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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累又急又气,忍不住指着他骂:“就是你这个扫帚星,上次见你遇狼盗,这次见你遇攻城,下次是什么?彗星撞地球?”
小程欲哭无泪十分委屈:“我也不想啊!谁叫你家狗屎王爷到处要找我,结果害我被赵家追杀。耶律老头救了我,我就得给他那个整天发神经的娘解毒蛊。他二十四孝把他娘当天仙一样供奉着,他娘说老皇帝死得好不甘心啊,于是他就挥师来报仇啦!”
我要是听到这里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我就真是一个傻子了:“你,你,你”
小程苦着脸点头:“我我我,我就是你们要找的张秋阳的弟子程笑生”。
我如狼似虎地扑过去,一把将他抓住:“原来你在这里!”
小程被我吓住,用小鹿般的眼神怯怯地注视着我:“那个……你们要的东西我可以给你,你不要打我。”
我立刻扬起手,小程大叫一声抱住脑袋。
“子啊……”我嗓子一吊,抱住小程:“上天果然还是眷顾我啊啊!这多么阳春白雪的孩子啊!我怎么舍得打你呢?快快快把天文心记给我交出来!”
一边说着,上下其手在小程同学的身上摸个不停,翻衣服掏口袋,外衣没有就摸内衣,扯开衣服领口腰间袖子一番搜索。小程的脸胀得如熟透的西红柿,浑身发颤手忙脚乱拼命挣扎力图在我的狼抓之下维护一点清白。
“快点乖乖交出来,烟花三月到底怎么解?”我发狠。
“烟花三月?”程大娘一下放弃了挣扎,“谁中这毒了?你吗?”
我在他细嫩的皮肉上掐了一把:“我看着像中毒的人吗?”
“不像!不像!”程大娘痛叫,“可是解这毒要……”
“不好了!”桐儿大叫着跑进来,一下打断我们的话。她焦急道“郡王爷受伤了!”
“爹……”柳明珠脸上的血色刷地褪得一干二净,站起来就住外冲,没跑几步还不等我们去抓,她就软软倒在地上。
我们吓得赶紧去扶她。
小程过来给她把脉:“又饿又累,一下子昏过去了。”他给她掐人中。
桐儿说:“还有,郡王爷中的流箭上有毒呢。”
刚被掐醒的柳小姐一听这话,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真是百事无一顺。我跳起来,头重脚轻一阵天旋地转,好不容易站稳,“我去给王爷看伤,小程你照顿柳姑娘。”
“我等一下来找你。”小程到底不愿放弃上城墙的机会。
我撇撇嘴没有表示反对。
爬上城墙,我首先看到的不是受伤的昌郡王,而是城外远处修罗场般的撕杀。那是战场。
电视剧里的场景全部洗刷干净,真正的战场是硝烟中一个个手持兵器近身肉搏的战士,是刀枪撞击起火花,是利刃砍进肉体里的闷响,是战马的嘶鸣,是呼啸的狂风和遮天蔽目的黄沙。
我的腿发软,冷风吹得我瑟瑟发抖,摇摇欲坠。眼里的世界已经成了赤红色,燕军朱黑战旗和辽军青白战旗纠结在一起,横飞的血肉,喷溅的血液,断裂的肢体,士兵痛苦的喊叫和垂死的挣扎。这才是最最真实的战争。不是光荣,不是名誉,而是用鲜血和生命换取来的别人的胜利。
阮星扶住我发软的身子:“敏姑娘”
我忐忑不安:“我看不到王爷。”茫茫撕杀的人海他在哪里?
“我也看不到。”阮星说。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镇定下来,强迫自己转身离开去给昌郡王看伤。
大伯的伤在胸前,幸好被盔甲挡了一下,只伤到皮肉。毒就有点霸道,肌肉腐烂,人也巳经陷入昏迷。
我一边给昌郡王清洗伤口,一边庆幸没让柳明珠来。
快刀剜去腐肉,然后拔毒,熏香烧碳煮汤药,再配以针灸,毒霸道,药也霸道,非常刺鼻。冲得人头晕目眩,连阮星都受不住,拧着眉头。
房间里闷热如桑拿房,可是我身上的冷汗一直没有停过,太阳穴一抽一抽地跳。耳边则始终能听见外面的轰隆声,遥远的战鼓一下一下似乎都敲在我的心上。我觉得这里氧气越来越不够,可是施针的手一停就前功尽弃,于是每一针扎下去,手都在发抖。
好不容易稳定住昌郡王的伤,我浑身上下巳被汗浸湿透,整个人如同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第35章
桐儿一脸担忧地递帕子给我,我胡乱擦了把脸,坐下来喘气。
阮星突然猛地推门进来,脸上带着兴奋和欣喜:“看到王爷了!”
我一下站起来。起得太急,眼前一黑,身子往一旁倒去。
有人眼疾手快扶住我。我缓过来,对扶住我的人说:“小程,你来了?柳小姐呢?”
“看她爹去了。”小程皱着眉头看我,“你怎么搞的?”
