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偃珺迟进来时,见王皇后蹲着身子,颤抖着手拾断落的佛珠。偃珺迟扫视了一周,宫女们都没在殿中。王氏察觉有人进来,抬起头来,镇定地坐回榻上,沉声道:“来了?”
偃珺迟立即见礼,又问:“宫人们都去哪里了?”
王氏淡淡道:“犯了错,都抄佛经去了。”
偃珺迟蹙眉,也不多言。
王氏则主动开口:“珺迟许久未到这宫里来了。我倒有些想念。如此,便陪我坐坐吧。”
偃珺迟应道:“是。”她坐下,在一旁不言不语。只是看了一地的佛珠,便又蹲下身子将它们捡起来。
王氏又拿出了件狐裘,道:“这是我让人新做的。天气越来越冷了,珺迟身边又没人,那些宫人侍婢难免想得不太周到。珺迟拿去吧。”
偃珺迟行礼接过:“谢皇后娘娘。”
王氏点了点头,又瞅了她一眼,极是语重心长地道:“珺迟尚未许婚,无论是多亲的人,夜深人静也不可留男子在宫中。”
偃珺迟眼皮一抬,未答话。
王氏追问:“可知道了?”
偃珺迟道:“二哥不是别人。”
王氏忽而一笑:“那他是你什么人?情人?夫君?”
偃珺迟蹙眉,努力保持镇定,应道:“兄长。”
王氏哼笑一声:“无血缘关系,算什么兄长?”她顿了顿,看了偃珺迟一眼,犹豫了半晌,又道:“或许有血缘关系,你们更不可如此亲密!”
有血缘关系?偃珺迟心跳无来由地加快了几拍,耳畔又响起一个声音柔声唤着“丫头啊”。她捂着胸口,缓缓言道:“二哥是我最亲的人。我不会在乎那些世俗之念,更不会在意别人如何看我。皇后娘娘费心了。”
王氏睨了她一眼,叹道:“我无子无女,是把珺迟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啊。你认为我是在害你么?”
偃珺迟回道:“谢皇后娘娘抬爱。”
王氏又是叹气:“我那日送你的玉镯,你还记得么?那是十六年前皇上送我的定情之物。如今可又有什么意思?”
提起玉镯,偃珺迟伸手入怀,掏出那玉镯,躬身递给王敏,并道:“既是皇上送皇后娘娘的,珺迟不能占为己有。请皇后娘娘收回去吧。”这东西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王氏也不推辞,接过玉镯,兀自笑叹:“从前,我每日戴在手上,皇上笑着说正合我的肤色。现在不戴,皇上也不会注意。”
偃珺迟看着她一脸苦笑,也不愿说什么。宫中的女子有几个不是如此?到底是天生命该如此,还是一心所求而陷入了如此境地?她突然不愿呆在此处,她应该如从前那般远离皇宫才好。
王氏见她一脸沉默,又提醒道:“因此,珺迟也须听我一劝。以后天晚了莫要将男子留在宫中。”
偃珺迟再次强调:“兄长便只是兄长。皇后莫要再提。”
两人互看对方,也都不再言语。良久,偃珺迟行礼退下,那件狐裘却没有带上。她一路急行,回了承光殿,支开了素云,让她将宫灯都熄灭,尔后一人爬上房顶。两眼望着寂静的夜空,漆黑一片,看不到任何光芒。
风雪再次袭来,她认为她的身子比风雪还冰,不会感觉到冷。因此,她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即使抬头望不着任何东西,她依然昂首。
雪落在她的脸上,没有融化。她不知抬头看了多久。有一个小小的身子将她抱住,声音有些焦急:“珺迟……珺迟……”
偃珺迟没有应声,也没有回头。
那声音已哭了出来:“珺迟……珺迟……”
泪水落在了她的手上,雪花终于化掉。她僵硬着身子,缓缓回头,笑着斥道:“傻胤儿,哭什么?”
谢胤仍是抽泣着:“我以为……以为珺迟被冻死了……”
偃珺迟笑道:“胤儿忘了么?我的身子比雪还冰呢,哪能被雪冻死了呢?”
谢胤抹着眼泪,忽而笑了:“不然……不然就是被冻傻了。”
偃珺迟拍了拍他的脑袋,斥道:“胤儿是学二哥么,老说我傻。”
谢胤紧了紧抱着她的手,也不说话。偃珺迟掰开他的手,反而将他抱在怀中。心里笑着:是的呢,胤儿是她弟弟,二哥是她兄长……
偃珺迟将他抱了许久,谢胤的身子越来越颤抖,嘴上却一句话也没说。
有人将她的手拉开,将谢胤抱了出来。谢胤颤抖着声音对那人道:“珺迟抱着我,她会暖和许多。”
“回去!”谢弘的声音有些恼怒。
谢胤只得乖乖地跳下了房,缩着脖子急奔回去。
偃珺迟一直好好的,不知怎么的,听到谢弘的声音,想起了幼时每一个风雪之夜,每一次孤苦之时,总有一个温暖的怀抱相依,她的眼泪霎时夺眶而出,止都止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
☆、静心(一)
又是隅中时分,将至午时之时,阵阵花香溢来,偃珺迟睁开双眼,揉了揉额头,从榻上坐起身来。正在一旁摆弄着数枝梅花的素云赶忙过来扶她,甚是忧心地道:“公主便好生歇着吧。在房顶坐了大半夜,着了凉,可别转了风寒。”
昨夜似乎真有些迷糊了。不过,她还是记得有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地抱着她。这许多年来,那个怀抱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因为她十岁后,他就再没有那样紧紧抱过她了。那些记忆不过也只停留在幼时而已。
素云一连唤了数声,偃珺迟才回过神来。她笑着摇头:“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知道么?从来就极少患病,无碍。”她硬是避开了素云,下了榻,尔后看向几案上的梅花,梅花点点,袅袅香绕,恬静美妙,尽显冬日风华。只是这才入冬的……她问素云:“在哪里采的?”
