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样难过落泪?
冷风悲号,吹得百里军营上空旌旗乱舞。重重兵帐,拱卫正中那座黄金大帐。
大帐前,两队士兵站得笔直,军容整肃,军威凛凛,虽然人多,却没有半点声音发出。
远远奔来一队人马,士兵们齐齐行了军礼,在众人敬仰无比的目光中,一个高大若天神的男子跃下马来。他一身黄金铠甲,一双浓眉直若两把刺天宝剑,带着轻视世人的冷傲,面上尽是跋扈之色。
金甲男子冲手下一挥手:“退下吧。”随从众人立即揖身退下,行动间,只闻盔甲摩擦的响声,除此并无其它声音。
男子走进大帐,大帐内极为宽阔,一案一几,一床一椅不仅华丽,而且都是超大号的,正配他如天神般高大的身材。
男子一进帐,蹲跪在两旁的四位婢女上前,帮他解下一身的盔甲。除去盔甲后,男子低声道:“退下。”四位美婢行了个礼,匆匆退出帐去。
等所有的人都走了,男子冷硬的面孔终于放松了下来。轻轻撩开鲛帐,看看帐内睡着的那个少女。他伸出手来,将少女伸出被外的一只皓腕放进被中,然后就坐到了床边,欣赏她娇美的睡颜。
忙了一天,也有些累了,华允宥脱下战靴,上了床,顺手将睡着的小女子当成抱枕搂在怀中。感觉怀里本来绵软的身子一下绷紧,瘦瘦的小脸上两把小扇子略略扇动了几下。华允宥不为所动,脑袋一沾上枕头,眼睛就闭上了。
芮玉知小心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确定没有危险后,才慢慢将眼睁开。一双灵动的眼眸先是四处乱转了一圈,最后定在了富丽的金色帐顶,唉,总是作梦也累人啊!
她一定是在作梦。她梦见疯子救了她,然后把她带回了这个地方。
梦里的这个地方叫齐周。这里的人个个都很高大,但对她都非常和善,这里的山很青,树很绿,天更蓝,风更野,最让玉知喜欢的是,这里的女孩子也能和男孩子一样抛头露面。可以和男孩子一起围坐在火堆旁唱歌跳舞,骑马饮酒。
但是这些都不是让玉知感觉累的原因,让她觉得惶恐不安的,却是梦中的疯子也变了一个模样。她分明看见疯子坐在高高的铺着珍贵绣毯的座位上,身边是无数精猛的士兵,座下伏拜是千万的百姓。衣冠辉煌,目光炯炯,令日月失色,天地无光。他是这里的王!至高无上的存在。
记忆中那个疯子的影像太深刻,即使现在眼前的他高贵若天神,却无法将她脑中的原来的印象彻底抹去。没见到他时,玉知觉得他还是那个让她又畏又怜的疯子,偶尔还可以与他斗斗嘴,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但一见了面,她就双脚发软,在他天神般的气宇之下,她只觉自己像一粒微尘般可怜,别说与他斗嘴,在他面前,她几乎很难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语,只能可怜兮兮的做个应声虫。
至于他的饮食起居,真的见过他身边美婢们端上的饭菜和打理过的房间后,玉知只觉得羞愧地无地自容,再不敢伸手去碰任何一样东西。甚至她觉得自己根本就不该住在这么金碧辉煌的帐中,更不用说与他同吃同睡。刚刚小小提了一下,想跟小刀她们到旁边的帐子去睡,就被他一眼瞪得差点晕过去。
本来疯子出去时,她应该可以松一口气,事实上她却更觉得无聊得要死。疯子并没有限制她的行动,只是让小刀小枪紧紧跟着她。(疯子的四个婢女,分别叫小刀,小枪,小剑,小戟)。但是一出了大帐,那气派威严的军营,那虎虎生威的将士,让她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村姑完全傻了眼。偏偏所有的人一见她,都会来个极有派头的军礼,口中问安道:“姑娘安好。”声音大得就和打雷一样,吓得她不敢多呆,匆匆就退回帐中。从此每日只和小刀她们在帐中厮混。闲得她一身的皮都在发痒,但也不敢伸手去给小刀帮忙,实在怕自己粗手笨脚越帮越忙。
这样她每天剩下的事只有一件,坐在帐中等着疯子回来。然后陪他吃饭,和他一起睡在这个巨大的床上。刚开始她紧张得几乎晕了过去,好在疯子只是将她抱在怀里,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几天下来,她倒是渐渐习惯了,有时候还会觉得,疯子的怀抱还真是不错,又暖和又舒服。虽然每次有这种想法之后,她都会狠狠地骂自己不知羞耻,枉读了圣贤书,但是——她还是越来越迷恋这个感觉。可以依靠,可以安心的睡上一觉的感觉。
玉知慢慢扭过脸去,看着身旁那张在睡梦中终于柔和了一些的男子面孔,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可惜只有在他睡着的时候,她才会觉得可以安心。就算在允徽面前,玉知也从未有如此强烈的自卑感。睁开眼睛的疯子,需要她万分辛苦的仰望,也只能看到他冷酷不带一丝表情的唇线。
彩凤怎能配寒鸦?这个念头刚刚从玉知脑海中跃了出来,吓得她拼命摇头,急着要将它甩出去。她都想了些什么?他根本不是她喜欢的人。她梦中所想的良人,应该是像允徽那样温雅如玉,又贵气天生的男子。
允徽,允徽,允徽……心里反复念着这个名字,渐渐闭上了眼,沉沉睡去。梦中的男子若踏浪而来,清清嗓音若甘露浇洒心田:“玉知——”
“允徽——”耳畔一声低低梦呤,惊醒了华允宥。看着怀中两颊嫣红的睡美人,华允宥眼光渐渐变得危险起来。
睡梦中的芮玉知却不知情,嘴角似笑非笑,好像拼命要压下,却又忍不住要笑出来,就这么自己跟自己较着劲。看到她这般表情,华允宥只觉眼角抽筋,思索片刻,摇醒了正做好梦的女子。
“啊——”被摇醒的女子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华允宥,嘴里发出的声音懒懒的还带着睡意。他的脸色怎么有些黯?是太累了吗?太累了又为何半夜不睡觉?
