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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一度的集会,在庄前的草原上举行。圆月高挂着,两人高的火堆照亮了整个山谷,整个山庄里的人在这一晚都聚集在一起聊着天南地北。
对于这些徒弟们,这一天是跟隔壁院子的生死之斗。
输了的人,会被三庄主罚扫一个月的院子。
而这一晚……众师兄弟姊妹窃窃私语……听说,三庄主也知道了这三角恋情,决定让冷雁智和赵飞英来场决斗,决定花落谁家。
冷雁智自也知道这件事。因为就是三庄主当着师兄弟的面前,用着洪雷一般的音量,当面宣布给他听的。如今,他缓缓拭着一把刀,一把昨日三庄主偷偷塞给他的刀。
殷红似血的一把刀,听说叫胭脂刀。
「真巧……」冷雁智泛起一个冷笑。他决定了,与其看他们双宿双飞,还不如让他娶了程蝶衣。他决不允许、决不允许有人占着他的心,就连一丁点也不许!
以师兄的性子,自是以为他恋着程蝶衣的,等会儿想必会放点水,他只要划破他一点衣袖,这场闹剧就能停止了。
然而,就连二庄主也不知情,赵飞英又怎会知道。
映着火光,胭脂刀夺走了众人的注意力。多美的一把刀。
艳得……带有点妖气。
「得罪了。」赵飞英躬了躬身。
「请师兄指教。」冷雁智也躬了躬身。即使削他面子,自己也决不能输。
论剑法,在同辈里,赵飞英只排到第三。论刀法,冷雁智却是最顶尖的。
这场比斗,似乎事先就已决定了结果。
翻飞的刀锋,冷艳至极的光芒,众人屏息以观,赵飞英凝神以对。
似乎是摄于冷雁智的疯狂,赵飞英有些吃惊,从一开始就采着守势。
这把刀,有点问题。赵飞英暗想。
剑锋上已然是累累的缺口,赵飞英不敢硬接,剑走偏锋,每每用内力把刀荡了开。
冷雁智知道对手兵器吃亏,一把刀使得更是虎虎生风、威风凛凛。
斜斜一斩,从不可思议的角度、无可回避的角度,太快了、太险了,那把刀。
众人同声惊呼。糟了!要见血!
赵飞英也吃了一惊。寻常的比斗竟然使上同归于尽的招数?这位师弟也实在太好强了一些。
在这目不及瞬的一刻,几乎算是本能的,赵飞英剑交左手、挡了刀锋,自个儿则扭转了半个身子,蓄满了内力的右掌,连想也没想就印上冷雁智的胸膛。
猛然,冷雁智凄凉至极的表情尽落在赵飞英眼里,心里一荡。
自个儿兄弟……
冷雁智自知落败,手上的刀就没了后劲,闭目以对,等着中掌。
他自然知道这情急之下使出的掌力该是有多么淩厉。然而,他只想死。
赵飞英咬着牙,硬生生收回了掌力,手中的剑也落了下地。
胭脂刀、锋利至极的胭脂刀,在他左臂上留下了条长长的口子,鲜血立刻泉涌而出,而那收回的掌力,也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自己身上。
飞英还是没躲过?众人惊呼。赵飞英退了三步,嘴角渗出了一丝鲜血。
睁开眼的冷雁智呆了,手一松,胭脂刀落下,入土三分。
胜了,冷雁智胜了。
「师弟果然好刀法。」赵飞英淡淡笑了。
冷雁智跨步过来,点了止血的|穴道,撕下了自己的袖子,裹着伤口。
「痛不痛……痛不痛……」冷雁智低着头慌张地包扎着,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了下来,抹也抹不掉。
「小伤而已,不碍事的。」赵飞英勉强笑了笑,真正严重的其实是内伤,他现在胸口痛得紧,全身的真气都乱了。
冷雁智抓着赵飞英的手臂,并不放开。
「对不起……对不起……」冷雁智想忍住大哭的冲动,却再也受不住。
一个箭步向前,冷雁智抱着赵飞英,一边号哭着,一边道着歉,赵飞英柔声劝着、安慰着,却也止不了那汹涌的泪水。
意料之外的发展,众人鸦雀无声。
二庄主缓缓走了近,搭起赵飞英的脉搏。
「跟我进屋去。」二庄主放下了手,站起了身,缓缓向屋内走去。
「是。」赵飞英轻轻推开了冷雁智。
「别哭了,痛的又不是你。再哭下去,大家反而要骂起我来了。我可怕死三庄主的。」低声说了几句玩笑话,冷雁智抽抽噎噎地笑着,暂时止了眼泪。
拍了拍他的肩,赵飞英跟着二庄主离开,一群师兄弟立刻围着冷雁智笑闹着。
「什么时候喝你们的喜酒啊?」一名师弟笑着。
「别闹了,八字还没一撇呢……」冷雁智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众人没有想太多,还以为冷雁智是因为失手伤了自己师兄弟而内咎,冷雁智也没说破,跟着附和。然而,某个师妹的一声尖叫把大伙的视线转移了开来。
跟在二庄主身后的赵飞英缓缓栽倒,虽然二庄主一把扶住了他,可是赵飞英没有睁开眼。
身上原本染着鲜血的白衣,此时更是沾上了沙土,师兄弟们立刻手忙脚乱地赶了过去,合力把他抬进了大庄主的别院。
没有动作的冷雁智,呆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众人惊慌的神情。
「雁智……雁智……」一个师姊柔声叫着,可是冷雁智没有听见。
只要送进去之前还有气,大庄主就有办法。
呕个几口黑血,发了三天烧,等到赵飞英的伤势稳定下来,众人也才松了口气。
冷雁智自愿守夜,大家也没说什么,反而一再地安慰。因为,这几天下来,冷雁智简直瘦得皮包骨似的。
夜深人静,冷雁智小心翼翼地握着赵飞英的手,把脸颊贴了上去。
给你吧,给你吧,你想要程蝶衣就给你吧。不然,看你想要谁,想爱谁,我都抢了来给你。
只要你好好的,想爱谁我都无所谓。我不要你的整片心了……只要你心里有我,哪怕只有一丁点……
不……就算你怨我、恨我、不愿睬我也好,我只要看着你……远远看着……就够了……就够了……
以为眼泪是哭得干的。
大庄主经过了,透过随风飘扬的白纱,静静看着这一幕。
只是,也只有心里的一点叹息。
千古自来多情误,无人可幸免。
但愿有情人终成眷属,莫效日月万载不得见。
缓缓睁开眼,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
这次是哪里?自己房里?那间升着火的破庙?还是阎王殿?