素云极喜似雪白梅,她立即手舞足蹈地解释:“是姜先生自天都两百里外的云隐山上采来的。送来时,上面的露珠子还是晶莹剔透的呢。”
姜宸竟然去了两百里外的云隐山?
偃珺迟又看了几眼白梅,对素云道:“你喜欢便拿去你房中,天天看着。”
素云讶异地看着她的主子,如此喜欢雪花的人怎么不喜梅呢?更何况,那东西还是别人送主子的。她叹道:“公主为何不喜欢呢?”
偃珺迟笑了笑,道:“送你了你便拿去。再多说,我可送别人了。”
素云赶忙行礼:“谢公主。”
急忙将那几枝梅花移至她的房间后,素云又抱着一大堆药材到了偃珺迟跟前,道:“这些东西都是卫、楚、宣三国送来的。”
偃珺迟瞅了一眼素云怀中的药材,卫国的三七,宣国的鹿茸,楚国的人参,全都是些名贵药材。且那三七在当世极少,连天都御药房都是寥寥无几。卫国倒比皇城天都还要富有。
素云见她沉默,不由得问道:“奴婢为公主将这些东西都炖了?”
偃珺迟不再看她怀中之药,淡淡道:“送去正和殿。”太子谢馻身子虚弱,多吃一些也不会坏。
素云虽不舍,却只得照主子的吩咐行事。
承光殿中只余偃珺迟一人,她又想起昨夜迷迷糊糊中那个怀抱,她一时有些出神。
姜宸进殿时,双手在她面前晃了数下,她才回过神来。她蹙眉看向他:“未经通报便进来,你胆子不小。”
姜宸却没答话,径直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偃珺迟挣扎几下,无用,便悠悠地看着他,有些吃惊地道:“你会医?”
姜宸不语,细细把了脉后,才挑眉笑道:“没有什么是我不会的。”
偃珺迟莞尔,却不忘训他“自负”。
姜宸也不反驳,站起身来,一贯地笑着。“公主已无大碍,我是趁上课的间隙来看看你。如此,我先告辞了。”
偃珺迟点头。她自己也会医,他这一来真是多此一举。
姜宸迈步到了殿门口,步子忽然一滞,双眼扫视了四周,尔后蹙了蹙眉,转而看向偃珺迟,笑道:“原来公主不喜梅花。”
偃珺迟看着他,直言:“不喜。”
姜宸唇角微扬:“阿迟真是不给面子。”
偃珺迟不喜欢他唤她“阿迟”,她正要发话,姜宸已快步出了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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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房中,谢胤握着笔唉声叹气。他因十日内背不全一篇赋,被姜宸惩罚抄写那赋词一百遍。
他抬眼望了一眼姜宸,姜宸正靠在藤椅上,脸上盖了一本书。他眨了眨那双大眼睛,开始想着趁机溜去承光殿,看看珺迟身子好些没。思及此,他立即放下笔,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回头看了姜宸一眼,他仍坐在原处。谢胤偷笑一声,猫着身子出了门。却在他刚一抬头,便看到姜宸操着手,一脸笑意地站在他面前。
谢胤眨了眨眼,撅着嘴问:“姜先生飞的么?”
姜宸扬眉,未语,只悠悠地看着他。
谢胤只得垂头丧气地进了尚书房,乖乖地拿起笔,写了几个字便打哈欠,嘴上还道:“姜先生也和前几个先生一般古板。”
姜宸觑了他一眼,忽而笑道:“十一殿下告诉我珺玉公主平时都喜欢什么,说出一件,少写一遍。”
谢胤满脸喜色,笑道:“珺迟喜欢什么我最清楚不过了。”
姜宸亦是笑着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然而,谢胤却细细地打量了姜宸一翻,尔后拿起笔继续抄写,煞有架势地道:“只是,我怎么会出卖珺迟呢?不如我告诉姜先生我喜欢什么,每说一件,少写一遍,行么?”
姜宸一愣,未想自己竟被一个十岁的小孩给戏弄了。他清咳数声,一本正经道:“十一殿下再说话,只怕天黑也写不完。”
谢胤忽然想起了偃珺迟曾训诫他的话,不由得笑道:“姜先生说得是。珺迟曾说‘所谓为善者,静而无为,适情辞馀,无所诱惑,循性保真,无变於己①’,我也是记得的。”
唯有拒绝诱惑,不为其所绕,方能保持一份清静心。姜宸摇头一笑,这个十一殿下真是喜好大词小用,却又不能说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