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只得道:“臣绝无此意,只是诚心进谏。私心里,巴不得能再多得些圣上的恩眷。可为圣上着想,臣不得不再大胆直言些,皇上出宫时,更当将龙体安危多放在心上,譬如每每驾临臣府中,这样寥寥几个侍卫,假如臣真的是那包藏祸心的乱臣逆党……”
启赭望着我,目光与神色都有些莫测。
我忠肝义胆地凝视着他,少顷,启赭侧转过身,淡淡道:“皇叔的苦心,朕明白。朕以后会留意些。”再瞧了我一眼,“既然如此,朕先回宫,皇叔这几天在家养伤,不用往宫里去了,过些时日,朕再差人来看看你。”
我跪谢隆恩,终于恭送皇帝堂侄回宫去了。
等圣驾出了大门,我才又觉着伤处跳跳的火燎的疼痛,兼之有些疲惫。回到厅中方才的软榻上歇了一歇,楚寻端了杯温茶送过来,我拉他在我身边坐,楚寻道:“王爷受了伤,又十分劳累,不然我还是先回去,免得弄出些不方便,打扰王爷休养。”
我接过茶盏,喝了口茶,微笑道:“连你也不愿多陪陪本王,也罢,要么这便让曹总管安排轿子送你回去。”
楚寻从我手中接回茶盏:“王爷这样说,我哪还敢回去。”
曹总管在一旁道:“老奴这便让人替楚公子收拾卧房。”我直接道:“不用收拾。”曹总管立刻道:“老奴明白了。”
楚寻站起身:“给曹总管添麻烦了。”态度谦逊自然,曹总管抬眼看了看他,含笑道:“公子客气了。”
楚寻又回我身边坐,我和他随便说着闲话,楚寻本是官宦人家出身,后来流落各处又见识过不少,几乎什么都能谈得,我每每和他说些话,就感觉浑身松散些。
我握着楚寻的衣袖道:“可惜我忘了,王府里没有琴,只能等明天再让人找一张来,要不然今天晚上就让你弹给我听。”
楚寻道:“王爷伤处疼,晚上怕睡不踏实,方才让我弹琴么?”
我有意苦下脸说:“本王在你眼中,当真如斯不通音律?我几时还敢把楚公子的琴声当催眠小曲听?”
楚寻笑道:“我只是怕我真的弹了催眠的小曲,王爷却越听越精神。”
我正色道:“精神了才好,许太医刚刚还劝本王要多养精神。”
楚寻哧地一笑,我伸出没受伤的左臂就势将他揽住。
过不多久,晚饭备好,果然遵照许太医的叮嘱,清汤寡水,一碗淡粥,七八样小菜。
我刚刚端起粥碗,楚寻替我夹了一筷凉拌蕨衣,有下人在门口道:“禀王爷,柳丞相和云大夫来了。”
我心中一顿,急忙放下饭碗:“快请。”
少顷,一抹湖色和一袭锦衫一道出现在门外,我迎上前:“柳相,云大夫。”
云毓笑盈盈道:“啊,来得不巧,闻见饭味了,柳相,你我赶上了怀王殿下吃饭的时候。”
我道:“来得正巧,刚端饭碗,还没动筷。柳相和云大夫不嫌弃,便一同吃吧,不过只是清粥小咸菜,不堪招待两位。”
还是云毓笑着摇头:“可惜,臣是吃过了来的,好像柳相也用过饭了,臣听说王爷受伤,便特意过来探望,刚巧在门前和柳相遇上。”
我看着柳桐倚,不知是否是因为夜色太柔软,灯光太幽暗,我觉得他看着我的眼神与平时有了些不同,他开口,声音便如同熏熏晚风般渗入我心:“王爷的伤势如何?”
我的声音也跟着不由自主地如夜色般柔软了:“没大碍的,太医说,过几天就能好,柳相……请放心。”
云毓在一旁道:“既然殿下还等着吃饭,臣就先……”
我转过头道:“让来探病的人刚来就走可不是待客之道,云大夫……”我再转头,“和柳相请上座。”我喊人上茶,云毓端茶抿了一口,随意地左右看了看,“听说王爷把楚寻带回来了?”
像这样在关键的场合,专门提那壶不开的水是云大夫的一点小小爱好。
我咳了一声道:“是。”
柳桐倚正在喝茶,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云毓道:“喔,那他在何处?上次下棋输了他,心中一直耿耿,那么便向王爷借块安静地方,臣再和他下一盘去。”随即搁下茶盏起身,“王爷和柳相先聊罢。”
随着曹总管一道,转过屏风去找楚寻了。
只剩下本王和柳桐倚相对而坐,我忽然有些局促。
柳桐倚进我怀王府,可是破天荒第一次,我竟像那十七八的少年一般,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是柳桐倚先开口,他开口,还是说道谢的话,不外乎是谢我救了他,外加对我受伤一事表示歉疚。
我道:“没什么,本王只是偶尔路过,今天一切都是碰巧。行刺柳相的那几人,已经送进刑部大牢了?”
