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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川嘟嚷了几句,把一个盒子递给我。
我摸了一下,木头制的,锁扣松松的,打开来,一股子桂花香气弥漫。
再往盒子里摸了一下,原来是桂花糖。
拿了一颗糖,塞进嘴里,真甜。
“好吃么?”思月轩挪开了手,问我。
这糖是甜的,余味却是苦的。
“好吃。”我喏诺地道。
思月轩什么也不说,我吃了一颗糖,要把盒子还给他,他却不接,道:“剩下的也留着吧。”他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办?硬还给他反而显得我小气。
“出去走走吧,今天天气很好。”
我点点头,让他扶了我的手往外边走。
医所并不大,外面有个小院子,院子里有石桌石椅,还有个花架,上面爬满了青藤,四周种了一些花草,还在角落里架了一个秋千。
当然,我其实看不太分明,这些都是雪川说的。
那把稚嫩的童音,听得心境愉悦。
“这孩子。”思月轩坐在石椅上,看着雪川蹲在院子里,戳蚂蚁窝。
“像你小时候。”我评价。
思月轩咳嗽了两声:“我觉得应该是比较像你。”
“我觉得是像你,”我斜睨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看没看来我那愤怒的眼神:“你有什么意见?”
思月轩闭上嘴,不说话了。
所以我就说,人这一辈子是不能欠别人的,欠了人家的,志气都要短一截。只听见雪川道:“好无聊。”
我朝他招手:“过来。”
他跑了过来,我盯着他仔细看,看得不是很分明,只好伸手摸。
温软的肌肤,高挺的鼻梁,唇形也漂亮,眼睛是标准的杏核眼,真是个漂亮的孩子。那眼睛底下有微凸的一点,我忍不住多摸了几下。
“这有颗痣。”
我笑,指着自己的脸道:“我也有一颗。”
是,眼睛底下的泪痣,在思月轩走了之后,突然间长出来的一颗,淡褐色的小痣。
“雪川,去看你的医书,今天要是还答不上来问题,我就要罚你抄书了。”雪川道:“思月轩,你真不是个好东西。”说完转身就跑。
这毛孩子,比芪沁还别扭。
我问:“思月轩,这孩子怎么这么能折腾?”
“不知道,捡回来就这样,怪怪的,不过雪川很聪明,所以——”
“你别教坏他就是了。”我道。
思月轩站了起来。
他这么近站在我面前,我才发现,他的身量似乎变高了一些,整个人的气质也看起来不一样了。时间果真是会沉淀一切的。
“再过十几日你的眼睛就好得差不多了,身上的伤也好了一半,只要慢点行路,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说出这话来,十分平静。
今日的阳光真好,昨夜下了雨,闻到这周遭草木气息清新怡人。
“你——”
思月轩静静地站着,等我说完。
“这么些年你好么?”
“你呢?”
“我好得很。”我是皇后嘛,怎么能不好。
“我也很好。”
“之前以为你死了。”我道。
“是么?”他似乎觉得好笑:“本来是想死的,不过后来觉得,活着或者死,也没什么差别。”“说得好像你死过一次似的。”
他这次只是笑。
“你不会真的寻过死吧?”我觉得不对劲。
他走到我面前,屈下身子,捏住我一段发梢。
淡淡的药香味,就这么钻进鼻子里,一如当年。
头晕目眩。
“你为什么要离开?”
“你为什么要留下?”
我们都问出了口。
可是答案却是谁也给不了。
思月轩怎么能不离开?
我又怎么能不留下。
这些是谁都找不回来的从前啊。
捏着发端的手,有点发抖,最后还是松开了。
“你为什么不留我?”我问他。
越说自己要走,越希望他挽留。
可是挽留之后又能做什么呢?谁都回不去从前了。
浮舟深爱的思月轩,是年少时候的一个梦,梦醒了,剩下来的是薄碧氏。而薄碧氏现在爱的,是颜莛昶。
年少的时候,可以轻易言爱,好像这个世间,有什么阻隔也不会畏惧一般勇敢向前,最后受了伤又怪得了谁?
但是等我们成长,又开始怀疑自己所爱的一切,是不是就如镜花水月般,仅仅是幻影?还能再相信爱吗?
我道:“我要回房去了。”
他退开,站定。
我不敢再迟疑,转身就走。
见到这个人,我总是醒起自己的软弱。回忆就像是海边上的砂,潮起潮落过后,还是那样一层绵软,带不走,离不去。
颜莛昶,我现在很想你,非常想。
故人'四'
时日就这样过去,眼前的景物越是清晰,越是伤心。
我曾以为,我会很高兴离开此地,但是只要看见思月轩,就只会觉得心里空了一块。以前太爱了,所以这么容易就原谅了他。
雪川每天替我送吃的到屋里来,都会问:“浮舟,为什么不出去跟他们一起吃?”我纠正了他好几次要叫我碧氏,但是他都不理会,自顾自地跟着思月轩叫我浮舟。没办法,我一文明人难道还能强迫一小屁孩改口么?
“看着他们俩,我能吃得下么?”我反问他。
他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眨啊眨,最后道:“你喜欢思月轩吧。”
我搁下筷子:“你再提他我可真吃不下了。”
他“啧啧”地感叹了几声,道:“女人,真是麻烦。”
哭笑不得。
“你在想什么?”
