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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昊在她背后笑了一声,引得雪凰自尊心受损地转过头去嗔他一眼。而就在她这个转头的动作里,舴艋舟一个转弯,吓得她连忙惊叫了一下,伸开双手去保持平衡。又是东倒西歪,又是厉声惊叫的,没有一点点上神的仪态,叫旁的人看了,铁定是以为从哪个宫里偷跑出来玩的小宫娥。
她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行为,使得元昊再次发笑,笑声爽朗纯粹如明媚的少年。笑累了,他便自顾自地在船上坐了下来,在后面表情愉悦地看着雪凰自顾不暇的样子。
只是再怎么不济,一个上神,在船上锻炼了一盏茶的功夫以后,也就渐渐习惯了。雪凰已经能够缓缓走动,张着手一步步轻移,活脱脱像是某种动物。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卷(2)
元昊识破了她像哪种动物,觉得越看越像,倚在船上禁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意识到自己失态后,连忙用手去掩嘴,露出的一双眼睛精明闪亮。
“你笑什么?”雪凰张着手立在船头,歪头不解的问他。
“没什么。”他说,他伸起捂住嘴的手,上上下下点着她,“不过是看你……活像你的一个远亲。”
雪凰努力地联想,自己现在是像什么呢?立在船头,亭亭玉立,难道是……她恍然大悟说:“你是说,丹顶鹤?”
“不是。”元昊继续点着她,眼睛在光线下微微眯着,“不过也近了,你再想想。”
“不是丹顶鹤?”雪凰很认真投入地在想,如果和丹顶鹤近了,那必定是种水鸟。可是除了丹顶鹤,还有哪种凡鸟能够用来形容自己的风姿绰约呢?她一种种去想漂亮仙灵的水鸟,但都觉得不足以比拟自己的神韵,站在船头犹豫了很久。
元昊悠然靠在船上笑意越来越大,不常见的笑容,竟是那样摄人心魄,一笑一掩之间,令满池顿时芙蕖失色。他微微抬着头,下颌线完美柔和,皮肤如同精雕细琢的白玉。满池的红色衬着一抹紫色的云锦,和轻轻飘扬的乌云黑发,亮丽夺目。修长的手指慢慢探出去,随手拈了一朵芙蕖下来,放到鼻下嗅了嗅,然后漫不经心地把玩在手里。他随口念起一句诗:“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他对着芙蕖花蹙了一下眉,“春江水暖……什么先知来着?”
“春江水暖鸭先知。”雪凰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在自己师傅面前显露才学的机会,毫不犹豫就摆弄起了自己的学识,原还以为他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没想到,也不过尔尔,这世上也还是有他不会的诗句。就像揪出权威的错误那种成就感,雪凰得意洋洋地站在离元昊一尺远的地方骄傲地笑。
不过,兴尽悲来,雪凰又有些疑惑,这句诗明明很简单很通俗,元昊又怎么可能不会?而且他又做什么平白无故念起这句诗来,这个芙蕖池又没有桃花,也没有……没有……
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一只走得东倒西歪,蹒跚可笑,又一边走一边嘎嘎叫的五色花鸭子。雪凰沉了沉脸,面上的颜色变了三变,从白到红,从红到绿,再从绿到白。她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尊严被踩碎了的声音,怒意从脚下腾地传到了头顶。也忘记了自己在船上走不稳当,不管不顾地向又因她的后知后觉,而忍不住大笑起来的人冲过去,竟也不跌跌撞撞了,此几步走得无比顺溜。
她如同一只爆发的小兽一样扑过去,像是恨不得要把元昊咬死,以泄心头只恨。可是也不知哪个伟人说过,任何事都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所以雪凰走在自以为的通畅大路上,也被船头和船舱之间的横隔给狠狠绊了一脚。可幸结果也没有差得太多,她还是十分精准地扑到了元昊身上,只不过,扑这个字产生了新的释义。
本来是恶狼扑食的扑,此时却成了饿女扑郎的扑,可见只字之差,却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如今两人的姿势是这样的,男在下,女在上,男子的手被突如其来的情况惊得一松,原本松松拈着的芙蕖就失手掉了,在池里激荡出一团涟漪。两人的密密长发纠缠着漂浮在池中,勾勒出一道道花纹,三千青丝旖旎开,曳池三尺,如一团杂乱无章,胡乱纠结的水草。
鼻息间尽是浓香醇厚的白檀香味,那样充斥环绕在她的全身,让人迷迷糊糊,不知所措。头脑里是空荡荡的感觉,眼前,一片光明,眼前,一片漆黑。最近的地方原本是一朵出水半人多高的花骨朵,亭亭立在一片碧玉小伞似的荷叶边上,忽然也在这一刹那开了,缓慢地,快速地,绽放出最好的年华。
岸边似乎有从哪里飘飘荡荡传来的飘渺唱词,“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反反复复在回响,犹如一个艳妆青衣,伸出七尺多长的水袖,在半空里划出一道圈,一道弧,一道永不落下的惊梦。
雪凰却从梦中惊醒了,本来是想要一把推开的,可是又觉得这样做太不礼貌了,似乎在嫌弃元昊似的,于是决定慢慢推开他。可是这样慢慢的推开,又仿佛是自己在不舍,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被她做得缓慢困难,支离破碎。最后勉勉强强地才和他完全保持开距离,僵硬地退到了一边,把头侧向一旁,欲盖弥彰地去看一池被乍起的风吹皱的春水。
此时心境乱糟糟的,却还是有空余的头脑去想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元昊全程一点反应也没有,不推不就,任由她一个人紧张失措,脸红心跳?
