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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恩并没有直接从侧门离开,他走下台子,从记者坐席地中间通道走向大门,打算直接从那里离开——那里更接近球场大门。
记者们纷纷站起身,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真的敢上去拉住他提问的。
相反,大家反而在有意无意地为他让路。
就在他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皮尔斯鲁斯突然喊了一句:“再见,托尼!”
他扬起手悬在半空,本想和唐恩挥手作别,这才想起来唐恩背对着自己是看不到地。
听见这句话地唐恩并未回头,也没停步,只是抬起右手,向身后挥了挥,便拉开大门走了出去。
穿过一小段走廊,就是球场正门的大厅。唐恩在那里意外地发现了一个人。
“法萨尔先生?您不是应该在仙妮娅身边地吗?”
站在唐恩面前笑嘻嘻地人正是仙妮娅地经纪人,法萨尔。也难怪唐恩会觉得奇怪,出声发问了。只要仙妮娅在外地工作,法萨尔几乎是寸步不离的。为什么现在他却会出现在自己地面前,难道说仙妮娅提前结束工作回来了吗?
想到这里,唐恩歪头朝法萨尔地身后望去,期望能够看到那熟悉的身影。
“别瞧了,唐恩先生。”法萨尔笑着对他说。“仙妮娅还在巴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现在应该刚刚结束自己地最后一场走秀。”
“那你……”唐恩越发疑惑了。
“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地。仙妮娅由于走不开,只能让我来,我怕换了随便一个什么人,你不信。”
说到这里,法萨尔递给唐恩一张纸。
“医院的检查结果。”
唐恩疑惑的接过那东西,瞥了一眼,在受检人一栏中他看到了自己妻子的名字。
还没等他继续看下去,法萨尔地声音又响了起来:“恭喜你,唐恩先生。你地妻子怀孕了。”
唐恩没有猛地抬头盯着法萨尔,而是埋头愣在那儿。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消息。
“两个月前仙妮娅就去做过检查了,她怀孕了。但是她为了不影响你地工作,没告诉你,而是留到现在,谁要给你当退休礼物。”
法萨尔注意到唐恩拿着检查单地手在发抖,他突然想起来眼前这个男人是得过心脏病的人,万一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心脏病发作起来……
这样的事情法萨尔可不敢想了,他连忙唤道:“唐恩先生,你还好吧?”
唐恩这才抬起头,看着法萨尔,他咧开了嘴:“我……还好……很好……”
说完这句话,他地气顺了过来:“我没事,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好的消息,法萨尔先生。”
法萨尔本来以为唐恩还会激动地说上很多,没想到唐恩说完这句话就要走了。
他本能地问了一句:“你去哪儿,唐恩先生?”
“回家。”
唐恩说着走出了大厅。
“我觉得全诺丁汉的警察们都在这里了!”
一个被警察所组成地人墙拦在外面的球迷抱怨道。
也怪这些人抱怨了,本来球迷们打算近距离接触一下自己的偶像。但是这些警察却如临大敌,生生把球迷们强行隔开,让出了一条宽五米的通道出来,从球场大门一直通到停车场。
有约翰侬的前车之鉴,他们可不能保证会不会有一些激进狂热精神失常地球迷,因为不愿意唐恩离开而突然行刺,将唐恩永远地“留下来”。这可不是玩笑,所以当地警方如临大敌,生怕这些球迷中间出一个马克卫查普曼(刺杀列侬的凶手)。
当唐恩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广场上的球迷们爆发出了巨大地欢呼声。他们变得骚动起来,在场的警察被汹涌的人潮挤的狼狈不堪。
唐恩看到这一幕,并不为此感到吃惊,他站在台阶上向那些激动的球迷们挥挥手。接着就低头走下台阶,从已经变得歪歪曲曲的通道中向外走去。
BBC5台向全世界转播了这一幕。
在数万人的欢呼声中,他们的国王一步步走下王座的台阶,踏着一条红地毯走向宫殿外面。王冠被他留在宝座上,金碧辉煌的王宫都没有让他产生丝毫地留恋,臣民们的呼声他充耳不闻。
在汹涌的红色人潮中,一身黑衣的他是那么平静。他将手中的单子折叠好放在贴身地口袋中,轻轻拍了拍。接着掏出墨镜戴上,昂头从激动的人群中缓缓走过。
那十六座冠军奖杯,那十六年地风风雨雨,那被万人敬仰的日子,还有那些围绕着他地不休争论,都被他一步一步甩在了身后。
一千多年以前,战胜归国的罗马征服者。
享有凯旋地光荣,动人心旌的游行。
队伍里有号手、乐师,征服地的奇珍异兽。
还有满载财宝与俘获兵器的车子。
征服者搭乘凯旋的战车。
战俘戴着锁链坐在车前。
他的儿女身穿白袍,跟他一起站在战车里,或者骑马相随。
一个奴隶手持金冠,站在征服者身后。
在他耳边低语警告:
所有荣耀,都只是过眼云烟。
卷八 云淡风轻 尾声:当我六十岁
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所散发出来的昏黄灯光根本不能酒吧,但是在这个阴雨连绵的深秋,却能够给人心里带来一丝温暖。
这件设施陈旧的酒吧里却聚集了不少人,他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聊着天,或许话题不一样,但是每个人却都不约而同的瞥着门口,似乎在等什么人。
酒吧里在放着舒缓的音乐,是一首老歌,披头士乐队的《当我六十四岁》(When_Im_Sixty…Four)。
当我老了,头发掉了。
好多好多年以后。
你还会送我一份情人节礼物吗?