“我怎么了?”我纳闷,“不说了,我要出去看看。”
小程只得扶着我走出去。
不用阮星指,我已一眼就看到了萧暄。
他穿着青铜色盔甲,骑在玄麒上,手握宝剑,身姿矫健立于人海之中。快两个月不见,再见竟是这场景下。我不管不顾冲到城墙边上,俯视战场。冰冷彻骨的风刮刺着脸,我的面颊和手很快失去了知觉。
萧暄对面一匹黑色骏马上的男子一身乌黑盔甲,头戴青铜面具,北方辽人特有的魁梧体型,配着手里的雪亮大刀,已然昭示了劲敌的地位。他举刀朝萧暄劈砍而去,萧暄横剑挡下,两人纠缠拼杀,难分高下,不知觉就已经过了数招。
我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那个黑马上的面具大叔我见过:“耶律卓!”
没错!除了他,谁还有那样的气势?
萧暄同他实力相当,两人比试良久都不见胜负。耶律卓魁梧大力擅使刀法,萧暄灵活矫健剑走轻灵游刃有余。两人如同两只兽,红着眼睛亮出獠牙伸长爪子,纠缠在一起,撕、咬、抓、挠,血腥彻底激发了男人的野性,刀剑犹如利爪向对方扑杀过去。狠命一击,躲闪,回身反咬,至死方休。
两个男人的眼睛都发红发亮,兴奋赏识英雄惜英雄,却又嫉妒愤恨遗憾相识太晚。大刀长剑锵地一声相击出四溅银火。
我看到萧暄脸上焕发的神采和嗜血的狠辣,那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光芒,刺目又陌生。仿佛一把出鞘的宝剑,仿佛一只最后冲刺的猛兽,充满了野心和力量。强大气势犹如滔天巨浪向对方冲击过去。
耶律卓躲闪过他狠辣的一击,掉转马身绕去侧面。就这短短的时间,他抬头往城上我们这里望了一眼。我眼不好,可是也可以肯定他在看到小程的时候,动作滞缓了那么一瞬。
随后萧暄也看了我一眼,眼神居然有点温润。
我张开嘴,冷空气灌了进来,然后惊天动地的一声轰隆,震得所有的人脚下一晃,带着恶臭的风席卷过来。
火山口犹如喷气式飞机的发动机一样咆哮着,震荡着,冒出浓烈的黑烟和赤红的火舌,烟火冲天之际,黑石硫磺如雨纷纷落下,岩浆仿佛一条条赤红的河流从山口蜿蜒而下,朝着赤水城直奔而来。
赤水,赤水!我怎么早没想到呢?!
视线同萧暄相撞,他的眼里满是震惊和担忧。两军士兵全都停下了打斗,连耶律卓都放下了大刀望向火山。
我冲到围栏边,顺着风朝着下面大声呼喊:“大漠子民自相残杀,山神震怒火山爆发!若心里还存有一丝善念,若还有一点念头想回家同老小团聚,就快快放下屠刀逃命去吧!”
耶律卓猛地转过身来愤怒地目光如箭直射而来。
我迎着他的目光继续喊:“北辽兄弟们你们千里迢迢来这里杀别人的亲人,抢别人的财物,难道你们还想埋骨他乡吗?”
耶律卓已经怒不可遏,反身从身边副将处抄来一把长弓,提弦拉满瞄准我。萧暄惊骇一夹马腹前冲挥剑吹去,而小程则一把拉过我将自己挡在我身前。
耶律卓看到小程,手下一顿,长弓已被萧暄的剑打偏。
耶律卓哪里受得了这挑衅,一把丢开大弓抽出配剑朝萧暄劈过去。两人立刻打斗在一起。旁边将领士兵见上司又打开来,也纷纷重拾刀剑开始厮杀。
我气得差点吐血,这都什么时候了?
大地又是一阵强烈地震,火山犹如一个唱到兴头的摇滚歌手一样声嘶力竭地喊叫颤抖着,我的头皮跟着一阵发麻。我求上天不要让我饿死,上天同意了,于是让我被火山灰埋死。见他瑶母的鬼。
小程神情肃穆摇了摇我,问:“我师傅的《秋阳笔录》是不是在你这里?”
我啊了一声。小程的眼睛大概是这个浑浊世界里唯一依旧清澈澄明的事物,我没办法对着这双眼睛撒谎:“是在我这里。不过我是从我家地窖里找到的。”
小程皱眉:“你到底是谁?”
我老实交代:“我是文博侯谢太傅的四女儿,谢昭华。”
小程本来想表示惊讶,可是他对这个名字实在没印象,只好继续原来的话题:“师傅交代过,谁找到这本《秋阳笔录》,谁就拥有它了。我当初不是不想治耶律太后的毒,而是解她的毒的法子写在这本笔录上。”
我听了高兴,可是还没高兴三秒就高兴不起来了。小程抓着我兴高采烈地冲着城下打得正热闹的耶律卓喊:“喂,三白眼,我给你找到能救你老娘的人了!这是我小师妹!她手里有我师傅的笔录——”
等等,这是什么一个情况?
小程很有阶级友爱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带我去治耶律老太婆,我就告诉你如何解烟花三月。公平划算,童叟无欺。快叫我一声大师兄吧,师妹。”
我怒火沸腾得比火山还剧烈,举手就想来一招亢龙有悔。小程却欢喜道:“他们停了!”
男人们果真又停下了厮打。自然灾害分分秒秒降临,有个台阶不下就是白痴。
萧暄眼睛冒火狠狠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