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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惭愧惭愧~!”徐天宝一进门就自责道:“多亏大盛魁的朋友出手相助,才保住了我们的矿场,你看我呢?到现在才来登门道谢,真是惭愧。”
段履庄笑道:“徐爷说的哪里话?谁家遭了马贼不都得有三四天功夫料理家事的?徐爷这么说太见外了。”
齐武阳也笑道:“那是,蜘蛛山那帮贼杀,老子早看不过了,要不是大掌柜一直压着不让打,老子早就端了他的窝。”说罢齐武阳又问:“徐爷,你用过午饭没有?”
徐天宝摇了摇头
段履庄闻言呵呵一笑,说道:“那敢情好,咱们去天一楼开席面。咱们要和徐爷好好‘相与’一下。”
“说得对,不醉无归。”齐武阳哈哈大笑
原来大盛魁对购货、订货有一套办法。凡买大宗货,合价300银两以下的,现银交易,不驳价,表示厚待“相与”。但如果价高货次,则永不再与共事。大盛魁的这种做法名声在外,也就无人敢来骗它。对于手工业品订货,凡选中的手工业户,世代相传,也不随便更换加工户。当手工业户资金短缺、周转困难时,便借垫银两,予以扶持。这样,大盛魁就取得对这些加工户的手工业产品的优先购买权。大盛魁对“相与”商号每逢帐期予以宴请,表示厚待“相与”商号。但宴请时有厚有薄:凡共事年久或大量供货的商号,则请该号全体人员,并请经理到最好的馆子吃酒席;一般的“相与”,只请一位客人在较次的馆子吃普通酒席。吃好酒席的,觉着与大盛魁交情厚,引以为荣。而大盛魁则通过这一做法,扩大自身的影响。
徐天宝的金刚石牌手表由大盛魁在俄国和蒙古归绥一带全权代理,虽然价格不便宜,但是做工精美,质量过硬,是大盛魁新近的抢手货。尤其是对段履庄来说,正是有了金刚石手表打响了赤峰分号的第一炮。使得大盛魁财东之中,象借机打压自己的人哑口无言。
33盖厂房
天一楼的米酒乃是赤峰一绝,酒香浓醇,入口柔,一线喉。刚喝的时候不觉得十分醉人,但是几杯下肚之后,后劲儿就上来了。
“啊~!”段履庄咚的一声把酒盏放在桌子上,话开始多了起来,“徐爷不知,大盛魁最近几年内忧外患,单从表面上看,归化城依旧是一幅繁荣热闹的景象,但是归化商界的人都知道:整个蒙古草原和大清北方的经商环境悄然间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不是变得越来越好,而是变得越来越糟糕了。”
“此话怎讲?”徐天宝问道
段履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神情沮丧地开始诉说。
原来中俄《天津条约》签约以后,俄国商民享有更加广泛的特权,俄国人纷纷移居蒙古各地。短短几年间,在色楞格河、鄂嫩河、鄂尔浑河和特斯河流域,俄国移民聚居的村落已然是星罗棋布。在很短的时间内居住在那里的俄国人,其总数就超过了十万人。仅库伦一隅,登记在册的俄国商人就有三千六百二十七人。再加上每年定期往来的商队、探险者和游历者,总数当在五六万人左右。
在沙俄政府的压迫下,清朝政府在新疆、蒙古的边境上增设三十五处过界卡伦,所有这些卡伦都准许俄国商人自由出入。而实际上俄国商人根本就不照卡伦行走,肆意妄为,经常随便从任何自己认为方便的地方越过边界,进入大清国境内做生意。在乌里雅苏台市场上,俄国棉织品在市场总份额中占了四分之三。不仅是在乌里雅苏台,包括整个喀尔喀和新疆大部地区在内,俄国商人设立的洋行差不多控制了大清国西北和整个蒙古地区的贸易,甚至发生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中国商人在新疆的塔尔台设立伊塔茶叶公司,由于部分俄商的阻挠竟然不能够开张。大清朝廷对俄商的减税区域进一步扩大,原先仅限于由恰克图、尼布楚二地输入归化城、张家口、天津等地的俄国货物减税三分之一。从此,俄商又增添了进入大清国的商路,进一步扩大了在蒙古地区的陆路通商贸易特权。清朝政府还许诺,在科布多、乌里雅苏台等地区,“俟商务兴旺,始由两国陆续商议添设”。
与俄国商人在中国通过各种方式得到减税和免税的优势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中国商人作为本国商人,把货物从南方运到北方,却要付出大量的厘金,缴纳的税款是俄商的十倍。如此奇闻,亘古未闻。
数以百计的中小商号在恰克图撤庄以后,掌柜和伙计们都回到了归化城。没有营业空守一方,许多商号的掌柜本人都到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地步,数以千计的从业人员生活景况更是艰难。这些从业人员中大多是归化当地人,商号倒闭的那些商人家属子女也失去了生活的来源,一时间啼饥号寒,其景极惨。
“覆巢之下无完卵,输在国弱,而不在商。”徐天宝不无感慨地说。
齐武阳闻言一怔,随即竖起大拇指,赞道:“说得好,当年我也想投军,可甲午的时候,庚子的时候,东洋鬼子和老毛子把咱们欺负惨了。我就奇了怪了,咱们这么大个大清国,怎么就缝战必败呢?割地赔款一次比一次多。”齐武阳一扬脖,把杯中酒饮尽,“后来我算想明白了,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朝廷整个都烂掉了,下面的小百姓还能有什么办法?”
