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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字给我们瞧,“瞧,这‘莲寄’两个字,不是寄信人的具名吗?不就是庄爱莲寄给丁
惠德的吗?
汪银林诧异地说:“哎哟,谁想得到!两件事竟会是一件事!
我也惊喜地说:“唉,不错。不过我也有几分疏忽的过处。昨天我见丁惠德时,如
果问一问伊前晚在通州路上被劫本是往哪里去的,也许早就可以知道他们间的关系。
霍桑说:“这果真是你的疏忽。你想伊既然说住在元芳路新裕里,但在夜间十一点
半钟的时候,还在通州路上向北进行。伊究竟有什么勾当,实在有查问的必要。
大家静了一静,我又问道:“庄爱莲既然写信约丁惠德去,怎么伊自己忽然被人杀
死?丁惠德也同时受伤遇劫?
霍桑的左手仍执着信笺,右手抚着他的下领,低着头不答。
汪银杯忽代替作答。“这件事如果不是偶然,我倒有一个意见。
霍桑仰面问道:“什么意见?
汪银林说:。“我以为内幕中另有一个人和这两个女子过不去;或是那人和另外一
个人结怨,却打算从这两个女子身上间接地泄忿。所以他假造了一封信,引了惠德去赴
约,那人却乘势行凶,以便一举两得,因而才造成这样的结果。
霍桑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信是假造的?
银林答道:“那是显而易见的。信封和信笺的纸质和颜色都不同,这是一种证据;
信封用墨水笔写,信笺却是铅笔,又是一种证据。故而我以为那信封也许果真是爱莲的
笔迹,却被什么人从中取得,就此诱丁惠德出来。
霍桑摇摇头,说:“你这话不免似是而非,信封和信笺的纸质和颜色虽然不同,但
不能算做两个人的确证。字迹是否出自两人,那必须用专家的眼光仔细下一番察验工夫,
才可断定。
汪银林正在自觉得意,忽遭受了霍桑的驳洁,不无有些扫兴。他懊丧地坐下去。
霍桑又含笑说:“你不要生气。其实你的观察即使不错,情理上还有一个显著的矛
盾点。
汪银林膛目地问道:“什么矛盾?
霍桑答道:“依你的话说,丁惠德是受了另一个人的骗,才去赴约,那末庄爱莲当
然是不会知情的。但你怎么忘记了,那阿金说过爱莲在前晚偷偷地下楼,分明是等待什
么人?这不是和你的设想矛盾了吗?
汪银林呆了一呆。他咬着他的厚厚的嘴唇,要想答辩。
霍桑举手止住他。“现在我们不必空谈。时机不可失,我们应立刻往同济医院里去
问问丁惠德。伊对于死者和计曼苏的关系究竟是怎样一个程度。
汪银林说:“对,照现势而论,那计曼苏无论如何终有关系。我想不如趁早把他捉
住,用他的指印来对一对,免得他闻风逃走,又像申壮飞那么费事。
有一个值差的走过来报告汪银林,南区署王巡长在外面有什么报告。银林就匆匆出
去。霍桑回头向江北阿三瞧了一瞧,又婉声慰藉。
他说:“你不用害怕。手袋你既然不是抢劫来的,你当然无罪。人家如果再硬说你,
那是违法的。”他向旁边的秦巧生瞟了一眼。巧生有些发窘。他又向阿三说:“不过你
拾得了东西藏匿不报,也违反了警律。以后你不可如此。
阿三感激地说:“先生,以后我一定不敢。
我低声问霍桑道:“他果真是拾得的?
霍桑也低声答道:“这没有疑问。他不像是行凶的人,所说的地点也符合。……”
他忽张着两目向着门口,高声叫道:“银林兄,你得到了什么消息?怎么竟这样子惊慌?
汪银林急步过来,喘息着答道:“霍先生,这消息真是想不到。申壮飞有着落了!
“晤,在哪里?已经捉住了?
“用不到我们去捉。他已被人谋死了!
这一句说话不但出于我的预料,连霍桑都震了一震。消息真是太突兀,而且使疑障
上又加上了一重疑障。
汪银林不待我们诘问,继续说:“今天清早,有人在宝兴路北段的一条小沟里面发
现一个尸体。那人是被勒毙的,长衫衫裤都已剥去,但一项已经踏破的草帽留在沟里,
帽子里面有申壮飞的名字。南区署得了这个消息,就来通知我。
霍桑很着急似地问道:“尸体现在在哪里?”
银林道:“此刻还在那边沟里。尸体本来是用废物掩蔽的,好像已经摘了好久,有
些腐化。现在他们正在等检察官跟法医去检验,大概还没有移动。
霍桑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想先往那里去看一看。
汪银林说:“好,三巡长在外面,可以陪你去。我在这里料理一下,马上就来。
我说道:“那末谁往医院里去问丁忠德?要不要还是我去?
霍桑应道:“你去也好。”他拿起了草帽,又喃喃自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真教人应接不暇!