柳桐倚颔首,我接着道:“不知道那几人是什么来历,柳相最近,可得罪过什么人么?”
柳桐倚道:“可以说没有,也可以说太多了,一时之间想不到。”
这话是句地道的实话,在朝廷之中,永远不可能完全知道是否得罪了人,得罪的是哪些人。
我便将话岔开道:“总之柳相最近还要多当心些,万幸这几个刺客都是雏儿,准头力道都平平,又没在匕首上摸个毒药什么的,否则……”
柳桐倚看我目光又愧疚起来,我连忙道:“当然,本王说这话可不是向柳相讨人情的。”
我再接着道:“柳相……本王……本王今天在情急之下,无意中,喊了你的名字,又有些冒犯的举止,望你谅解……”
柳桐倚望着我,没有答话。
我继续道:“……因为本王的名声……和一些嗜好……今天的举动……或者会影响柳相的清誉……也请柳相……”
柳桐倚还是望着我,道:“臣听说王爷一向不将这些流言蜚语放在心上,怎么却拘谨了?今天下午,王爷救了臣,王爷也说,一切举动,都是情急之下无意所为,坦坦荡荡,若还反过来和臣道歉,臣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桐倚啊,关键是,本王抱着你那时候,确实不坦荡,确实有过那啥的心。
柳桐倚淡淡笑了笑:“再说,官场之中,谁能真的干干净净,如果执著名声二字,只是徒然自找负累而已。”
这话,多么的坦荡!多么的透彻!
桐倚……
我道:“本王一向也是真么觉得,柳相这句话说到了我的心里。但我没想到,柳相会和我说这种话。”
那双清透的眼睛又看着我,我几乎要被定住,继续道:“我以为,柳相心中,有社稷之事,百姓之事,像本王这种人,柳相就算和我说话,也应该是晓以大义……”
柳桐倚又微笑起来:“王爷总让臣无话可说。”
我怔了一怔,不知这话是什么意思,于是再笑道:“对了,柳相这是头一次到我怀王府中,虽然夜色已晚,如果不嫌弃,本王带柳相去里面稍微看看,我这怀王府中当然不及柳相的的相府清幽,不过后边有个园子还算能看,晚上景色也颇为清幽……”
柳桐倚却站起身:“今天时候不早,臣就不再多打扰了,若王爷觉得方便,这几日臣会时常过来拜望,下次再请王爷带臣见识王府的花园罢。”
我跟着站起身,那句“这几日会常来拜望”让我心花怒放,我道:“那本王也要送送柳相。”
送到走廊处,柳桐倚又道:“王爷请回罢,耽误了用饭,饭该凉了。”
我道:“凉了让人热一热便好。我再向前送一送你。”觉得这话有些露骨,跟着道,“毕竟……柳相是第一次来。”
柳桐倚在幽暗的夜色侧转过身:“王爷,臣并非初次到王府中。”
我再次怔了怔,柳桐倚似是又笑了笑:“那年先怀王妃寿辰时,臣随着母亲也来拜贺,不过只是坐了坐就走了,并未留下吃寿宴,王爷当时正忙,可能未曾留意。”
如水般的月华下,他的双眼很清亮。
我不禁出声叹息道:“可惜啊。”
柳桐倚的笑意好像深了些:“是可惜,当时臣原本想问问王爷,《白玉神剑》的全本没能找到,王爷这里有无?”
那年的月色,那年的星,那年的池水,那年的桂花,就在这句话后,换去了此时的景致与天地。
只是我不知道,站在我眼前的,是否还是那时的少年。
柳桐倚走后,本王向饭厅内去,不知为什么,忽然觉得此时此刻,一切都有些不真实。
好得太过了,巧得太过了,顺得也太过了,都不像真的。
直到我在饭厅外,被某个人拦住,听到他的某句话,本王才顿时感到了真实。
左右无人,云毓轻轻弹了弹我衣袖,轻笑着轻声道:“臣的这份礼,王爷喜欢么?”
堵在我心里半晌的一个疑问终于坐实。
果然,果然。
本王只能叹气,更低声地道:“云大夫,你所谓的送礼就是扎我一刀?”
第十九章
碍着此时不好说话,本王只好说这一句就罢了。
不过看之后云大夫的态度,很明显对扎了我一刀这件事并没有怎么愧疚。他稍微再呆了呆后,也便告辞。
云毓临走前,我有意当着厅中一干人等的面道:“无故受了些小伤,方才皇上驾临,本王又领了些圣训,因此云大夫说要请本王吃的那场酒,恐怕无法去了。”
云毓道:“哦,臣甚憾之。对了,家父原本也打算前来向王爷问安,只是怕今日王爷不方便,故而先让臣先来。不知明日或后日可否?”
我道:“本王什么时候都可,区区小伤其实不用惊动云太傅。”
云毓此时的态度在旁人看来一定无比谦恭:“王爷受伤怎会是小事?王大人等几位大人应该也会来向王爷问安,估计不会和家父一起,王爷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