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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卿提着裙裾进了冰窖。里面寒气逼人,数十级的阶梯走下去,只见一个方方正正的屋子,四周靠墙码着齐齐整整的冰砖,再矮一些的是大小不同的冰块,还有长短不一粗细不同的冰条,这些都是皇宫冬季备好用来夏季消暑的东西。除此之外,还存有一些南华山顶的冰山雪水,用来煮茶。
不过进来片刻,宫卿冷得直打寒战。她找了半天,才寻到盛放冰山雪水的筐子,挑了几块冰,转身回去。谁知上了台阶,却发现冰窖的大门关的严严实实。
她使劲拉了几把,门纹丝不动。外头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女人一吃起醋来,可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显然,九公主的报复就是要让她在冰窖里冻一冻方解心头之恨。
宫卿因为一路都在做心理建设,此刻被关在冰窖之中,倒没有惊慌失措的感觉,反而舒了口气,还好,这种报复,她还可以承受的住。
冰窖里放着几枚夜明珠,不是很黑,但冷得彻骨。她抱着身体蹲在地上,过了一会儿,鼻子便不透气了。她又赶紧站起来活动身体,即便如此,还是冷得直哆嗦。
苦熬了一会儿,大门吧嗒一声,终于开了。
宫卿立刻停了动作,悄无声息地坐在门后的阶上。
“宫小姐,宫小姐好了么?”
是安夫人的声音,宫卿不答,抱着膝盖靠着墙。
“怎么没动静?是不是冻昏过去了?”是一个太监的声音。
“是吗,这没多大工夫啊?”
“她一个小姑娘,难保身体柔弱。”是另一个太监的声音。
“快,快下去看看。”
安夫人的声音有些慌了。
“可别出了人命吧。”
宫卿闭上眼睛,就听见人到了自己跟前,一根手指颤巍巍地伸到了自己鼻端下。
她刻意屏住了呼吸。
“好像没,没气。快,快抱出去。”安夫人真的慌了,声音发抖。
两个太监忙搀起宫卿,出了冰窖。
安夫人手忙脚乱地说道:“快,先扶她靠在这儿,去拿披风来,棉被也行。”
两个守职太监急吼吼地去找东西,两个宫女也被打发去寻手炉热水,只剩下安夫人在宫卿面前急得转圈。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老天保佑可别出了人命。。。。。。”
平素为虎作伥,这会儿也知道怕么?宫卿又好气又好笑,打算再吓唬她一会儿,突然头顶上响起一声清朗的男音。
“这是怎么了?”
宫卿心头一跳,他怎么来了?
“回殿下,公主让宫小姐来取几块冰煮茶,谁知宫小姐下了冰窖就昏了。”安夫人不敢说实话。
“哦,是吗。”
脚步声到了眼前,宫卿有些紧张,但此刻立即睁开眼睛苏醒,恐怕显得太假。犹豫间,忽然两根温热的手指捏住了她的下颌。
“我给她渡几口气就好了。”
近在耳畔的一句话,温柔缱绻,却如同一个炸雷。宫卿做梦都想不到慕沉泓居然要来这一招,忙不迭地睁眼,已经迟了。。。。。。唇上一热,被他亲了个正着。
她脑子轰的一声,情急之下忙睁开眼,把头扭向一边,这才堪堪避开了他的舌尖。
“宫小姐醒了。”蹲在她面前的他,笑得十分促狭,微翘的唇角离她的脸颊不过数寸之遥。
她又羞又恼,真想把这人的笑脸,揉成一个皱巴巴的面团。
安夫人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宫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宫卿“虚弱”地扶着假山站起来,面红耳赤,心里跳如脱兔。他真是可恶至极,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来。若说上一次摸大腿是无心,这一次亲她,铁定是故意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安夫人暗暗后怕,刚才阿九一个暗示,她就顺着阿九的心意来整治宫卿,但没想到,宫卿身子这么弱,这万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如何担当的起。一想到那个后果,安夫人的腿都有些软了。
宫卿故意道:“还没给九公主拿冰呢。”
安夫人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宫小姐赶紧回去歇着吧。殿下,奴婢先告退。”
说着,她转身就溜之大吉。反正宫卿这会儿是好好的,有太子殿下作证,若是接下来她身体有什么问题,可与她无关。
宫卿扶着假山站起来,慕沉泓笑吟吟地伸出手,“我来扶着宫小姐吧。”
“不必了,多谢殿下。”看着他伸过来的手,她一紧张,连着打了四五个喷嚏。且,悉数都喷在他的手上。
她窘极了,却又忍不住暗自偷笑,有一种吐他口水的报复性快感,谁让他刚才占她便宜。
他也不气,反而体贴地说道:“宫小姐这是着凉了。”说着,扶住了她的胳臂,笑吟吟道:“这里离东宫最近,且去暖阁里暖一暖身子,再喝一碗姜汤驱寒。”
“不必了,多谢殿下,臣女告退。”宫卿忙不迭的想要闪人,他却牢牢握住了她的胳臂,面上笑意不减,“方才是阿九胡闹,孤身为她的兄长,怎能不闻不问?宫小姐若是不肯去,便是不肯原谅阿九了。”
“臣女不敢,只是不便去东宫打扰殿下,臣女回明华宫便是。”
“宫小姐连我的面子也驳么?”