一双大眼睛牢牢盯着自己……啊…。。是师弟吗……那么……就是那间破庙了……
「师兄!师兄!你醒了对不对?你终于醒了!」冷雁智笑开了颜。
是啊……我在蝴蝶山庄里……
「还有哪里不舒服?」大庄主诊了诊脉,确定无碍之后开了几张方子,冷雁智接了药单,立刻就去煎药了。
「谢谢大庄主,徒儿觉得好多了。」赵飞英笑了笑。
回头看着冷雁智急急忙忙的身影,大庄主若无其事地问着:「我都听三妹她们说了。有件事,我得问问你。」
「大庄主请问。」
「你……为何收回了掌力……你这一掌,连寻常武人都受不起,你该知道后果。」
「是的,所以,更不能打在师弟身上。」
「……你是为了自保,也怨不得。雁智既然使了杀招,该也要承担后果。」
「是我失了分寸。」赵飞英淡淡一笑。「明知师弟好强,却如此认真,是我不对。」
大庄主沉吟了片刻。
「你可知那天晚上的胜负,赌的是什么。」
「不就是打扫一个月的院子?」赵飞英微微笑了。
大庄主沉默了一会。
「你可知雁智守了你五天。」
赵飞英微微变了脸色。
轻轻一叹。
「让他担心了。」
「你可知为何他为你茶饭不思。」
赵飞英看着大庄主,有些迷惘。
大庄主似乎也是微微一叹。
「你对蝶衣可有感情?」
似乎猜测到了大庄主的本意。
「徒儿对师妹只有兄妹之情。」赵飞英认真说着。
有些迟疑,但是大庄主还是缓缓说了。
「那么,雁智呢?」
赵飞英微微一笑。
「徒儿认为,师弟对师妹确已动心。」
「原来是如此。」大庄主温柔地笑了。
「请大庄主成全。」赵飞英恳求着。
「我自有分寸。」大庄主微微点了头。
「你好生休养。」
原来是落花有意而流水无情……
大庄主缓缓走了出别院。
几天来,蝶衣与雁智都消瘦了不少。皆是为了情吗?
大庄主瞧了瞧正趴在纱窗窥伺的程蝶衣。
然而,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可不能委屈了谁。
冷雁智迎面走来,小心翼翼捧着煎好的药。
「大庄主。」冷雁智请了安。
「喂完药以后,就去休息吧,飞英没事了。」
「谢谢大庄主关心,徒儿不累。」
五天都没阖眼,还不累?大庄主看着冷雁智的背影。
也许,两段情都要辜负的了。大庄主摇了摇头。
「决定了,蝶衣就许给飞英了。」一日,三庄主来探视赵飞英,趁着两个姊姊都在的时候,连忙宣布着。
正在收拾的冷雁智,手,顿了一顿。
「飞英这孩子真不是我在夸的。真要是我,人家刀都砍了下来,不把他打成肉酱,我可是不甘心。」三庄主敲了一下冷雁智的头。
冷雁智嘟囔了一声,却也不敢还口。
「大姊,您怎么说?」
大庄主看了冷雁智一眼。彷佛被看透了心思,冷雁智连忙转过头去。
「现在决定还太早,等飞英回庄以后再说吧。」
「可是,难道叫我家蝶衣独守空闺……」三庄主不服。
「我也赞成大姊的意见。」二庄主缓缓说了。
「可是,他这一出庄,天晓得几年以后才回得来。」三庄主嘟囔着。
似乎,没有人要问当事人的意见。
程蝶衣坐在三庄主身旁,早就羞得整张脸都红透了。
赵飞英则连头都不敢抬起。
「干脆,先订个名份吧!然后让他们一起出去。」三庄主倒是很热心。
「不行。」难得的,赵飞英开了口。
屋里的五个人,以及在窗外窥伺的若干师兄弟姊妹,三十几双眼睛都盯着赵飞英瞧。
赵飞英坦荡荡地说着:
「三位师父。江湖多凶险,若是飞英有个万一,岂不累了师妹一生。」
程蝶衣只是有点惊愕,而冷雁智却连嘴唇都白了。
他自然是知道赵飞英想做些什么。
「就这样吧,等飞英回庄以后再提。我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