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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她可以要的很少,但必须是最真最好的,否则,宁缺毋滥,所以她也已经想好,对自己发过了誓,从此以后,炎禛和自己再回不到从前,那段感情,它活在昨夜之前,死在昨夜之后,永远都会是最美的模样,而至于现在他们之间,她能够做到的,也只剩下和他相敬如宾,就这一点对于自己来说也已实属不易,这也是她能做的最大让步,若再卑微,她近日来方才挖掘出的骄傲则不会允许。
“有劳皇上费心挂念。”有礼疏离的话一出口,她才发现并不是太难开口,或者这的确是一种最好的,最适宜他们的相处模式。连琼微漠地笑着说,“臣妾在这儿一切都安好,倒是皇后娘娘和其他几位娘娘,皇上有时间就该多去看看她们。”
“你倒是大度。”炎禛听得这句话,终于是轻笑了出来,她何时也学会这样贤淑了,还是说是她根本一点也不想见到自己,亟不可待地想把他推开。那么以前,她也曾口口声声让他留下,难道都是假的吗?炎禛啊炎禛,你爱上的究竟是怎样一个冷心的人?他如今也只剩下了苦笑自嘲一种表情,声音略显疲惫道:“我不是来听这些冠冕堂皇的话的,她们与我无关。今天我来,只问你一句,连琼,你敢笃定,你是把步摇弄丢了吗?而不是,送给了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卷(2)
哪怕是用来保持最后体面的笑也再挂不住,连琼像看陌生人一样打量着眼前的人,眉间微微蹙起,像是在思考,这个无比面熟又无比面生的人,究竟是谁。当初第一眼见到他时还觉得面熟些,可现在相处的越久,反而倒陌生起来了。如果他还是她认识的炎禛,为什么会三番四次说出这种话来伤自己?她甚至多希望面前的这个人不是真正的炎禛,那些伤害都只是自己的一场噩梦,梦醒过来,他还是会满眼宠溺温柔地看着自己。可是,这毕竟不是梦,眼前的人也确实就是他,自己永远也看不透的他。
连琼盯着他乌黑的眼睛,沉痛又无奈地说:“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不,是你从来都不相信除你以外的别人,而我恰好是那别人里的一个。那么你就算问我千百回又有什么意义呢?在你的心里早就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我只想听你认真地回答一次。”他专注地说,“只要你说不是,我就相信你。”
好无私大度的信任,连琼却并不觉得有一点感动,要是他真的有这么信任,何必还来问她,他根本做不到他所说的,又何苦再费心思变这样一个好听的谎言出来,难道还是想让自己感激涕零于他的皇恩浩荡?她可受不起这样的恩泽。
朝眼前的人走近两步,似是想要看得清楚,裙摆曳地,向来动如脱兔的她如今也已能静如处子。微微抬起了一点头来,两人的角度正好呈现出一幅深情对望的模样,身后的相思鸟也是一个极好的祝愿。连琼大约是头一回用那样温柔的语气说话,她望着他,说:“恐怕是要让皇上失望了,您送臣妾的步摇,臣妾的确是把它送人了。”
在连琼走近一步说出这句话之后,炎禛也往前俯了俯身,两人几乎就要相触到,近在咫尺,而相隔甚远。嫉妒的愤怒让他失去冷静思考的能力,炎禛耳边只反反复复回荡着连琼承认的话,眼前也不断浮现那具被炎祺握在了手里的步摇。连琼和炎祺,炎祺和连琼,而他自己倒成了个外人,积压已久的愤怒终于在此刻统统爆发,炎禛顺手将能够到的一整套青瓷茶具尽数拂到了桌下,震耳的破碎声。
瓷器落地,多么金贵脆弱的东西掉到坚硬的地上,变戏法似的只一瞬就化作了渣末,再也看不出一点原本的样子,一切都已不可挽回,为时已晚。
相思鸟被巨大的声响一惊,吓得直拍翅膀想要逃,只不过脚上被束缚住无法飞走。连琼也被吓了吓,但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而炎禛的怒气还没有完全发完,双眼泛红地紧紧扣住了连琼的下巴,动作快而狠,目光凌厉得没有一点温情。
守在外边的福禄本就深知炎禛的心情不好,一听里头的动静不大对,连忙就朝里面喊:“皇上,什么东西碎了,可要奴才进来收拾?”
“闭嘴!”炎禛一转头回得简洁明了,福禄便再也不敢多烦他一句,安分地继续守着,只当刚才什么也没有听见。
连琼毫不屈服,和他对视,甚至还面带有淡淡不屑,这无疑是更加惹恼了一位君王且男人,但她似乎并无所畏惧,还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火上浇油地激他:“你这样一个人,还奢望谁真心对你?”
