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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你怎么想……”
“还来?”翟琛略显不耐地截断了她的自怜自伤。
翟羽隔着屏风抬头看向他模糊的面容,手渐渐攥紧,冷冷说,“既然腻了,不如放我离开。”
“离开?你打算做什么?”翟琛好整以暇地往座椅后靠去,“回宫去告诉你皇爷爷你是被我劫持了?然后榨取南朝含禁卫在内可能有的五万兵力向我们攻来,或是坐山观虎斗,在我或翟珏攻到京城后再负隅顽抗?又或是直接叛逃到翟珏处,让你的皇爷爷径直心寒并庆幸幸好将兵权给了翟琰和我?”
翟羽被他噎的半死,眼眶一阵酸涩,竟渐渐模糊起来,许久,她才念及淡漠补一句,“我是打算彻底离开,再不牵连进你们这夺位之战,这样也不行?”
翟琛听罢,停了停,才带着凉薄笑意缓缓道:“还以为你真有多恨我,原来不过如此。”
“那你要我怎么办!?”翟羽从榻上一跃而下,怒火冲天,两步跨过屏风,跌跌撞撞地冲到书桌前,双手扶住书桌直直看着翟琛,“你想我怎么办?揣着这功亏一篑的耻辱被你嘲笑折磨至死么!?你以为我没想过怎么起死回生?那我这便去外面告诉所有人我是皇长孙!看他们会不会立马杀了你!?”
“你可以试试,”回望翟羽的那双眼睛平寂无波,像是她的怒吼对他而言,尚不如过眼云烟。他漠然看着她,面无表情说着无情又像调侃的话,“如果你不怕所有人都把你当疯子再拖去关押,一不小心搜个身,最后惊喜地发现你是女人的话。”
翟羽轻嘲笑笑,“那我去告诉六叔好了。”
“你确定翟琰真会为了你杀了我?”
“但至少他会送我回宫去!”翟羽说完,对上翟琛的静默回应,然后明白过来,无力笑笑,“好,又绕回来了,我回宫去的确是没多大意义的。
最后就只剩修书一封直接给皇爷爷让他来对付你,那你是不是便该冷嘲热讽我根本没办法将这信传到京城?
更可惜……皇爷爷即使知道我在这里,又有什么用呢?他要是真下了什么命令,你或许即刻就顺着他的意思反了,皇长孙竟然被劫至军营一事传出去更动摇军心。”
而敬帝如果不对付翟琛,只念着悄悄将她妥当救回去,以免成为翟琛手上的人质……这对她而言,也没用了。回到京城,不光失去了自由的良机,再没有兵力做什么的她,只能日夜靠祈愿期盼翟珏能赢得这场仗,而在此之前,面前这人便能随时用她的真实性别致她于死地。
翟琛淡然看着她:“翟羽,你真的挺聪明。”
“所以呢?”翟羽抿了抿唇,嫣然而笑,“我逃走无门,又杀不了你,你羞辱我够了没?”
被她这一问,他眼神依旧寂静,只是隔着那么些距离,看着她。而她本是挟带着满腔的怒火与嘲讽和他对视,却不知不觉地,竟有些迷怔……
气氛渐渐有些微妙起来,可还没等谁看出这微妙是怎么回事,营帐外就传来兵将洪亮的嗓音:“报告将军!大将军在主帐等您过去议事!”
“知道了。”他终于从她脸上收起目光,简短对帘外回道。
然后他起身,翟羽这才将一身戎装的他是怎般模样看了个真切。但她没有多看,就移开视线,别往他处。
而翟琛在出帐篷前,终于对她说了三个字:“留下来。”
43 坚持
如果可以不留下来,翟羽肯定、绝对、坚决不要留下来。
可自翟琛目不斜视地离开后,她颓然原地坐下,闭上眼睛绞尽脑汁愁了半晌,竟发现除了留下来,她已别无他路可走。
她的身世和性别对她而言是最致命的把柄,以目前的局势,翟琛不用再顾忌她皇长孙的身份做掩护,她死了对他只有好处。而想让她死,多的不用做,只用让敬帝的人给她验个身,便能轻松结果了她。因此宫里是万万不能回去了……那就此逃入山林?管他翟琛生死胜负?也许翟琰会乐意帮她的……可偏偏心头的仇恨又像一根刺横在那里,怕她即使从此天高海阔也会为此膈应的难受……
其实,留下来,也好。可以更真切地看他们谁输谁赢,或许再趁机捣个乱,做个内应之类的……只是苦恼是翟琰领兵,她如果轻举妄动,会不会累得翟琰性命……
真难办啊……翟羽苦闷。
而且她怕留在翟琛身边……会不会……
“呸呸呸,想哪儿去了!”翟羽狠狠拍了拍自己脸颊,硬生生逼着自己“两害相较取其轻”地去想该如何做内应……
“内应……如果要做内应……如果这内应从六叔那里下手定然是不行的,六叔即使怀有同情之心,在这种大是大非问题上,却绝对不会纵容……”翟羽心思百转,可却清楚明白,翟琰也一定知道她和翟珏的密切关系,如果知道她在军营里,定会在这种事上对她严加防范。
那便只能从翟琛这里获取军情……可要她怎么获得?