华允宥坐在床上,定定地看着眼光有些惊慌的女子,正色问道:“你是不是想回京去?想去找华允徽?”
“嗯?”芮玉知完全没有弄清楚状况,只是随口哼了一声。她的语意本来是疑问,落到华允宥耳中却成了肯定。
屋里忽然静了下来,华允宥不说话,玉知自然也不敢冒失开口,过了好一会,华允宥终于再开金口:“你想回京,就回去吧。我派人送你回去。一定让你平安见到华允徽。”
芮玉知摇摇头,想也不想地道:“不用麻烦了。反正也是在做梦。等醒了就好了。”
做梦?华允宥冷笑一声,伸手握住她细嫩的手指,芮玉知不知他是何用意,却也不讨厌他这般举动,再说,这是梦里。抱都抱过了,摸摸手算什么?因此,她并没有挣扎。
华允宥看着她的目光很暖,很柔。几乎让玉知有一种深情款款的错觉。但是——
“啊——”一声惨叫响了起来,像夹断尾巴的猫。芮玉知一身冷汗,发狠对着那只捏住她右手的魔掌又抓又踢,她的手指几乎要被他捏断了。
华允宥没有松手,她的手脚落在他身上,就像在给他拍蚊子一般,丝毫影响不了他。芮玉知痛得抓狂,十指连心,再也顾不得害怕,张口就向华允宥手上咬去。谁料华允宥忽然松手,这一口,结结实实地咬在她多灾多难的右手上。这回她连叫都叫不出了,嘴被自己的手堵住,只有泪水成了河。华允宥冷静中带着幸灾乐祸的声音砸进她的耳中:“现在你觉得自己是不是做梦?”
小刀进来,看见泪流满面的芮玉知时吃了一惊,而等她看到玉知肿成馒头的右手时,更是实实在在吓了一跳。
小刀不敢多言,连忙捧来伤药。华允宥伸手接过:“我来。”
已经明白不是在作梦的芮玉知往后缩了一下,却没躲过,右手又被他握在手中,只是这回他没有用力。华允宥将药膏轻轻涂在她的手上。一阵清凉缓解了她手中火辣辣的痛,就在她惊疑不定的时候,华允宥却将她上了药的手捧起,轻轻吹了两下。
芮玉知早就傻了,呆呆地看着华允宥的脸。这几日被他周身的气势所摄,竟一直不敢仔细看他,此时细看,他轮廓分明的脸上,竟有十二分的温柔从那张过刚过硬的脸上流露,但非但不觉得别扭,只觉得分外真诚难得。只这一转眼间,他就由魔鬼到天使打了个来回。
此时,芮玉知心头狂跳了几下,忽然想起他的疯病,莫不是病发了?一想到这里,芮玉知反而忘了害怕,拉住他的手,口中道:“大王子,你快坐下。是我不好,惹你生气了。”口中赔着不是,玉知小心的拉华允宥坐下,知道疯病发作的人不可硬顶,要处处顺着来。
华允宥听话地坐下,微微皱眉道:“叫我尚希。”
“尚希?”玉知略一皱眉就明白过来:“尚希见宥。这一定是你的字了。”
华允宥笑了,聪明的小女人,难得肚子里还有些墨水。
芮玉知匆匆倒了杯水送到华允宥手中,哄道:“喝些水。”所有禁忌都抛之脑后,她只关心他的身体,可不要再发病了。以前他发个病已经这么吓人。现在在他的地盘上,若是发起病来,倒霉的人可就多了,而她,将是第一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人。
看着前前后后在他身周忙碌的小女子,这样的她竟是久违了。她脸上时时显露迷茫无措的表情消失了,眼神重新变得灵动,舌头也恢复了自由。这是一眼未染尘嚣的山泉。美则美矣,但却铁定无法在宫闱生存。
芮玉知忙来忙去,只是小心不要刺激华允宥发病,口中没话找话,都是说的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华允宥看着她却不出声,玉知的声音就渐渐的小了下来。不知不觉地,眼里又是湿湿的一片。
见她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样子,一向心硬的华允宥终于有了些怜惜之色,微微一笑,好心道:“你放心,我没事了。你在怕些什么?”玉知虽然在掩饰,毕竟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女,而他却生得一双洞穿人心的利眼,早就看出她心中的恐惧。
芮玉知听了这句话,心头略微轻松了一点,就忍不住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