被她的一句话戳中痛处,炎禛已是气得发抖,从没有情绪的他动起怒来,果然是有撼天动地之势,天子之怒,流血千里。他忽一转手掐住了连琼的脖子,纤细得仿佛一只手就能够轻易扭断,但他虽气,终究还是没有掐得失了轻重。怒发冲冠注视着她,一步步向前逼近,直至将她逼至墙角处,眼神里的怒火熊熊燃烧,灼痛对方更灼痛自己,但他早已经感觉不到疼痛,手中握着的脖颈光滑纤细,他不舍得捏碎。可是,这么一副柔顺外表下的心,怎么也可以那么冷硬。
炎禛如一只蛰伏已久的野兽,另一只手疯狂捶打在墙上,一拳又一拳,如同没有止尽。连琼被他突如其来的行为一吓,表情霎时凝滞,可看着他无休无止地伤害自己,又不禁替他心疼无比。
炎禛将所有的愤恨都释放了出来,墙上已有了触目惊心的斑斑血迹,他却还是像一点也没有知觉。血红的眸乎冷厉地朝她一瞥,寒光刺骨,恶狠狠地吼出一句话。
“再也不要让我见到你!”
又一次甩袖而去,连同带倒架子上一个插了白梅的花瓶,瓶里的水将地面弄得一片狼藉,落梅散了一地,白梅在这个季节已经开了,可他不会明白,白梅,象征了坚贞不渝。
连琼没有再像上一次一样去拉他,而是浑身都如同没有了力气般颓然倒地,出神地睁着眼,像一个被剜了心脏,丧失灵魂的木偶,指甲嵌入掌心。最后,慢慢的,淌下泪来。无声的流泪最后也终于成了掩面而泣,哭得没有一点形象,如同一个孩子,泪水从指缝里不尽流出来,大片的水泽无法抑制。丁香色的袖口亦被染得斑驳,似乎是专门深染了一个色度。
她不常哭,唯一的一次,就像是洪水决了堤,止也止不住,似要存心把泪流完,或许真的只有哭得泪尽,才能不再流泪吧。
他们之间就这样了,结束了,老死不相往来了。
这时传来相思鸟婉转的声音唱出一首曲子,歌声很是动人好听,但也正因为美好,所以才更显讽刺。世界之大,她却始终一个人,始终只能缩在角落里。
出门后是冬夜里一阵凄厉的冷风,而炎禛浑身透出来的气息却要比朔风更冷。福禄虽害怕,但还是称职关切地上前,本想着皇帝虽然大动了一场肝火,但好在终究没有出什么大事,自己只要仔细些好生服侍,至多被迁怒个几回,等这阵子过去了,总也不会出什么大动静,也不至于传到太后娘娘那里去。可当他匆匆上前了几步,低着头来到炎禛身边后,却登时先被他手上血肉模糊的景象吓得脸色煞白,哪里是没什么事,分明就是出了惊天的大事。皇帝龙体受损,他怎能不急,且不谈他身为督领侍太监,犯下的这一宗大意疏忽之罪该受到多大的惩罚,光是他看着炎禛从小长大,那份如烙印一样的臣服尊敬便早已令他心中大愧,紧张得比自己砍了手还过几分,差点将接下去该怎么处理都忘了,面色近乎痛苦地说:“皇上,这是怎么了,您的手,怎么会伤成这样?”
炎禛却不理他,径直往前走,一点也不在意伤了的手,任由它流血,甚至还依旧紧紧地握着,使得一路走来,一滴滴鲜红的血也落了一地,蜿蜒出一道红梅点成的路,妖冶,凄美。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卷(3)
福禄早已顾不上许多,哪怕被炎禛好心当做驴肝肺,也好过让他这样糟践自己,血流不止地一路回去可怎么得了。他急忙拖住炎禛的衣角跪下来,苦苦劝道:“请皇上保重龙体,先把伤口处理一下吧。”
“给朕滚!”炎禛立即转过身冲着背后的人掏心窝子就是一脚,极其准确不留情。福禄当时就被踹到了几尺开外,又立马爬了起来继续跪着,膝行而来,一路苦劝,可炎禛却还是铁石心肠,对待看他长大的老奴竟连头也不肯回一下。
直到一道清脆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顺风而来,仿佛带着令人温和宁静下来的力量:“皇上这是怎么了?福禄公公,怎么回事?”
福禄满眼含泪地一转头,就看见是阿九站在廊上远远地看着他们,立即感动得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阿九虽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可毕竟是月妃娘娘身边的人,如果由她来劝皇帝,总归会比他的效果好的多,就算没有那么好,至少两个人一起劝,也要比他一个人孤军奋战得好。于是马上焦急地向她求助道:“阿九姑娘,你也快来劝劝皇上吧,皇上手上受了伤,却怎么也不可包扎一下!”
“什么?!”阿九也霎时紧张了起来,小跑着慌张上前,果然就看到了皇帝手上狰狞的伤口,立刻吓得目瞪口袋,腿也一软,半跌半跪了下来。眼泪瞬间就开始同步往下掉:“皇上,您的手……”
炎禛被两人闹乏了,烦躁地回过头,狠狠瞪了他们一眼,既是因为嫌他们太过大惊小怪,更是因为越想越气恼,连这些奴才都知道要关心他,为什么偏偏连琼她当时却连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如此一想就更加动怒,眼神里尽是浓烈的火气,几乎要焚毁目之所及的一切,他狠狠地瞪完了这一眼,之后就再也没有一次回头地走开,脚步急促又沉重,不过片刻,聚一聚来到门口,那守门的奴才正犹豫着要不要开门。
福禄已经知晓了现如今是谁也劝不住皇帝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