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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被调出关外的还有陆军第二十镇七十八标标统朱霁青,朱霁青字纪卿,辽宁广宁人,幼读私塾,对科举八股文不感兴趣,经英国传教士介绍,入沈阳英国教会设立之奉天文会书院,两年后自费去日本留学,入东斌学堂学习军事,在此期间加入同盟会。1909年以汉军旗挑兵入伍,编入第二十镇七十八标。
再说那蓝天蔚与张榕等人自打被徐天宝排挤出奉天之后,张榕悄悄北上,组织夺取吉林和黑龙江,但是被徐天宝的雷霆手段挫败。只能先到旅顺避难。后来听说七十七、七十八两标人马被调到了关外,便辗转来到锦州,与先一步到达此处的蓝天蔚、汪精卫、彭家珍、冯玉祥、施从云、王金铭等人汇合。
两个步兵标有将近两千五百来人枪,加上蓝天蔚从奉天各地带来的宝昆、何秀斋、鲍化南等人的民军,在锦州一带,同盟会控制的武装一时居然也有上万人。这让蓝天蔚又踌躇满志起来
蓝天蔚找来张榕、程守箴,朱霁青商议,说道:“锦州历来也是兵家要地,驻防这里的左路巡防营营官冯麟阁是土匪出身,手下兵马都是只知道残害百姓的兵痞。不若我们夺了锦州,进可以入关接应二十镇的同志,退也开始杀到奉天去,赶走徐天宝那个小人。诸位以为如何?”
“你是大都督,当然是你说了算?”程守箴说道
朱霁青笑道:“你是关东大都督,又是协统,我们只是标统,当然听你的。”
“好~”蓝天蔚说道:“那么咱们现在就埋锅做饭,到了夜里,只听我一声号令,程守箴你攻西面,朱霁青你攻东面,我与汪兆铭、冯玉祥攻南面,张榕与与彭家珍、施从云、王金铭攻北面,争取天亮之前拿下锦州。”
张榕又说道:“我的部队里有三个同志,名叫钱拯、葛熙荣、柳大年,他们是锦州人和宁远人,在当地人头很熟。我提议可以让他们先潜入锦州城内,到时候里应外合。再者我听说孙文先生也派人去锦州游说冯麟阁起义,我看,夺锦州一事,不一定要那么着急。”
“如此也好!”蓝天蔚点头赞道
话说冯麟阁一直在北镇驻军,也住在了北镇,将手下的一个标统郭瀛洲派到了锦州。郭瀛洲到锦州后,就占了县衙,建宅子,修了一处郭家花园。
其实,此时的冯麟阁心里也在打鼓。本来自己好好地守着锦州,当着一方土皇帝,小日子过得很滋润。忽然,徐天宝夺了奉天全省,不久又控制了吉林和黑龙江,俨然成了东北王。虽然给自己授了一个暂编师长的职务,可冯麟阁压根还没看上。就在这时候,朝廷又把原来驻扎在奉天的陆军第二十镇七十七标、七十八标派到了锦州来,这算什么意思?难道是朝廷怀疑我老冯加入了革命党吗?冯麟阁有些懊恼,早知道,还不如继续在山里当胡子,才不受你们这份鸟气。
就在这时,孙文的说客也到了。
冯麟阁一拍脑袋,喝骂道:“妈了个八字的,我说怎么二十镇的兵马出了关又回来了,这是怀疑我老冯啊!”结果,孙文的说客还没开口,冯麟阁一摆大手,说道:“推出去砍了~”可怜孙文的说客莫名其妙就当了刀下鬼
随即,冯麟阁立刻开始在锦州城内开始大搜捕,刚刚潜入锦州城的钱拯、葛熙荣很快就被冯麟阁捕杀。柳大年倒是组织了几十个中学生仓促起事,但是他们哪里是土匪出身的冯麟阁部下的对手?三下五除二,柳大年和那几十个学生也成了刀下鬼。
就在冯麟阁绷紧了神经的时候,一个名叫李和祥的新军军官从七十八标的驻地留到冯麟阁这里,他说道:“城外的七十七、七十八两标人马都是革命党,他们打算与被将军你杀了的那些个革命党一起,定于今夜里应外合夺了锦州。”
冯麟阁大骂道:“妈了个八字的,老子与你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们到来打老子的脑袋的主意?”冯麟阁刚要下令进攻,突然又笑着问那李和祥,道:“你为什么来告密?莫不是来诈老子?”
那李和祥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说道:“不瞒将军的话,我在七十八标是个军需,只因克扣了米粮赚了点私钱,这不~~这不~~”
冯麟阁笑笑,暗道克扣军饷是军需来钱的常例,再看这个李和祥,贼眉鼠眼,皮包骨头,说不上几句话就吃力,一看就是抽大烟的。冯麟阁从抽屉里拿出一杆烟枪,说道:“老李啊,抽一口?”
果然,那李和祥见了烟枪好像见了宝贝一样,咕咕直咽口水
冯麟阁笑着问道:“老李啊,说说,姓程的和姓朱打算怎么夺我地盘啊?”冯麟阁笑着递上烟枪
李和祥赶紧一把接过烟枪,满脸都是谄媚的笑道:“回将军的话,这回主使的不是程守箴、朱霁青,而是蓝天蔚。”
冯麟阁拿出一个青花瓷的罐子,咚的一声放在桌子上,“大烟泡管够,你慢慢说!”
