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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后道:“等宫宴结束再去吧。”
这时,安夫人附耳到阿九身边,耳语了几句。
阿九瞬间脸色一变,一道幽怨气恼的目光便投到了沈醉石的身上。
他居然还把宫卿的那张纸笺保留着,夹在书中不时看一看!
睹物思人么?卿卿如晤么?
想到那个旖旎的场面,阿九心里酸的快要酿出醋来。
此刻,芙蓉园外的曲江边上,楼台亭阁之间,江边青草地上,处处都是帷帐。宫卿的帷帐就设在芙蓉园外不远的紫云楼前,这位置正巧可以看见江中的彩舟画舫,还可以听见乐坊的歌舞。往年,宫锦澜都会携带妻女同去赴宴,但今年,因为薛佳前几日对宫卿说的那几句话,宫卿便没去园中赴宴,以免被独孤铎纠缠。
而向婉玉也不想见到阿九,便没有和安国公夫妇去赴宴,来到姑母的帷帐中,和宫卿作伴。
两人在帷帐之中,享用了一顿精致的午餐,又泡上一壶香茗。准备一会儿观看紫云楼上乐坊的歌舞。
正在这时,帷帐外传来薛佳的声音。
“宫姐姐。”
宫卿忙起身相迎,来的不单单是薛佳,还有乔万方。
薛佳今日身着一件鹅黄色的春衫,脸上薄施粉黛,耳垂上挂着长长的珍珠耳环,说话时,一串珍珠在她如玉脸颊旁晃来晃去,越发显得她娇俏活泼。
而乔万方,今日也打扮的十分特别,身上的衣服有点像是胡人的骑马装,越发显得她英姿美艳,身材出众。
薛佳一脸兴奋的笑容,欢欣雀跃地说道:“宫姐姐,我和乔姐姐搭了一个帷帐,想请姐姐过去瞧瞧呢。”
向婉玉也走了出来,盈盈笑道:“帷帐有什么好瞧的?”
因为昨天赵国夫人已经请人过府提亲,向婉玉自然而然地就将薛佳看成了未来的小姑子,对她格外的亲热。
薛佳见到向婉玉也在,略微一怔,瞬即挤出一丝甜笑:“向姐姐也在啊。”她没有料到向婉玉也在,看来计划要稍作改变。
她偏着头俏皮的一笑:“那可不一样哦,我这帷帐可是曲江边上独一份呢,不信两位姐姐去瞧瞧就知道了。”说着,她附耳到宫卿耳边,笑嘻嘻道:“姐姐放心,二哥在芙蓉园赴宴不会来的。”
乔万方也热情邀请:“两位妹妹去看看吧,我们一会儿还要邀请许小姐,章小姐等人。大家同在宫里这么长时间,亲如姐妹一般,以后要长走动联系才是呢。”
向婉玉笑道:“好啊,我们看看去。”
宫卿眼看薛佳和乔万方盛情难却,向婉玉又兴致勃勃,便随着三人一同前去
果然,江边的高地上,有一个帷帐极其引人注目,碧竹为杆,以石榴裙做帐,青碧嫣红,色彩明艳,质地轻盈,是江边一抹最为风流雅致的风景。
宫卿笑赞:“果然妙极!薛妹妹好主意。”
乔万方附和:“薛妹妹心思灵巧,满身都是灵气。”这话明显透着一股奉承的语气,当时在明华宫,她和薛佳同居一室,如今看来,两人的情谊已经非同一般了。
帷帐内布置得十分雅致舒适。地上铺着西域进贡来的毡毯,上面又铺了一张绣毯,宝蓝色的底子,绣着碧水桃花,一看便有和风送暖,春意盎然的感觉。
帷帐四角燃着回字香,清幽的香气充满了整个帷帐,正中一张紫檀小几,上面周摆放着新鲜的水果,精致的糕点,还有煮茶的器具。
薛佳跪坐在绣毯上,拿起一柄紫砂壶斟了四杯茶,一一放在宫卿,乔万方和向婉玉的面前,笑吟吟道:“这是姨丈赏的南华山顶的碧梧春茶,姐姐们尝尝。”
“多谢妹妹。”乔万方率先端起来抿了一口,赞道:“真是好茶,我早就听说南华山顶的碧梧春长在山顶的峭壁上,一年也不过八两的茶叶。我们可是沾了妹妹的光呢。”
向婉玉一听是传说中的碧梧春,赶紧也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果然茶味清幽甜甘清冽,不同凡响。她不由赞道:“正是,托妹妹的福,我还是第一次喝到这样清妙的好茶。”
薛佳笑着对宫卿道:“姐姐也尝尝。”
宫卿樱唇轻轻碰了碰茶杯,并没有尝到茶水的滋味却也笑着赞了几句。一来她已经在向太妃处喝过碧梧春并不好奇是什么滋味,二来,因为在花朝节中过一次招,从此在外面,不管喝什么,她心里都有点戒备了,那怕是看上去天真无害的薛佳。
乔万方道:“阿佳,我去叫许小姐和章小姐,你们稍候。”
“嗯,姐姐速去速回,我们等着。”
乔万方起身出了帷帐。
向婉玉因为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嫁给定远侯,对薛佳也就格外的亲热讨好。两人相谈甚欢,过了一会儿,薛佳望了望帷帐外,自言自语道:“她们怎么还没来,我去看一眼,二位姐姐稍候。”
说着,她提起裙子起身走了出去。
帷帐中只剩下宫卿和向婉玉两人。
宫卿顿时就隐隐觉察一丝异样来,这是薛佳的帷帐,她身为主人不在,自己和向婉玉留在这里,是否有些不妥?原本她生性坦荡,从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自从在宫里待了一段时间,被算计了几次之后,便不由自主地就多了一些警戒的心理。
想到这儿,她对向婉玉道:“姐姐,我们在外面等着比较合适。”
向婉玉丝毫没有觉得不妥,因为私心里,她已经将薛佳视为了小姑子自己人。
宫卿不好把自己心里的异样明着告知向婉玉,本来就是无凭无据的一种直觉,若是说出来,倒显得自己疑神疑鬼小心眼,而且挑拨人家姑嫂关系。
她思虑着怎么做比较合适,这时,帷帐外有人问道:“宫小姐是在里面么?”