之前她故意做出一副在爱恨里挣扎的样子,用她心底其实是爱他的这假象迷惑了他,最后再利用六叔给了他重重一击,的确是成功了。可方才,他也才说了,她那亦真亦假的娇嗔对他没用了,而经历上次的事,他指不准对她也只剩冷漠和厌恶了……
厌恶!厌恶还把她拖到他面前来晃悠?想扣她做敬帝那边的人质也没必要真把她拉阵前来呀,要做翟珏那边的人质更是可以将她关押在某个角落即可……其实是他脑子有问题……
还是说……其实他对她也不会太绝情,至少目前他留了她一命,也没说要杀掉她……还真的把她安排在了他的近处……
那如果是这样,是否代表她还有机会……
“机会个鬼啊!他要是对你还有什么想法你不该觉得可怕吗?竟然还蠢蠢欲动,你是打算跟宫中一样去色、诱吗!?”翟羽拍着自己脑袋将心中暗藏的那个可耻的自己狠骂一通,而提到“色|诱”二字,她更是干脆一蹦而起,憋得一肚子焦虑幽怨哀愤无处发泄,提脚便冲着面前书桌狠狠踹去,哀嚎一声:“疯了啊!”
这时忽辨得营外有人,一面惊觉自己内力已恢复的差不多了,一面抱着自己撞得有些疼的脚三两步蹦回屏风后躲起,屏住呼吸往外看。只见帐帘一掀一落,进来的人竟直直朝着屏风后走来,翟羽紧张的心跳加速,看了看自己身上只一件贴身中衣便抱臂死死挡住了前胸,心里打定主意不论是谁又或发生什么都交给翟琛去解释。
可来人转过屏风一见到她,便笔直跪了下去,恭敬唤道:“殿下。”
“小满?”翟羽看着身着软甲的小满略感诧异,“你竟然也来了?”
“是奴婢,王爷让奴婢来服侍殿下。”小满往上抬了抬手中的托盘,上面是一套普通士卒的兵服和软甲。
翟羽轻讽一笑:“他倒是有本事,不光能将你从皇陵擅自调走,还将你带进了军营。”
见小满跪在原地沉默着一动不动,翟羽无奈侧了侧头:“好了,你起来,帮我换衣服。对了,他有没有吩咐你看住我不准出营帐?”
“没有,”小满起身,将托盘放在一侧,展开了衣服,“殿下愿意的话可以出去看看。”
翟羽有些惊讶,可转了转眼珠便又问:“我们这是在哪儿了?”
“回殿下,是康城城外五十里,明天便可入城。”
“哦。”
换好衣服,又吃了些干粮,翟羽便真走出了营帐,在小满的陪伴下开始四处闲逛。驻扎的地方地形算得上平坦宽阔,军营里所有兵卒将士近乎都分到了东西南北四个军营进行临战前的训练,因此环顾四周,竟觉无比空阔,只有伙房那边热火朝天,远远地就看到炊烟升腾。
也是出了营帐,翟羽才知此时居然已是下午。如果说她真是被连夜送进军营,那就已经昏迷过大半天了……下迷药下的这么狠,要让她再遇到那凶神恶煞的紫衣服老女人,她会忍不住冲上去打她一顿?
第一次到军营的翟羽装着一脑子稀奇古怪的想法,随意走过一座座帐篷,突然见到前方有几顶与众不同的四方帐篷,隐约可见人影来往。
她露出好奇之色,便想凑过去看个真切,却不妨被小满拉住:“殿下,那前面是医帐,若是让军医看到你我,并不太妥当。”
“嗯,军医里说不定会有高人,那我们便回去,”翟羽应可,想了想又问,“只是小满,现在仗还没开始打?怎么人来人往看上去极忙的样子?”
“之前为了抢快,在暴雨中强翻天珠山时不少人受了伤,也有人伤风感冒的,”小满提起这事神色有些哀伤,过了会儿轻声补了句,“当时还有些将士直接坠入悬崖,怕是……”
“折损很多人么?”
“倒也不算很多,不到一百……”小满轻轻摇头,停了停又说,“这十二万士兵中很多都是勉强匆匆凑出来的,之前也是懒散惯了没多少斗志,可怪在交到琰王爷手里没多久就个个一腔热血精神抖擞,真不知琰王爷施了什么法,就是这次强过天珠山也没人露出半点埋怨。”
“康城太重要了,他不能不抢这个时间。康城被占,南朝大半便已失掉,而再过了天珠山,就是一马平川直杀京师了。康城四周又俱是平原良田,就光说这新近要收的粮食,若是落入敌手,也是大麻烦。六叔他们不能不抢……小满,现在七叔那边多少人了?”
“前几日听说已经过二十万了。一路上吸了不少兵力呢!”
“二十万对十二万……康城、町城……”翟羽默默盘算着。按理说翟珏人多占优,可他手下许多人当初也曾为翟琰所领导,如果翟琰真有像小满所说的那等魔力,怕两军真对上会对翟珏不利。
“殿下?”见翟羽眉头紧锁神色凝重,小满便在旁边出言唤她一声。
“哦,没事,”翟羽见军情了解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