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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间如梦方醒。之前我那种『不逃出这座城不行,不从零身边逃走不行』的冲动,在零的一个响指之下,瞬间烟消云散。
「你在迷茫什么,佣兵」
「啊,啊……不……」
「你在怀疑什么。你在害怕什么。就是因为你动摇了才会被人控制住!十三号是很会用事实说话的。那个人是用事实煽动不安的火种,使人们疑心的火种变为恐惧与愤怒的烈焰天才」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仿佛是勉强从喉咙深处挤出的一样。她攥紧拳头阵阵颤抖着的身姿,让我无法想象是平时那个直率,自信的零。
零抬头直直地盯着我,仿佛在忍耐着什么似的把牙咬的咯吱咯吱响。这行为非常像小孩子在强忍哭泣。
「那个,我——」
「难不成十三号是说了『吾辈会将你杀掉』这种话么」
我吓了一跳,闭起了嘴。
——感觉就像在问『你是不是背叛我了』一样。我无法从正面承受零的目光,把视线投向地面。
「而你——相信了那些话吗。就算再怎么附加魔术的力量,语言也不过是种能膨胀细小的疑心的力量。没有火种的话火炎也不会产生。也就是说,你有所怀疑了。迄今为止,一直在怀疑吾辈!这样的话,契约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只有『不说什么不行』的焦虑感在我心中膨胀。但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的话卡住在喉咙深处,甚至让我觉得呼吸困难。
「吾辈已经发誓了,佣兵。绝对不会砍掉你的脑袋,吾辈已经与你定下了血的契约……!吾辈发誓要让你变回人类了啊!」
我看着零的大拇指上留下的伤口。这还是就不久前咬的。
——佣兵,你安心吧,吾辈在此发誓——
我突然回想起了说着这话,如视至宝地看着染血的大拇指的零。不,那个也是演技。应该是演技才对。毕竟对方可是魔女。但是,如果那个是演技的话,为什么现在零会这么痛苦——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
逼近我的零的身体突然一下子失去了力气。
「……也是啊。你,讨厌魔女呢」
没错,我讨厌魔女。因为她们想要我的脑袋。
明明是这样的,为什么我会对这无可奈何的,充满无力感的声音感到心疼。
「那吾辈刚才也没有必要帮你恢复正常……如果你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话,吾辈直接把你吓走还来得轻松」
恢复,正常?
——现在的我,是正常的?那么直到前一刻的我是个什么状态。难道说,之前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个国家的我,并不正常么。
零突然转了下身。
「走吧——从吾辈身边逃走吧。不用担心,吾辈不会去追的」
「哦……」
「契约结束了。吾辈既没把你变回人类,你也没保护吾辈——反正,你从十三号那里得到了吾辈的替代品了吧。再见了佣兵。这段时间,吾辈过得挺愉快的」
她头也不回地踏出步子,斗篷的衣摆在脚边翩飞。『早知如此——』——或许正因为我是兽人,所以才能听到她的嗫嚅。这个声音听上去就是如此细小,如此软弱。
「就不该——雇用你」
零最后留下这句话后,她的身影就从走廊的转角处消失了——连脚步声也不留下,真是干脆得有些冷酷的诀别。
零没有回过头看,我也没有叫住她。
堵在我喉咙里没说出来的话语,就这样渐渐地伴随着闷痛落到了我的胃部深处。
追上去的话还来得及。但脚就是动不起来。
没法追上去——我也没有追上去的理由。
尽管如此,我还是留有迷恋一般,始终伫立在零离去的走廊里。
第一卷 第五章 火刑
1
结果,我出了城。
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虚伪的,我何时变得疯狂,我又有哪部分是正常的。这些问题在脑内闪来闪去,弄得我连走路走都不踏实。唯一可以确定的事就是,从我没有去追零的那一刻起,我就失去了留在那里的权利。
我已经不再当零的佣兵了。这还是我自己决定的——或许吧。
从一般身份的人通行的门走出去后,要下很长一段楼梯,恐怕是因为这个城本身就是建在悬崖上吧。能通往城下的道路只有这一条,各种商人和工人在这段长得不得了的楼梯上不停来往。我混在人群中,下了楼梯。
中途仅回了一次头。
——真是愚蠢,怎么会有人真的逃跑啊,醒醒吧,那是吾辈在开玩笑呢——