李和祥一直到傍晚才从冯麟阁的屋子里出来,而此时,冯麟阁的部下郭瀛洲、张海鹏、汲金纯、董大虎等人已经开始秘密部署,打算将七十七、七十八标以及蓝天蔚从奉天带来的民军一网打尽。
李和祥口袋里揣着冯麟阁赏的大洋,嘴里哼着小曲,正打算找锦州城里的窑子找个姑娘泻火,这时,一个一头短发,身穿黑褂子,腰里系一条粗大铜板头皮带的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哟呵,老李,你怎么来锦州啦?”那人笑问
李和祥揉了揉眼睛,一看那人,笑道:“是老孙呐~你怎么也来锦州啦?”
那人不是别人,真是徐天宝手下的头号包打听孙煃
孙煃一把搂住李和祥的肩膀,说道:“遇到就是缘分,走~~翠喜楼新来的姑娘,我请客。”
李和祥猥琐地笑了,“这话可是你说的!”
孙煃一拍胸脯,“兄弟我现在有的是钱,走~~”
十分钟之后,一份密电就被送到了徐天宝的手里,上面详细描述了蓝天蔚打算武装夺取锦州的计划。“蓝天蔚啊,你这是自寻死路,可怪不得我!”徐天宝看完电报,把它递给杜半林
杜半林拿着电报仔细看了一会,笑道:“大都督,你卖好的机会来了。”
192冯麟阁的想法
对于冯麟阁的突然袭击,蓝天蔚等人显然没有做好充足的思想准备。
最初的一刹那间是可怕的,没有什么比一群惊惶失措的人更可怜的了。他们抢着去拿武器,他们叫喊着,奔跑着,有许多倒了下来。这些被袭击的民军士兵们甚至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有人的人从屋子里跑出来,又跑进屋子,又跑出来,不知所措地在乱窜。
呼啸着的炮弹拖着长长的光芒划破黑暗,到处都是浓烟和纷乱,辎重车和炮车纠缠在一起,兵土和军官互相找寻,更加重了纷乱的程度。人们践踏在受伤的人身上,地下到处是呻吟声。
“不要乱~不要乱,原地立定,给我开枪!”蓝天蔚扯着嗓子大叫:“程标统、朱标统,你们各自负责自己的一面。其他人,跟我来~~”
混乱中,冯玉祥紧紧捏着一杆汉阳造,一面镇静地给枪装上子弹,一面向前面黑暗中放枪。有些士兵则卧倒在地上,把枪放在马车的车轮中间开枪射击。对面不时爆发出一阵炮弹飞行的呜呜声,随即,爆炸的巨响淹没了一切。
天空全是铁片乱飞的声音,在民军士兵头顶上的空间里,许许多多巨大的铁块崩裂开来,象漫天大雨般纷纷跌下。蓝天蔚猫着腰躲在一辆大车下,放眼望去,只见从这一头到那一头,田野在摇晃,无限广大的空间跟大海一样在抖动,好象没有底脚的火山一样。
“他娘的,欺负老子没大炮么?”程守箴是炮兵科出身,手下的炮兵都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虽然他们七十七标大炮都被调走了,但是程守箴还是设法藏起了一门。
七十七标的士兵们七手八脚的用草褥子和装了沙土的麻袋为这门珍贵的大炮垒出了一个掩体,子弹打打在这些掩体上都冒直冒烟。开炮的是几个不大说话的英勇的小伙子。有一个还不满二十岁,乌黑的头发,大而高挺的鼻梁,遇到有人夸奖他发炮准确,他便象一个小姑娘似的马上红脸。
两发炮弹过去,就觉得对面的大炮声一下就哑巴了。
“小陈,干得好!”程守箴在这个爱徒的胸口拍了一巴掌
“嘿嘿~~”小陈露出憨傻的笑
忽然,一阵密集的机枪子弹打了过来,把临时堆砌出来的壁垒打得“啾啾”直响。
“小陈,再给我来一炮!”程守箴伸手要去拉小陈,却抓了一把空,他回头一看,一颗子弹正打在他的额头上,在两只眼睛当中,仿佛又开了一只大大黑眼睛。
“小陈~!”程守箴一把揪下自己的帽子,重重地摔在地上
“杀呀~!”
夜色中,从民军营地的西南角传来隆隆的马蹄声,大地在许多马蹄践踏之下,沉闷地哼哼着,那是冯麟阁手下的悍将张海鹏率领着骑兵部队开始冲锋了。冯军骑兵们发出了震动天地的呼叫声,呼叫声也传染给了他们胯下的战马。马匹先把四脚蜷成一团,然后又伸展开去,一跳就是老远。
张海鹏耳朵里满是骑兵们的呐喊,又听见了还离得很远的噼噼啪啪的枪声。不过,乱飞的子弹还是逼着他把脑袋伏在潮湿的马脖子上,刺鼻的马汗臭味直往他的鼻子里钻。
“杀呀~!”张海鹏马刀高举,身边一面“冯”字迎风飘荡,张海鹏率领的骑兵分作三个小队,每一个小队又各自形成一个纵队,行动一致,有如一人,准确得象那种无坚不摧的开山大斧。他们从西南角的小丘上直冲下去,深入民军营地的腹地,一番厮杀之后,随即又消失在夜色中。可片刻之后,继又越过硝烟,出现在营地的另一端。他们始终密集,相互靠拢,前后紧接,那一大队人马仿佛变成了一个怪物,并且只有一条心。每个分队都蜿蜒伸缩,有如腔肠动物的环节。无数的吼声、闪着寒光的马刀,还有战马在炮声和枪声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