徐天宝也啐了一口酒,说道:“国家大事我们无能为力,但是与洋商斗法,到还是能有做为的。”
“哦?”段履庄有些微醉,问道:“徐爷又有什么好主意?”
徐天宝笑着答道:“投资实业。”
“实业?”段履庄笑答:“我给徐爷透个底吧,大掌柜很想对大盛魁进行一次商鞅变法似的变法。但是财东们不愿意,说万一失败怎么办?所以,大掌柜的有意扶植一批想法比较新的年轻外庄掌柜,然后逐步裁撤顽固的老掌柜,逐步完成变法。”
“难怪~~”徐天宝恍然大悟,原来大盛魁内部也有维新派和顽固派的斗争。
段履庄继续笑着说道:“我听说徐爷最近要大展手脚,我们大盛魁别的没有,就是有钱,如果徐爷需要用钱,借也好,入份子也罢,尽管开口~~”
徐天宝伸出五根手指,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五十万两~”
段履庄一怔
“太多?”徐天宝收起两根手指,“那三十万就可以了!”
“不不不~”段履庄连连摆手,“以我在大盛魁的身份,一百万两以下就可以做主,更何况区区五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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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口外这种地方,生活条件远不及关内优越,更比不上关内大中城市的繁华,甚至可以用荒芜来形容口外的。内地技工只能花高价聘请,可之用钱来拉拢他们,早晚他们还是会离开这,因为这里并不是他们的家。如果想留下他们,首先就必须要让他们把口外当成他们的家。要让他们有家的感觉,就必须先给他们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居所,而不是地窝子和通铺。
徐天宝一开始准备建的房屋和筒子楼差不多,只是两侧的房间都被加长了,每三个单间组成一个简单的套间,总面积有70多平方米。这个面积,用来安置一家五口三代人,基本可以满足要求。
不过,福建来的陈老栓提出意见,说这种口外这种地方不能光考虑居住条件,还得防备随时可能到来的袭击,建议宿舍楼依照福建客家土楼的方式建造。土楼的规模大小不一,小的土楼里面分布着二、三十间住房,可以容纳上百人,大的则有三、四百间房,可以居住上千人,土楼大小以实际需要入驻的人员多少来决定。
“东家~您的用意是好的,但是按照用洋灰和钢筋建造的说法,需要的钢材、砖块、水泥都是非常庞大的数字。”胡之春用算盘算成花费,眼皮直跳
徐天宝笑了笑,“我知道这样盖房子会花不少钱,但是要知道这些工人是咱们工厂最值钱的宝贝。在口外这地方办厂,就得想方设法吸引这些工人留在这,把家安在这,咱们帮他们把家建好,他们还会走吗?”
陈老栓在一边听说,便凑过来说道:“东家,其实不用那么破费,外墙用石灰、黄泥和沙或鹅卵石相拌,还掺入桐油、糖浆、糯米浆等粘性物筑墙,此种土楼墙体的坚韧耐久性一点都比洋灰差。”
最后,徐天宝决定按照客家土楼的模式来建造职工宿舍。土楼外墙砌到2尺(2米)左右厚,高10尺,分四层。土楼一层作厨房、柴草间、牛猪栏;二、三层为贮藏室和寝室;四楼即顶层楼是战略用房,既不住人也不置放杂物,且间间有门连通;其走马楼上下环行四通八达。一座土楼一般只有一扇外门供进出。此门是整个土楼的安危所在,故门墙特别加厚,门框亦为巨石制成,并备有横竖栅栏杆,以防不测。厚实的门板包以铁皮,有粗实门杆。板门后大多还有一道闸门,闸门之后还有一重便门。为防火攻,门顶上还设有水漏。如门一旦被攻破,可从两侧和炮楼予以夹击,还可以在通往土楼内一道道巷门窄路途中阻击。土楼中还掘有水井,设有专门囤积粮草的仓库,其它生活设施也一应俱全。一旦有事,紧闭外门,可以坚守1~2个月之久。
最后,徐天宝还接受了贝格尔的建议,对土楼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改造,增加了一些射击口。不久,大盛魁的资金和徐老爷的人工很快到位,老哈河边原本空旷的原野上成了一片热火朝天的工地。
就在徐天宝大展拳脚的时候,1904年2月8日,日俄战争如期爆发。
双方军队的铁蹄在中国领土上肆意践踏,俄军为了制造阻止日军进攻的开阔地,将堡垒前方圆30余公里的村庄摧毁。其中,旅顺龙头镇吴家村,原有17户人家,七八十间房屋,被炸之后仅留下五间房的残基,以后这个村便改为“五间房”。交战地区哀鸿遍野,一些失去主人的家犬,因被猛烈的炮火震惊,为抢夺尸体而发狂,有的竟然冲入房屋,撕咬炕上的婴儿。
两个帝国主义强盗在自己的领土上打架,而清廷却宣布局外中立,并划出辽河以东为战区,辽河以西为中立区。清廷倒是局外中立、睦邻友好了,但中国老百姓已经成为这场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