我们出了总署,各走各路。我雇了黄包车一直往问行路同济医院。
这案子真是太不容易捉摸。我们费了一天和半夜的工夫,好容易探出了几条线索,
把两案合并为一,渐渐儿有些轨道可循。不料申壮飞又被人谋死了,真像治理乱丝的当
儿,刚才得一个头绪,忽而又中途断折。据汪银林看,申壮飞本是案中的主要人物,现
在他本身被人谋死。不但线索中断,平空又添出一个凶手。并且壮飞既死,前两案的曲
折秘密也丧失了取证的因素,不是更加棘手吗?若说壮飞是自己寻死的,畏罪自杀,还
比较近情,现在他偏偏也是被杀的。这杀他的人是谁?有什么目的?复仇灭口,还是另
有原因?霍桑所说的“应接不暇”,的确毫无夸张的成分。
往复的沉思结束了我的行程。这一次我进医院,并没有上夜的那种麻烦。我见丁惠
德已起身坐在床上看报,身上穿一件麻纱的反领运动衫,下半身仍掩覆在雪白的被单里
面。伊的额发已加整理,我才看见伊的后面的头发编组地盘在颅后。一个十三四岁的小
使女坐在伊的床边。伊的脸色虽还焦黄,精神却比昨天爽健得多。伊见我进去,放下了
报纸,呆了一呆,似乎又出意外。
我赔着笑脸,说:“丁女士,今天更好些吗?我特地来问候你。
丁惠德勉强含笑答道:“谢谢先生,好多了。热度已经退净,不过这里还有些痛。”
伊用右手指指伊的左肩。
我同情地说:“是的,那当然要休养几天。
伊说:“刚才我妈跟哥哥又来过一次。我本打算就一同回去,但医生说至少还得静
养一天。故而我准备明天回家。
我道:“晤,在医院里休养更方便些。”我略顿一顿,又问:“丁女士在爱华体专
几年级?”
“三年级。
“晤,你是不是贵校的出席学生联合会的代表?”
伊向我瞧瞧,摇头说:“不是。不过在开联席会议时,我也列席过。
我乘势问道。“那末沪江大学的代表计曼苏,你总也认识?
那女子的黑眸又仰起来向我一瞥,点点头说:“是的。他是我的表兄。
晤,这倒超出了题桑的猜测。他们的关系更密切一层哩。
我又问道:“除了令堂会见以外,可有没有别的人来瞻过你?”
丁惠德的敏意的眼睛突然升过来,在我的睑上瞟了一膘,立即又沉下了。
伊摇头道。“没有啊。
我直截地说:“计曼苏也没有来过吗?”
伊的焦黄的脸上泛出了一丝红霞。伊的头沉得更低了。
伊答道:“没有。”
这显然是谎话。伊为什么说谎?不是为着要掩护某种秘密?我觉得眼前还没有揭破
伊的秘密的必要。
我又问道:一那末你和庄爱莲也是亲戚吗?”
丁范德顿了一顿,头依旧低着,应道:“不——一不是亲戚,是朋友。
我道:“哈,但前天夜里庄女士不幸已被人杀死。你也知道了吗?”
伊点点头。“知道的,刚才我已在报上看到。真可惜。……真奇怪。
我忙问道:‘“奇怪?为什么?”
丁范德踌躇了一下,才说:‘\因为前天晚上爱莲本来约我到伊家里去的。
“瞟.那末你在通州路上遭劫,就是要到在家去?
“是的。前夜里我先到华光电影院里去看电影。到十一点半相近,我从戏院里出来,
往爱莲家去。不料快要到时,遇着那个匪徒,劫去了我的手袋,又险些儿送我的性命。
今天读报,才知道爱莲就在那时候被人杀死。我觉得非常奇怪。
“丁女士,你对这件事有什么意见?”
伊又沉吟了一下。“我猜想那行凶的人,也许就是劫我手袋的人。”
我同意说;“是,我们也正这样推想。但你想那行凶的是个什么样人?”
伊摇摇头。“我说不出什么。因为爱莲的交游很广,我和伊还是初交,不知道底
细。”
病室中的窗虽都洞开。近午的热度又在逐渐增高。伊似乎感到闷热,额角上蒸发出
细粒的汗珠。那小使女忙送上一块手帕。伊接过了,慢慢地抹着伊的额角和敞开的粉颈。
伊的胸部丰满的双峰似乎也起伏得快了一些。
我问道:“前天晚上那个劫你手袋的凶手,究竟是一个何等样人,你可能给我们什
么指示?”
丁惠德答道:“我只觉得那人身材短小,头上戴一顶白色的草帽,身上穿一件灰色
的长衫。”
“你没有瞧见他的面貌?”
“没有”
“就从他的身材上谁想,你的熟识的人们中,可有相同身材的人?”
伊又垂着头思索。“没有。我实在想不出那个人是谁。”
我略顿一顿,又问道:“丁女士,你平日可有什么冤家?”
丁惠德摇头道:“我从来不曾得罪过人,不致会和人家给什么怨仇。”
“你和庄爱莲的感情怎么样?”
“我们是很融洽的。不过我已经说过,我们是初交,也说不上有什么深厚的友情。”
“那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