雪凰很想去看看他现在的表情,是和自己一样的面红耳赤,还是,不动声色,抑或者是,厌恶?
只不过没脸转过去罢了,她侧身一手架在小舟沿上,不时用指甲交替拍一会儿,不时把舟沿握得牢牢的。说是在看芙蕖,却是什么风景也如不了眼,眼前只有一片瑰魅的颜色。
“你的头发湿了。”背后一道熟悉的声音传过来,没有厌恶,没有平淡,也没有不稳的颤动,还是之前的温和。
雪凰深刻地感觉到了背脊一阵凉意。果然,头发湿了。
她一点点扭过头来,看到元昊和自己一起打湿的发早已在出水时就干了,洗濯后更加熠熠生辉,衬得他面如冠玉,仪表堂堂。表情么,和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依旧温温的,嘴角挂着抹似有若无的清浅笑意。
元昊一点征兆也没有地揉过来了雪凰的一缕湿发,在右手食指上绕了几圈,看着自己手里的头发说:“我帮你拢拢发。”
莫不是她还没有从刚才白檀香的笼罩中缓过神来,听错了吧?师傅他,竟然还会拢发?
不对,自己现在需要更加在意的,应该是他说他要帮自己拢发。这这……会让她折寿的。
舴艋舟摇摇荡荡,在芙蕖花里极缓地前行,不时被探出水面高高立着的花朵或荷叶挡一下。红的花,绿的叶,隐掩得密密麻麻,阴凉幽静,空气是清晨荷露的清香。近距离看这一池芙蕖,因为有了人的在意,终于美得有了些欣喜愉快,未开的齐齐绽放,盛开的妖娆摇曳,争奇斗艳,又相处融洽,互相成为映衬,互相增添对方的美,融合成一道再美丽不过的风景。细细的茎像是支撑不住花和叶,在无风的环境里自如晃动,有一星两点盛在叶心的露水,被这一晃,就颤巍巍打个转儿落下水里去了,似有若无地发出清脆的声响。然后整片芙蕖花都像活了一样舞起来,像是一道隐形的力量,刹那从这一端,传到那一段的尽头去。
此时的芙蕖池很美,是雪凰心里想的那种富有生气的美,只是她却无暇去看。只垂了个头,安安静静,一动不动地坐在元昊前面,手心里已经微微有了汗意。
雪白的指尖勾起乌黑的头发,缓慢轻柔,像是带着满溢的浓情与珍惜。他先是轻轻拿下一枝凤羽钗,然后松了松浸湿的发,湿意落入他的手心,瞬间从微凉变得温热。其实,他大可以用一道法术把湿发变干,却偏偏什么法术也不用,只这样握在手里等着它干,也不知是因为有趣,还是因为,想要多一会儿的依存。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卷(3)
黑发浓密,像层层叠叠的乌云,用自然的方法自然是干得很慢。元昊只是握着一把头发,静静等着它干,什么也没有做,却已经让雪凰心里拐了七八十个弯。雪凰在这漫长的等待过程中先是惊诧,渐渐的惶恐过后,就变成了开心,心头喝了蜜糖一样甜,但还是有一点消不掉的紧张。她微喜,低着头偷笑,这是一种很微妙奇异的感觉,是之前娘给她拢发是没有过的体验,但是为什么呢?明明都是长辈,却会不一样,虽两个都会让她开心,师傅却会给她消除不去的小小心跳,就好像,怀揣着一只小兔,不安分地乱跳,既满足又羞涩。
他手握一把青丝,专心致志得如同在冥想,心里的想法却已经混乱了。先是雪凰的笑靥,和她在长乐宫里的点点滴滴,在人界的一天一夜。然后,明媚的画面一转,是庄严肃穆的神界正殿,天君身穿明黄龙袍,胸襟前威势凛凛的五爪金龙,金光闪闪,宝相尊严,面前十二排冕旒,以彩线穿以若干珠玉,威严神秘地挡住面庞,让人不能看切。
天君威仪十足,语气庄重而疏远,他对远处自己的儿子说:“太子,你此次与丹穴山的雪凰上神,下界除凶兽化蛇有功,不负朕对你的重望。”
元昊恭敬低头,双手一揖,平静道:“父君过奖,此番都是雪凰上神的功劳。”
“太子就是这样谦虚。”天君笑也是笑得不失仪态,隆重严肃,“雪凰上神的确有大功,朕自会以太上老君的金丹以表谢意。不过太子,这次你下界回来,似乎大有长进啊,是否对人界的事物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父君英明。儿臣的确在人界长了一番见识,如果有机会,儿臣很想经常下界去看看。”
“好,好一个体恤民情的太子。将来定能做好朕这个位置。”天君抚须而笑,“朕已经想好了,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