我斜眼,我在想我男人不行啊,我就不告诉你不行啊?
雪川见我不答话,撇了撇嘴,走人。
燕窝粥喝了一小半,实在没胃口了,却很想喝茶。
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站在门口左看看右看看,不想遇见思月轩。
老天怜人,我果真没遇见思月轩,但是殷含殊看着我,就好像看见了过街老鼠:“你干嘛?”“呃,我想喝茶。”
“哦,那我叫雪川给你送过来。”
可怜的雪川,压根就是学徒加打杂的。
我转身回屋子里坐下,没过多久,殷含殊又来了,手上面擒着一只鸽子,鸽子脚上绑了一个小圆筒。
殷含殊对着我坐下,然后解开鸽子腿上的圆筒,从袖子里滑出一把匕首,也不知道怎么一划,圆筒打开了,里面有一张布帛。
“再过两日,即可有人来接应我们离开。”他看完了,欲要递给我。
我摆摆手,道:“我懒得看,知道就好。”
他从桌上拿了火石,点燃了烛台,将布帛放在其上,不消片刻,就给烧了个干净,只留下一小片灰尘。
手腕上的血玉镯子磕到了桌沿,发出一声轻响。
“皇上那边还好么?”我问。
“还好,只是不能分身前来迎接皇后娘娘。”
“罢了。”我笑,早知道是这样。
要他抛开江山社稷,那就难了。
“前几日还有一件事,不过我想不必你烦心,就没告诉你。”
我点头:“什么事?”
“尹丰的驿馆着火了,据说,‘薄皇后’不知所踪。”
笑。
这要么是文珂的主意,要么是颜莛昶的算计,总之,和我再无瓜葛。
“那明兰呢?”
“既然说了‘薄皇后’不知所踪,我自然也不知道。”
我斜睨了他一眼,看他面色平静,也不像是在说谎。
只可惜,我身边多的是这样面不改色谎话连篇的家伙,谁还敢相信啊。我也懒得再问,人各有命,选择的路那是再也回不去的。
反正颜莛昶要的借口也得到了,总算不虚此行。
“还有两日啊……”
我也不知怎么生出这样的感叹。
殷含殊沉着一张脸看我。
“思月轩知道么?”我问。
他摇头。
“你告诉他吧。”我拿袖子掩住眼睛,什么都不想看。
只听到殷含殊站了起来,阖上门离开。
隔了一会,雪川推门进来,道:“浮舟?”
我抬起头,从他手上接过茶盏,见他疑惑,于是笑问:“怎么了?”
“我以为你在哭。”
我得意笑,摸他的小脑袋:“你懂什么?”
小朋友,女人的艺术在于不浪费眼泪。
你觉得她会哭的时候她在拼命忍眼泪,你觉得她不该哭的时候她却哭了。闻到茉莉香珠的香气,我含笑喝了一口,这茶香也是熟悉的。
只是这热气,却真的薰得我好想流泪。
“阿商?”虽然说早知道有人会来接,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把应太商给叫过来,我不禁有点惊讶。这个颜莛昶,人家好歹一边关大将,你就派他来接人?
“臣参加皇后娘娘。”他行礼道。
“起来吧,怎么是你来了——”我疑惑。
“皇上要我来,我自然就来了。”
这人的棺材脸,五年都一个样,我也不指望他变了。
雪川在院子里看着我们,一脸好奇。
“请娘娘上车。”
我点点头,扫视周围,不见思月轩。
殷含殊见我回头看,微微变了脸色:“娘娘,他一早就出去了。”
我叹气,对雪川道:“雪川,你知道思月轩去哪了么?”
雪川道:“大约是出诊了吧。”
摸摸他的头,我道:“那你要告诉他,我走了。”
雪川点头。
此地地处扶姜与大皓边境,人烟却不多,曾听雪川说,若是路程太远,还得耗个一两天。思月轩,你是否是想告诉我,相见争如不见?
我上了马车,听见外面应太商道:“启程。”
这下,总算是真的离开了。
叹世间多少痴人,你我也在其中。
当年在待花馆,婉姨教我习了新曲,我唱给思月轩听——
休争闲气,都只是南柯梦里。想功名到底成何济?
百般乖不如一就痴,十分醒争似三分醉。
一点相思几时绝?
几时绝?
我笑得艰难。
爱过的,怎么舍得。
贺文
洛雪川,男,生卒年不详。
职业:穿越时空分局见习生。
雪川觉得自己是最倒霉的。
工作找得好,还要有个好领导。真可惜,朱颜辞绝对不是好领导。
雪川还记得当时杨露露领他上门去找朱颜辞的时候,朱颜辞笑得那叫一个阴,拍着他的肩膀道:“原来你就是最近的好苗子啊,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当时雪川还小小的感动了下,但是后来发现,这完全是朱颜辞的职业病,他对活人死人都是一句话。
“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恶寒。
所以当他被丢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之后,他才认清楚朱颜辞的真面目。这个人说什么,也就是说说而已。
比如他说他从来不介意加班,从来不介意老婆发火,从来不介意露露姐扣他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