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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听西门庆笑道:“史文恭,我敬你是条好汉,所以丑话说在前头——你若上前搬石,我这里已伏下强弓硬弩数千张,那时箭落如雨,倒要看看,曾头市的英雄男儿有多少人是刀枪不入的铜头铁臂!”
一听此言,曾头市众人面色更加难看,此番入谷两千曾头市子弟兵,若真的冒着箭雨往前搬石,此消彼长之下,只怕用不了一时三刻就得折损得干干净净!
史文恭目眦欲裂,大声道:“西门庆!是英雄好汉的,堂堂正正决个胜负,使这般坑陷人的计策,传到江湖上,也落万人的耻笑!”
西门庆冷笑道:“我西门庆纵横江湖,所作所为有目共睹,是不是英雄好汉,还轮不到你史文恭一口决断!再说今**我两下对阵,并非梁山与曾头市私家的恩怨,而是你曾头市甘为官军走狗,与我们梁山放对来着!既成两军对垒,自然是有勇施勇,有智施智,哪一方力穷计拙落败,江湖上好汉也只会耻笑其少读兵书,不习战策,徒以自封的英雄好汉来挤兑人,反惹人轻视!”
被西门庆这么一反驳,史文恭一时语塞,四下里扫视,只见一张张熟悉的脸庞上均是惶恐茫然之色,史文恭不由得心如刀绞,暗暗咬牙:“今日便是粉身碎骨,也得将这些子弟们救出这绝地!”
当下大喝一声:“后队作前队,大家退回谷中,依险而守,等梁大人的援兵!”
曾头市子弟兵精神略振,齐应一声,正准备转身,却听西门庆又是一声长笑:“史文恭,我西门庆明人不做暗事,再忠告于你——你若敢重回山谷,那里的粮囷子里都是裹了硫磺鱼油的积薪,只消千万支火把掷下,我倒要看看,曾头市的英雄男儿有几个是活佛罗汉,能在烈火中炼出丈六金身!”
进又不能,退亦不可!史文恭气炸胸中肺,挫碎口中牙,怒喝道:“西门庆,士可杀不可辱!你今日恁的刻薄,欲待怎的?”
西门庆笑道:“史文恭,常言道人怕落荡,铁怕落炉,今**进了这黄粱谷,便是肋生双翅,也飞不出去。你也休要想着有官军来救你,你且静下声来听听,便知我西门庆不是空言谎你!”
史文恭一摆手,军声皆寂,静夜中隐隐有喊杀声传来,高一阵低一阵,似乎邯郸坡、南柯峪、槐阴陂处都在激战。
而猛然间,远方一道红光窜起,把半个天幕都染红了。曾家五虎异口同声地惊道:“青州大火!”
西门庆悠然道:“不错!正是青州城外官军大营中,有烧尽一切腐朽的地火烈焰冲天而起!”
史文恭手按在腰间的弓箭上,一时心乱如麻,只想突然暴起发难,若能一箭射倒西门庆,便死也够本儿了。但想像只能是想像,他早过了那种少年血勇的年纪。可是要谋条活路,却又进退两难,此时一身无主之下,却叫这个肩负着两千条人命的耿直硬汉该当如何是好?
看到史文恭呆立无言,西门庆开门见山:“史文恭,咱们来做个交易!”
过了半晌,史文恭涩声道:“什么交易?”
西门庆道:“我要你留在黄粱谷中三日,三日之后,我解围放你出去,那时你继续跟我们梁山作对也好,回你们的曾头市也好,随你的便——你意下如何?”
史文恭又想了半天,还是问道:“三奇公子,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西门庆撇嘴道:“我要做什么,难道还要向神将你报备不成?你给个痛快话,答应吗?答应,黄粱谷没掺毒料的农夫山泉有点甜,囷子里有几座丰足的粮草堆,你带你的两千子弟兵在这里丰衣足食歇马三天,然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不答应,我一声令下,现在就万箭齐发,火把乱掷,铁火交加之余,曾头市家家挂孝,户户举哀,都是拜你史文恭一意孤行所赐!”
乐生恶死,人之本性。听到按兵不动就有活路可循,谁不心动?当下曾头市子弟兵两千道目光,都集中在史文恭的身上。
此时的史文恭,心如芒刺。若不答应,两千曾头市子弟兵性命不保;若答应,又对不起推诚相待的梁中书。前狼后虎之下,史文恭一声长叹,拉过曾涂来道:“孩子,我知道你与我女儿相好,今日我便许了你们的婚事,只望你日后好好待她,哄她少愁多笑,便算你对师傅的孝心虔了!”
屠刀下的定婚,让曾涂脑袋都晕了,一时不知所措;曾魁曾升也是惊愕莫明;只有曾参曾索听史文恭言辞萧索,竟是交代后事的语气,不由得大惊,双双抢上,要抱史文恭的两臂:“师傅!万万不可轻生啊!”
史文恭两膀一扬,曾参曾索踉跄向后直跌了出去。史文恭“呛啷”一声,长剑出鞘,剑光一道,遥指山崖上西门庆,叱道:“三奇公子,一诺千金,史某人信得过阁下言诺!替我拜上师兄,就说做师弟的死后有感,还要去寻他较量武艺!”