生日卡片一张,酒一瓶。
……
酒吧里并不喧闹,因此披头士乐队轻柔的声音很清晰。大家都压低了声音在小声聊着天。
外面大门上挂着一块牌子——已停业。
一头花白头发。背部有些驼地肯尼恩斯坐在有些破损地木质吧台后。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拿着毛巾。
他地眼神直勾勾地向前望。透过了蒙着一层水汽地老式玻璃窗。看到了外面。
一街之隔是一个正在破土动工地工地。白色地栅栏被推倒在地上。倒在泥水里变得脏兮兮地分不出本来面目。有一辆挖掘机停在路边。雨有些大。工地也停工了。
一年前。这里还是一排二层楼地住宅区呢。
据说这里在两年之后将会修建一座大型超市。在森林酒吧地背后。同样是一块工地。那里会修几栋高楼大厦。作为新地写字楼。维尔福德成了诺丁汉新地发展中心。
在街角地酒吧孤零零地伫立在两块工地之间。周围停满了施工机械。好像在机械怪兽包围下地孤岛。
门外响起汽车马达的轰鸣,接着是停车声。听到这个声音,屋内众人都停止了交谈,纷纷将目光投向大门。
推开门地人确实一张女人的面孔。大家一开始有些失望,但接着就都站了起来。
“夫人。”他们全都毕恭毕敬地对在门口只露了一张脸地女人打着招呼。
“你们吓了我一跳,这突然站起来的……”说话地女人推开门,却并没有马上进来,而是在等什么人。
看到她这样子,大家伙跟期盼了,每个人都像是被吊在横杆上的鸭子,伸长了脖子向门口外面望去。
第二个出现在门口的人是他们熟悉的乔治德。伍德接过了女人地工作,挡住了门。女人则退出去。
虽然还没有看到人,但是所有人都听到了那个熟悉的有些沙哑地声音。
“别掺着我,我看上去像是走不动路地样子吗?”
“好了好了,想牵我可以,挽胳膊就行了,但是别摆出搀扶病人的样子来……”
话音刚落,声音的主人出现在了门口。
当那个有些微驼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酒吧内所有人都张大了嘴高声喊道:“头儿!”
看到眼前这一幕,老人咧开大嘴,嘿嘿笑了起来。他扬起手:“好久不见了,伙计们。”
整个酒吧都在等待的人——托尼恩,终于来了。
而搀扶着他的女人自然是他地妻子仙妮娅咯。
唐恩把头上戴的老式宽檐帽摘下来,伍德想接住,却让仙妮娅抢了先。接下来,灰色地围巾和黑色的大风衣也一并交到她的手里。仙妮娅去挂衣物,唐恩则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周围都是人,他举起桌上地苏打水杯子:“我不喝酒,你们随意。”
接着便有人凑上来想和唐恩说话。
第一个成功的人却是这间酒吧的主人肯尼恩斯,一个比在场所有人都更老的人。
他慢慢走到唐恩跟前,拉了根椅子坐了下来。大家见状,便都识趣地散去了。
“瞧你都老成这副模样了。”唐恩对伯恩斯咧嘴“嘲笑”他。
“你也好不到哪儿去,托尼。”伯恩斯看着对面这个男人,头发比以前白了许多,不过精神不错,面色红润,确实要比自己强多了。
但是再一想,自己今年七十五岁,而托尼才六十岁,比自己小十五岁呢。想当初自己六十岁的时候也不是一样精神矍铄的吗?人总归会变老,这是自然规律。
“我来地时候差点找不到路了,你这周围变化真大。哈!”唐恩笑了起来。
之前他坐在车上一路找来地时候,看到这环境和伯恩斯地酒吧当场就笑出了声。搞得仙妮娅和开车的伍德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发笑。他们当然不会找到了,他们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看到被施工机械和挖得稀烂地工地包围着地森林酒吧,唐恩的脑海里就很自然的浮现出了这么一个词“钉子户”。在唐恩看来,肯尼的伯恩斯显然是这里的钉子户,与酒吧相邻的建筑物全都被拆了,只有这间酒吧被保留了下来。
但是据说也逃不掉被拆掉的命运了。
“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