莹,正是那“青冥剑”。朱玲立刻纵过去,把“青冥剑”拾起来,轻声问道:“她怎么啦?”石轩中微微一笑,道:“她知道在剑法上一辈子也赢不了我。”
朱玲哦了一声,心想这琼瑶公主外表看去有如冰雪雕成的人,冷得令人不敢逼近,但其实性情甚为暴烈,一看决赢不了石轩中,竟然气得连“青冥剑”也不要了。转念之际,已走过去,原来琼瑶公主把剑鞘也扔弃地上,朱玲拾起来之后,回眸向石轩中一笑,道:“这柄青冥剑总算重归崆峒派手中……”
她这回眸一笑当真百媚俱生,那三个绿衣人再度看得怔住。
琼瑶公主冷冷扫瞥三个绿衣人一眼,道:“白兰,把我的兵器取来——”
一个白衣女应声在马车内取出一个长约三尺的白色石盒,看去分量相当沉重。
石轩中知道她就是最有人情味的白兰郡主之后,便一直含笑望着她。她曾经偷偷瞥了石轩中一眼,随即便移开目光,似是恐怕让琼瑶公主看出可疑。
她把石盒捧到琼瑶公主面前,缓缓打开。石轩中和朱玲都定睛观看,不知她用的是什么独门兵器,这等贵重,居然要用石盒严密收藏。
那石盒盒身甚厚,打开之后,内中只有一道三寸见方的凹槽,乍看还看不出来;因为槽中嵌着一根四方的长条,通体也是白色。
不过颜色白中又带点透明,故此眼力高明的人,仍然觉察出来。
琼瑶公主伸手取出那根白色长条,却像是一支长达两尺半的方尺。那方尺一离石匣,登时射出一阵阴寒之气,虽然远隔丈余以外的人仍然感到不易忍受。
方尺离匣之后,琼瑶公主忽然又冷冷瞥那手下三个绿衣人一眼。他们忽然齐齐打个寒噤,跪倒地上。
琼瑶公主也没理会他们,道:“此尺名为‘两极’,乃秉极轴至寒至冷之气,历时不知若干载,自行凝结而成。昔年取得此尺时,颇费一番功夫,其时曾立下大誓,凡是取尺出匣之时,必以人命为祭。”
石轩中生性最不喜这等残酷之事,神色之为一冷,道:“像这种血腥冲天之物,不如趁早丢掉。”
琼瑶公主道:“胡说,此尺的好处你焉能知道,哼,越是离匣时间久了,阴寒之气越重,就算武功已达超凡人圣地步的人,也将禁不住此尺之上阴寒之气,功力大为削弱!”
她的眼光转到那三个绿衣人身上,接着道:“你们爱看什么,赶快再看上一眼,然后过来受死!”
石轩中冷笑一声,道:“你明明剑法不及石某,却赖他们刚才因瞧看内人,被胡猛兄喝了一声,以致你分散了注意力,遂失去主动之势,这样判罪,正是古语所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停顿一下,双目发出严厉的光芒,道:“他们是你的手下,我本不必干涉。但你却不得在石某之前,妄加杀戮。除非你……哼,除非你能赢得石轩中手中之剑!”
他的语气并不急骤,声音也不大,但那副凛然的样子却令人感到无法抗拒。
琼瑶公主怔了一下,然后道:“你虽然横了一点,但说的话不无道理,本公主在未击败你之前,相信无法亲自下手,取他们性命!”
朱玲暗想这个女人真是难以测度,想不到她居然服膺起道理来,当下接口道:“公主此言大有见地,依我看来,你在未赢得轩中手中之剑以前,趁早连那瑶台百人大会也别想了。”
石轩中突然怔一怔,凝目寻思。琼瑶公主眼珠一翻,冷悄悄地哂一声,道:“你最好少发议论,免得我立时按着违背限期之约而加以处分——”
朱玲登时面色一变,说不出话。石轩中道:“什么限期?”琼瑶公主冷冷道:“等会儿你问她好了。”
她的目光移到那三个绿衣人身上,道:“你们还不自尽,想等到几时?”口气冰冷无情已极。
那三个绿衣人闻言丝毫不敢违拗怠慢,各各举起钢拐,用力向头顶砸下,噗噗噗连响三声,他们的天灵盖都被自己的钢拐击碎,仆倒地上,鲜血和脑浆流了一地。
石轩中大怒道:“你这个人简直没有一点人性。”
琼瑶公主冷冷道:“我没有亲手杀死他们,难道要他们自尽也使不得么?你未免太强横霸道了。”
她的话声一顿,石轩中方想天下间哪有这种道理?而她居然理直气壮地据以反驳自己。只听她又接着道:“请问你是我的什么人,竟然处处管我的事?”
石轩中心想这话更不成道理,但既然她不可理喻,跟她说也是白费唇舌,便默然不语。
琼瑶公主缓步走近石轩中,道:“这一回你当真得多加小心了!”
石轩中剑眉一挑,沉声道:“似你今日所作所为,石轩中非把你劈于剑下不可!但是,”他沉吟一下,接着道:“但是我还有一件事未曾查明,不得不暂时容你活在世上。”
朱玲听得莫名其妙,测不透石轩中为何肯放过这个机会?莫不成他这次重入江湖,已消失了当年嫉恶如仇的性格?
石轩中已接着道:“石某希望今日就此罢战,各自离开,不过这些人我却要带走,你意下如何?”
琼瑶公主似乎想不到石轩中突然有此要求,想了一阵,道:“你要把他们带走,可是怕我加害他们?”她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反而问起这事,实在令人深感奇怪。
石轩中尚未回答,琼瑶公主又接着道:“这班人我看着甚为厌恶,送给你又何妨,但我先警告你,若然今晚子时以前,你不能使他们恢复正常的话。他们这一辈子就别想清醒过来!”
这话可把石轩中暗暗骇一惊,心想若果她不是虚声恫吓的话,这些人毋宁暂时由得她拘管为妙。可是自己话已出口,一时又难以收回。
眼看琼瑶公主跃回马车之内,同时传来一声冷笑,道:“石轩中你得好好努力一下,他们如若毁在你手中,可不能赖到我身上……还有的是我们这场打不成的架,留待瑶台之上,再行较量便了。”
赶车的大汉长鞭一起,马车飞驰而去,两个白衣女和三个老嬷,都跟在马车后面,片刻间已被山石树木遮住,不见踪影。
石轩中锁起剑眉,道:“玲妹你看糟不糟,我们怎知如何方能解掉她的迷药?”
朱玲道:“你别烦恼,老实说让他们留在那女人手中,说不定她也不肯解救他们。”
石轩中叹口气,道:“纵然她不肯解救,也落个冤有头,债有主啊……这一回岂不是把自己陷在其中,变成代罪之人了么?”
朱玲本来就是这种忧虑,因此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话可以安慰丈夫。
胡猛一点不知局势严重,双目一直瞅着那三个绿衣人的尸体,过了一会,自个儿咕哝道:“他们敢是活得烦了,这么一下倒也痛快!”
石轩中道:“胡兄,你赶紧把他们埋起来,我现在得想点办法……”
胡猛听了便去掘坑埋尸,石轩中苦恼地背负起双手,缓缓踱开。
西门渐、史思温等八个人都木立不动,史思温大概是中毒最深,因此早先琼瑶公主并不命他上前出手。
朱玲怕西门渐那七人穴道受制太久,伤及内脏和血气,便缓步过去。好在她懂得石轩中点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