☆、29
宫卿一听是沈醉石的声音;怔了一下,他怎么来了,又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她忙走出帷帐,屈身福了一福:“沈大人。”
沈醉石抱拳一笑;“宫小姐的帷帐真别致,一看便能寻到。”
宫卿浅笑:“这不是我的帷帐,是薛佳小姐的。”
沈醉石怔了一下,因为方才宫宴结束,他刚走出芙蓉园,便有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过来对他悄声道:“我是宫府的丫鬟,我家小姐在帷帐里等着大人。”
沈醉石心里一喜;正想问江边的帷帐那么多,那一顶才是。那丫鬟便告诉他;石榴裙做的帷帐便是宫家的帷帐。沈醉石便沿着芙蓉园外的石径走到紫云楼前,果然见到一座帷帐别出心裁,醒目突出,便走了过来。
既然不是宫府的帷帐,为何那丫鬟那么说?而且宫卿为何将他叫到薛佳的帷帐里见面?沈醉石隐隐觉得奇怪,便问道:“刚才宫小姐派人来叫过我么?”
宫卿一听他的话,顿时心里觉得不妙,立刻就对沈醉石道:“沈大人,请您先行一步,不宜留在这里。”
沈醉石虽然不明白她的用意,但听她这样说,便拱手告辞。
就在他正欲转身的时候,突然宫卿身子一晃。
沈醉石连忙伸手扶住了她,“宫小姐你怎么了?”
宫卿也觉得奇怪,怎么突然间会涌上来一阵莫名其妙的眩晕,她忙将胳臂从沈醉石的手中拿开,回答:“我没事。”
恰这时,只听身后传来一阵环佩叮当的声音,一股香气萦绕而来。
沈醉石抬眸一看,竟是阿九带着一众宫女内侍疾步而来。他剑眉一蹙,收敛了脸上的柔和微笑,冷冷地施礼:“公主殿下万福。”
宫卿屈身施礼,心里暗叫糟糕。显然,沈醉石的出现是有人着意安排,然后自己和他见面又恰好被阿九看见。
是谁在算计她?乔万方?薛佳?
向婉玉一直在帷帐中看着外面的动静,见阿九驾临,连忙出来见礼。谁知道一弯腰便感到一阵眩晕突然袭来,无数个星星在眼前飞舞,若不是宫卿及时扶住她的胳臂,她险些扑到阿九的身上。
阿九此刻根本无心关注她的失礼,一双凤目恶狠狠地瞪着宫卿。真是胆大包天言而无信,明明答应从此不再见沈醉石,却背着她在江边私会。
此情此景,便是傻子也瞧得出来是怎么回事了。向婉玉终于明白过来,阿九为何一直整治宫卿,原来如此。
她想起了上元节那天夜晚,她和宫卿在登月楼的雅间换衣服,当时她怀疑宫卿有意嫁给太子,宫卿说她未定亲,是为了等待琼林宴。显然,沈醉石就是姑母私心里挑好的女婿了,可惜却被阿九横刀夺爱。
想到这里,也就不难理解为何宫卿进宫之后,三番两次被阿九折磨,大约都于这沈醉石脱不了干系。
她顿时有了一种幸灾乐祸的快感。阿九你也有今日,贵为公主又如何,人家不喜欢你。
阿九兴冲冲地来看薛佳的裙幄宴,结果看到的却是心上人和情敌的幽会,心里的愤怒可想而知。若不是当着沈醉石的面,她一记耳光便想甩到宫卿的脸上,既然已经答应从此不见他,却阳奉阴违,暗度陈仓。看来自己身居深宫,根本挡不住两人在宫外暗通款曲。
她厉声问宫卿:“你怎么在这儿?”
“薛小姐约我和表姐来看帷帐,方才还有乔小姐也在。”宫卿此刻百口莫辩,十分厌烦这种无端端被人陷害嫉恨的桥段。
当着沈醉石的面,阿九勉强忍住没有发作,心里恨得牙根痒痒,脸色气得通红。
沈醉石是个硬气而骄傲的人,看见阿九的脸色,再想起她在自己家中安插人监视自己之事,顿时一股气恼涌上心头。而此刻他也明白过来,自己被人叫到这里,明显就是设了一个陷阱,而针对的人,并非自己,而是宫卿。
看着阿九对宫卿那种恶言恶语的态度,还有嫉恨厌恶的眼神,他对阿九的厌恶越发的强烈,可是她的身份却如一座大山压在头顶。
他除了气愤不平,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恩人被她这样对待,这种无力感让他感到异常的挫败和愤怒。而一切的根源,却是自己。
他内疚而激愤,对着阿九道:“微臣告退。”
阿九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