我心中或许还在期待零说着这样的话,愤愤地追上来吧。我还真是,够蠢的。
走完长长的楼梯,就见到了一扇巨大的门。宪兵很狐疑地看着没有入城记录的我,但是,在我给他看了十三号给的特别通行证以后,他就放行了。看来十三号还真是深得王国的信任——说这是『不能以貌取人』还稍有不合适。
走出大门就见到了一个宽阔的圆形广场。艺人们在各处活蹦乱跳吸引大批游客,并捧着帽子缠着人要小费。
啊啊——是吗,今天是每周一次的女神祭典。零好像是这么说的。不愧是王都,比佛米卡姆还要热闹。
在广场的中心,竖着一根粗大的柱子,旁边堆满了稻草。
我抽抽鼻子。有一烧焦的味道。这里好像是烧过什么。仔细一看,地面上清晰地留下了范围很广的烧焦痕迹。
只要把放在那里的那一堆稻草都点燃,应该就能留下这种痕迹了吧。
「——火刑,么」
我抬头看看柱子。恐怕这柱子上已经绑过不止一个魔女了吧。在周围围上稻草,再将火把扔到稻草上去。火炎会越烧越广。热度不断走高,火熏起黑烟。魔女因黑烟痛苦地咳嗽,在热浪中挣扎着发出惨叫。最后火烧上魔女的衣服,烧上头发,在一旁看着的人发出欢呼——我仿佛亲眼看到了这一切。
既然有十三号的保护,零应该不会受到火刑的威胁吧。
——就算如此,还是觉得很糟心。
我讨厌魔女。我认为魔女就该早早灭绝殆尽。火刑?斩首?求之不得,她们死得越惨越好。直到前一段时间,我还是这么想的。
但是,零呢——阿尔巴斯呢。如果那两人要被绑在柱子上接受火刑,我会去喝彩么?我不论如何都无法想象自己会这么做。
我讨厌魔女。但是,我确实碰上了例外。我确实也承认并不是所有魔女都是邪恶的。即便如此,我还是害怕着零。
对魔女这一存在本身抱有的漠然,恐慌,以及厌恶感——无聊的偏见。
这和仅因为我是兽化者就惧怕着我的人们没什么两样。
我用力挠挠头。
「算了算了!忘了吧,想来干嘛,荒唐!」
反正,都已经结束了。我已经不再是零的佣兵,并且,是我背叛了零,而零饶恕了我。我粗鲁地骂完,无视了周围对『突然大喊出来的壮硕男子』投来的狐疑视线,快步离开了。
「现在反倒清静了。本来这工作就很荒唐,应该谢天谢地能够结束不是么。况且,还有附赠的礼物」
我尽可能乐观地说着,摸索着挂在腰间的挎包。就算自己的手长着兽毛,从十三号那里得到的小瓶子的感触非常也冰凉。
这本该就是我唯一的目的。我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这个——变回人类的方法。
普拉斯塔中有很多兽化者,这也难怪,毕竟正在征兵。居民们似乎也司空见惯了,我走在路上时也没见到有谁发出惨叫,或是朝我扔石头。但是,我还是用力压住兜帽,藏起我的兽脸。
不过,也终于要和这兽脸说再见了。我终于要变成人类了。
在什么时间,以怎样的方式回家呢——
我莫名平静地思考着本该让我心动不已的回乡计划。
结果,我还是决定先到一个治安比较好的国家,再变回人类。在陷入与魔女的战争中的维尼亚斯变回一个无力的人类并非上策。
步行回到佛米卡姆吧。虽然乘公共马车是很舒服,但是被拒绝搭乘的话会很扫兴,被同行的其他客人厌弃的话又很不爽。
并且,马会害怕。这就是兽化者并不经常乘马车的最大原因。兽化者只要一接近,马就会过度兴奋,无法工作。被人类讨厌,被畜生讨厌,也不和同类拉帮结派,到哪里都没有容身之所。兽化者就是这样的生物。
忽然,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独自一人在路上走着的时候,就会回想起这几天——和零还有阿尔巴斯相遇以后,一边聊天一边旅行的事。我提问,零回答,阿尔巴斯插话,然后被我揍。我们时刻都处于这种状态。
啊啊——零,正如你所说呢,这段时间,过的挺愉快的。
而我『失而复得』的寂寞,本是与之前无异,却又比之前要沉重了不少。
——呐,佣兵,也来背我吧,总是零一个人坐上面,这也太狡猾了吧。
——我为什么非要让一个盯上我脑袋的家伙靠近我的脑袋不可啊。
——现在是特殊情况!我不会砍你的头的!呐,让我摸摸毛皮嘛!昨天还很脏,可是洗完以后摸起来就很舒服了!零,换我嘛换我嘛!
——吾辈是佣兵的雇主,并且还是绝世的美女。所以这里是吾辈的坐垫,不让。
——谁是你的坐垫啊,我摔你下来哦臭魔女!
想起这些对话,我不禁笑了出来。
叽喳吵闹的小鬼,和一个执拗的女人。他们两个听了我的怒号也面不改色。我是不是之前也见过这样的家伙呢。刚想要回溯记忆,就发现没这个必要。答案早就出来了——从没见过。
也就是说,只有我最讨厌的那两个人——魔女和魔术师,是我这不短的人生中历程碰到的,唯一把我当对等的存在看待的人。或许这对造出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