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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趴在桌子边盯着烛火看,突然听到有人推门进来,料定是明兰,于是头也没抬就问:“什么时辰了?”
“亥时三刻。”
原来却是文珂。
我坐起身来看着他,问:“要走了?”
“嗯,殷含殊正在外头等着你。”
我站起来就要往前走,走了几步发现文珂还站在那不动,于是问:“怎么?”他笑笑,居然走到桌边坐下:“走,也不急着这一时。”
我气急:“你自己叫我走的。”
他摆摆手:“今日一别,只怕从此真是再无机会相见,坐下来说几句话也好,日后牵挂也能作个念想。”
我听着他的话,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但还是照他说的坐了下来,他看着我,笑道:“来尹丰一趟,感想如何?”
“感想很差,尤其是当知道你在我身边留了个暗桩,我就像个傻子一样被你们戏弄。”真是越说越气。
文珂居然还是笑:“傻点有什么不好?再者,明兰也不曾碍你的事,你这次要想平平安安的走,还得靠她呢。”
我一愣:“什么?”
“算了,先不说这个,我还想问问你呢,戈月俪那天都跟你说什么了?”“说你是个骗子,你说的字最好一个都不要相信,”我白他一眼:“不得不说,她这话很有道理。”
“那戈月俪自己也是个骗子,她这话是真是假你能分得出来?”
我词穷,这显然是个悖论,就好比一个一直撒谎的人说“我在撒谎”一样,压根没有正确答案。文珂笑得好不得意,我看见就烦,脱口而出:“反正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他笑得更开心:“的确,不过说实在的,我看你这辈子倒霉的,身边就没遇见一个好人。”妈的,这男人找抽是吧?
我怒视着他,他敛了笑意道:“她有没有跟你说绮罗?”
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点点头。文科苦笑,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样子”。我突然间有些于心不忍:“你还爱她?”
“爱,怎么不爱?”他看了我一眼,长叹一声道:“又爱又恨,最开始,我以为我恨她多一点,慢慢的,我又觉得我爱她多一点,她做了什么都是情有可原;但是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我又觉得,她的面目我都看不清楚了。”
我笑。
我们真像。
“会这么着是很自然的事情,人一辈子要是只爱一个人,那才荒谬,你不妨跟我一样想:若是真的爱,到最后我都会告诉自己,是我不好;但是我没有,我觉得他错的,比我多。”我道:“这样一来,就证明我们爱得更多的,都是自己。”
先爱自己,才能爱人。
文珂的面色很平静,我们对视良久,终于他抬起手来,却又垂下。
我不解。
他笑:“我们走吧。”
离开'二'
我跟着他从后门出去,看见殷含殊已经站在门外,也是一身粗布衣裳,我走过去,感慨人家就是长得贵气,穿成这样都像逃难的少爷,粗布衣裳难掩风华。
我呢?算了,大学时候四十五块钱的T恤我照样穿,从小没爹没妈都习惯了。我就是一市井小民。
“其余人呢?”似乎身边的人,都是侍卫之类的人物,有一些似乎眼熟,大概是我们自己的人,还有一些,完全不熟悉,我猜大概是文珂带来的。
“你们先走。”文珂说得很简单。
我沉默,殷含殊道:“娘娘,走吧。”
没有人服侍我,我自己上了马,我又看了一眼大家,突然发现明兰不在,于是问文珂:“明兰呢?”
文珂翻身上马,却不回答我的问题,策马在前方领路只道:“走吧。”
我扬起鞭子,提起缰绳,策马前行,马蹄声,风声在耳边呼啸。我回头看了驿馆最后一眼。不是留恋,只是不安。
跟着文珂往前走,路上的风景都是陌生的,晚风呼啸着刮在脸上,现在充斥着内心的都是疲累。不是因为骑马累,而是觉得发生的那么多事很累。
大约前进了一个多时辰,到了一处庄院,文珂停下马:“停。”
我气喘吁吁地把马停住,抚着胸口。
其他人停在几丈开外,文珂跟殷含殊在前方翻身下马,走了过来。
我叹气:“累死了。”
正准备翻身下马,突然发现两个人都在我马侧,伸出了手。
我一愣,他们俩也愣了,立刻把手伸了回去。
文珂好像不甚在意地道:“下来吧,还要作点准备。”说完率先走开。殷含殊没说话,只是看了我一眼,也走了,一大帮人就等着我。
我只得讪讪地下了马,跟着他们走进庄院。
进了庄院,看到几辆简朴的马车,还有一些货物。
“扮成商人?”殷含殊问。
文珂点了点头:“我会派人护送你们。”
我道:“这时候可以出城么?”如果我没记错,城门早就该关了,不到明天早晨怎么出得去?文珂道:“等不到那个时候,今晚上守城门的人是谁?”他这后一句却是在向别人发问。有一个他手下的人道:“大人,是风明柬。”
“风明柬?”文珂笑:“他手下都是心腹,要出城门也未尝不可,你们派个人先去知会他一声。”
姓风,大概又是明兰的兄弟吧。
“你倒是胆子大,这样的事情做出来,也不怕被上头知道?”