言罢,史文恭长剑一横,霜锋已向铁颈。这正是:
一腔义气披肝胆,万点热血照春秋。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四十九章 梦醒黄粱
杀人如果代表了绝不妥协,自尽就成了杜绝自甘堕落的最后也是最激烈最悲壮的手段。
一个壮士还怀有自尽勇气的时代,总是很精彩的。从古时周起,就有豪侠儿,意气重然诺,割头相赠送,身比鸿毛轻;即使到了最后的末宋,还有十万军民齐蹈海,用生命为曾经的执着谱写挽歌。
崖山之后无中国,其实中国还在,只是活在上面的人少了那股绝不妥协、杜绝堕落的壮勇,舍不了生,自然就取不了义,只好一边大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一边把眼睛盯着荣华富贵,蝇营狗苟。
这样的民众才是统治者喜闻乐见的,把桀骜不驯的野猪驯成温顺待宰的家猪是每一个朝代的奋斗目标,他们最害怕家猪的逆袭,食物的起义。
他们最害怕什么,西门庆就要给他们带来什么,他知道这才是自己穿越一场的终极意义所在。与之相比,女色、金钱、权力……神马都是浮云了,把该割的人头提在手里,对视着那因死亡而定格的呆滞眼珠,猜测其最后的人生感悟,就已是人生至乐,足以令人迷醉,何计其余?
西门庆很享受这种以杀人行道的净化感觉。随着梁山势力扩张得越来越大,恶行的人头如金黄秋野一般摇曳着待他收割,一刀在手,庄严、神秘而神圣,随之而来的便是收获的满足与自豪,心和灵魂都在升华。
只有心灵空虚的人才会用浮华来填补,比如足球或美色,但西门庆不必,一弹指,刀剑鸣叱,这就够了。
生命是需要敬畏的。在此大领域下,不轻贱人命,不重视人命,只是规则之一而已。
挥手间,屠戮的红莲开遍大地,让星球充满腥气,让大海变成血池,亦可心无挂碍。因为站在生命的立场上,人命无须重视;但当史文恭在他面前自刎时,西门庆必须阻止,因为一个鲜活的生命决计不容轻贱。
曾家五虎阻止不了史文恭的自杀,甚至卢俊义来了也不行,但西门庆可以。只用一句话,史文恭自尽的剑就在自己脖子上凝住了。
西门庆说:“拉弓!点火!两千人一个不留!”
史文恭目眦欲裂:“三奇公子!何以自食其言?!”
西门庆的回答轻描淡写:“神将在,两千人在;神将死了,两千人殉葬!”
“嘿”的一声,史文恭将佩剑用力摔到地上,精钢撞击山石,星火迸现,长剑已裂为几十段。曾家五虎终于抱定了史文恭,喜极而泣。
西门庆长笑一声:“神将稍安勿躁。白驹过隙,三日转眼即逝,我们梁山是好是歹,到时便见!”
说完了,一挥手,西门庆身边举着灯球火把的讲武堂近卫们开始从山崖上慢慢退下。西门庆这时正色整衣,向着史文恭这边深深一礼:“今日形格势禁,不得不冒犯神将虎威,西门庆这里陪罪了!夜深风冷,黄粱谷里早备好营帐,便请神将安顿众人休息,咱们三日后再见!”
史文恭心念电转:“三奇公子号称转世天星,神机妙算,梁大人如何是他的对手?如今我与五个徒儿,还有李成李都监、单兄弟、魏兄弟都被他调虎离山,只怕他们此时也是凶多吉少。大营中虽然还有些精兵,但统军将领皆是废物,梁大人孤身无依,性命危矣!我们曾头市受梁大人知遇之恩,如何能不报?”
想到此,史文恭大叫一声:“三奇公子暂请留步!”
西门庆本已准备下崖,此时又转过身来,问道:“神将还有何吩咐?若是生活所需,无不备办。”
史文恭突然推金山倒玉柱拜倒在地,沉声道:“梁山替天行道,杀的是污吏贪官,敬的是忠良义士,世人皆称善。梁大人虽为蔡京女婿,却是这浊世中难得的好官,还请三奇公子天眼详察,若是玉石俱焚,只恐伤了梁山清誉!”
山崖上西门庆身形一矮,却是西门庆拜倒还礼,曾家五虎看得分明,都是吃了一惊,却听西门庆道:“本人敬重神将,史将军所言我会考虑的!”
言毕,西门庆长身而起,向身后的没羽箭张清道:“兄弟,这里剩下的事情,全都交给你了——切不可自恃小胜,就折辱英雄。曾头市儿郎,务须善待。”
张清抱拳,肃容道:“末将遵令!”
西门庆点头,又向龚旺、丁得孙、李忠、周通、孔明、孔亮道:“众位辅佐张清将军,且捱三日辛苦,三日后,我在梁中书旧大营里,替众兄弟贺功!”
众人见西门庆只是略施小计,就困住了史文恭这只大虫,无不钦服,尽皆拱手道:“哥哥放心,小弟们定效死力!”
西门庆转身下崖,崖下阴影中闪出一人来,金发黄须,正是金毛犬段景住,向西门庆深深施礼。
西门庆抢上扶住,笑慰道:“段兄弟,这些天辛苦你和皇甫兄了!”
段景住道:“皆是哥哥好计,赛过诸葛之亮,兄弟们依计行事,轻松得很,有甚么称得上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