宫卿只好挤出一丝笑靥,“臣女不敢,只是怕打扰殿下。”
他笑了:“怎么会呢,我最喜欢被宫小姐打扰。”
赤。裸裸的调戏又开始了么?宫卿只觉得血一下子就冲到了面上。
☆、19 你来我往
宫卿只觉得血一下子就冲到了面上,瞬间就想发飙。可是,眼前这位是太子殿下,不是你想发飙就能发飙的对象。而且他的笑容干净明朗,丝毫没有半分嬉笑的意味,倒像是真心实意的欢迎她去叨扰,于是她决定暂忍,以观后效。
这时,值守冰窖的太监急匆匆地寻了一件披风捧过来。
素有洁癖的宫卿一看这也不知哪里寻来的一件披风,心里颇有些抗拒,虽然身子一阵阵的发冷却也不欲那披风沾身,但是慕沉泓不由分说就将披风披在了她的肩上用力一裹,然后,手垂下来就势握住了她的手。
擦,太过分了,忍无可忍啊。正准备爆发,结果他放开了,还异常关切地说道:“宫小姐的手这么凉。”
宫卿:“。。。。。。”
心里腾起的小火苗又蔫不拉几的熄灭了,因为这个摸小手的行为,是如此的冠冕堂皇,温文尔雅,道貌岸然,真诚体贴,若是发飙会不会显得自己有点自作多情?
她气哼哼地走出假山,阳光一晒,身上多了丝暖意,却又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慕沉泓立刻关切地看着她的脸蛋,吩咐李万福:“速去熬上一碗姜汤,再将薛林甫叫到暖阁里候着。”
李万福立刻一溜小跑去了。
宫卿想了想,不再推拒他的安排,因为身体是自己的,拿自己的健康和人置气极不明智,这宫里本就激流暗涌,明有阿九,暗有二十几位佳丽,还加上眼前的这位太子殿下,都不是好惹的主儿,无论如何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方才那冰窖里一冻,保不准要生病,还是吃点药防患于未然比较好。
李万福走后,身后只剩下几个小太监隔了十几步的距离,隐形人一般悄无声息地跟在两人身后,于是气氛更加暧昧。
她不想离他太近,便紧挨着路的右侧走,结果,不大工夫,她就快要被挤道路旁的草茵里了。没奈何,她放慢脚步,想请他先行。结果,他的步子也慢到不能再慢,刚刚好与她并肩。她加快了步伐,大不敬地走到了他的头里。可惜,人家腿长,稍稍步子大一点,便又和她并了肩。
故意的是不是?宫卿心里磨刀赫赫,毫不犹豫地将太子殿下拍成了蒜泥。
走出御花园,便是一条林荫道,通往东宫。一会儿便到了雍明殿的东暖阁,御医薛林甫已经被召唤来,静候在廊下。
见到太子殿下,薛御医俯身施礼。
慕沉泓挥了挥手:“宫小姐身体不适,薛太医好好看看。”
薛林甫毕恭毕敬地答应,跟在慕沉泓身后和宫卿一起走进暖阁。
迎面一股暖风夹着淡淡清香扑面而来,宫卿再次打了一个喷嚏,因为暖阁太静,这一声仿佛带着回音,身后响起慕沉泓的一声低笑。
宫卿脸上一热,不好意思地笑笑:“薛大夫,我没什么不适,就是方才受了凉。”
李万福立刻就奉上来一碗备好的姜汤。
宫卿忍住那股子辛辣之气,一口气喝完,对着李万福道了声谢。
一碗热辣的姜汤和暖阁里熏暖的香气让她感觉好了许多,但方才在冰窖里,那股寒气就像是渗进了骨头里,并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抽出来,她的脸色还是雪白。可是再是贪恋这份煦暖,她也不想多呆一刻,因为慕沉泓就坐在她的正对面,关怀备至地看着她,目光比那鱼胶还要粘。
她低头,再低,让你看,看一排留海吧你。
他眼中浮起一丝笑意,嗯,小丫头很有意思。
薛林甫给宫卿号着脉,说实话,这一次还是什么毛病也没有。
他忍不住心里吐糟,老夫好歹也是名声在外,号称鬼见愁的神医,宫小姐您有事没事就一回两回三回的找我诊脉,仗着我不敢找您要钱是不是?
于是,薛神医再一次郑重其事地开了一张无关痛痒的方子,郁闷地告退。
慕沉泓道:“宫小姐先在这儿暖暖身子,等一会儿药煎好了,喝完药再走。”说着,便吩咐李万福去煎药。
宫卿在这儿已经度日如年,那肯继续逗留,忙道:“臣女把药拿回明华宫自己煎就可以了,不敢劳烦李总管。”
李万福立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