“若你在我这位置上做事,也就知道有的东西就是要欺上瞒下。”文珂笑得十分奸诈。我看了殷含殊,他默然。
欺上瞒下,说得容易,其实做起来,谈何容易?
反正随文珂安排,剩下的路程我就坐在车上,时刻拿着张绢子遮掉小半张脸,殷含殊拿了不知道什么玩意抹了,变成了黑漆漆的一张脸,看上去就没那么显眼了。
出城门的时候我特意掀开了帘子看了一眼,外面黑灯瞎火的,提着灯笼也看不清楚人,我只看见文珂跟一个年轻男子说了几句话,然后两个人都笑了。
再然后,我们就华丽丽的过去了。
对于此,很难说清楚我有什么意见。真的要说,就是一句话。
太他妈容易了吧?
出了城门,文珂接着送了我们一程。
天色渐渐明亮,我却睡意全无,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见文珂在马车外道:“下来吧。”我掀开车帘子,天边微微露出一点鱼肚白。
现在我们身在一处还算空旷的的旷野,我看见殷含殊仍在马上,离我们远远的。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文珂这次伸出手来,我扶着他的手下了马车。
真是个披着绅士外衣的痞子啊,文珂。
他笑笑,扶着我下了马车,然后松开手道:“这次走了,就真的不会再见。”“你说过了。”我道:“若是再见了怎么办?以前在临辉你也说,我们没机会再见了,可是你瞧,我们现在不是还说话么。”
“我现在见到的也不浮舟,而是薄碧氏。”
他总是那么会说话。
“嗯,还有别的吗?”我问。
“你好像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他随口道。
我笑笑。
人这辈子不断和他人相遇,又再挥手离别。往者不可谏,来着犹可追。
前尘旧事俱惘矣。
“你希望我说什么?”我问。
“不知道。”
他沉默我也沉默。
隔了好久,他道:“你该走了。”
我道:“是啊,我是该走了。”说罢转身上要走,他伸出手,抓住我的小臂,我苦笑,没有回头:“放手吧。”
话一出口才知道我的声音也在发颤。
他真的放手了。
忽然一阵风过,有沙子迷了眼睛,我重重地揉了两下,沙子被眼泪水冲走了。“你说我还会遇见跟你一样的人吗?”
我摇头:“天底下就我一个薄碧氏。”
他笑了两声,转身上马离开,马蹄声响起,我忍不住回头,看见马蹄下尘沙飞扬,他的背影渐渐远去,直到我看不见。
天底下就我一个薄碧氏,薄情且寡性,爱得简单纯粹。
文珂,你何苦找了一个又一个注定会负你的人?到底要什么时候你才明白,你得不到的不一定是最好?
傻瓜,我们都一样。
我们爱的时候都太善良,结果留下一辈子的伤。
人云:求知己于朋友易;求知己于妻妾难;求知己于君臣则尤难之难。
何其有幸,不为君之妻妾,也未居君上位。
我是不是该问问你,我们是不是朋友?
你会不会只是笑,却回答不出我的问题?你一笑起来,我就觉得好像我是个傻瓜,问了天底下最傻的问题。
天下间多少人会说,男人与女人不可能成为朋友。
那么我们又怎么定义彼此的身份?难道仅仅是路人?
谁又能甘心呢。
我进了马车,放下帘子,片刻后,就听见殷含殊的声音问:“娘娘,我们要启程了。”“走吧。”
马车慢慢加速前行,路并不平坦,车子简陋,颠簸得比来时还厉害。我拿袖子遮住眼睛,眼泪一滴一滴的浸湿了衣袖。
讨厌见到旧朋友,有太多伤心过往。
遇险
逃亡的日子不算太难过,偶尔睡睡帐篷,在野外求生果然也是一种学问。殷含殊这种人是典型的优雅型,你让他蹲在地上吃烤兔子也能吃得很优雅,再看看我自己满手的油,再往嘴唇上一抹,很好,省了买唇膏的钱,满嘴都是油了。
“拿去。”他递了一方丝帕过来。
丝帕上沾了水,凉凉的。我接过来擦干净,感叹这男人真细心。
我们住几天客栈,然后又住几天野外,前一段日子还要烦恼下蚊子咬得我身上起红点之类的,后面跟殷含殊提了一句,路过下一个市镇的时候,他去了趟药材铺,不知道买了些什么,还买了个小香炉。
结果我后来就不担心身上起红点,改担心蚊子被薰下来直接掉我脸上。
“再走几天,就快到边关了,到时候就可以安心。”殷含殊退后了两步,靠在一棵树干上,掂着一颗小石子,抛着玩。
“走了这么大半个月,怎么都没有人追上来?”
殷含殊哭笑不得:“难道你想让人追上来?”
我摇头。
“你知道明兰为什么没跟来吗?”
“你还真是好心。”也许是身在外面的关系,他最近对我说话越发的不客气,动辄斜眼冷笑。人真的是会变的,想当年这孩子对我多恭敬啊,我怎么,我怎么就这么犯贱呢?咬掉一块兔子肉,我无言。
“你虽然走了,大皓的皇后还在驿馆里。”他道。
好吧,原来这个世界上易容真的是存在的,我孤陋寡闻了我。
“那你呢?”我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