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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等西门庆反驳,李知县、贺提刑、周守备便不依起来,皆吵吵道若地厨星做不得掌柜,那世上的酒楼都活该踢了摊子了。叫喊到极凶处,周秀便嚷着要罚武大郎的酒,众人皆赞成,于是西门庆一声喝,便有家人把jing洁菜肴、醇厚美酒送进了书房。
武大郎被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架马起来,身不由己地答应了这些人所有的要求,包括喝罚酒。众官都是酒jing考验出来的,见武大郎喝得老实痛快,喝彩之余,自己焉能被他比了下去?于是大家再次开怀痛饮,空酒坛子一会儿就堆得山高,喝到掌灯时候,除了武大郎一人还站得稳,其他人尽皆醉得北都找不着了。
周秀拍着墙,只是大叫:“武道兄,你却是好酒量!只可惜我周秀没你这灌不满的肚皮,若不然,我必是青云直上九万里,区区守备,何足……那个倒栽!”
一面絮叨,一面相见恨晚的把墙认作是武大郎的肩膀来拍,只拍得书房摇摇yu坠。幸亏北宋盖房子时不知道什么是偷工减料,否则周守备今天就是在自掘坟墓了。
西门庆喝得虽多,但还勉强保持着清醒。他唯恐周守备再拍下去,把他的书房拍塌了,急忙叫上守备府的家人来,把喝得烂醉的周秀抬回去了。
李知县虽是个文官,却也不老实,喝多了酒后,泪如雨下,拉着桌子腿满口叫爹:“爹哎!你可把你儿子害苦了!你酒里掺水,米里掺沙,赚了昧心钱后,就供着儿子十年寒窗去考官!什么考官?都是尻官!可怜你儿子我如今象三瓦两舍里的姑娘一样,迎来送往,ri夜还要被老娘数落着,忧心yin司里的报应!爹哎!那官岂是好当的?现在要当官就只能当贪官,不当贪官,官场再大,也没你的容身之地呀!爹哎!你让我当清官,为民作主,赎你从前的罪,可我清得起来吗?今天一清,明天革职的文告就下来了……”
西门庆一听李知县嚷得不成话了,不由分说,先把个大大的醒酒石摁进他的嘴里,又把噙着醒酒石的李知县摁进轿子的嘴里,然后让李府家人撮风一般抬了走路。
贺提刑倒是个省心的,喝醉了后不打人不骂人,只是放倒头睡觉。官场上,非这种人不能当好一个好提刑,因为他眼中见得事太多,惹喝多了便象老母鸡下蛋一样吵得四方皆知,那还了得?
西门庆正拍着胸口庆幸贺提刑安分守己时,却听得贺提刑肚中好似在拍指环王,一阵咕噜咕噜响后,贺提刑老实不客气的便大肆放起屁来。都说臭屁不响,响屁不臭,谁知贺提刑便完全颠覆了这条定理,他放出来的偏偏就和那上司主持公案时的发言一般,是又响又臭。只是一眨眼间,书房里的几盆兰草便都枯萎了。
大骇之下,西门庆一声大喝:“大家快走!”众人狼奔豕突地逃出书房,后面跟着一溜儿在书房各yin暗角落里安居多年的蛇虫鼠蚁,有两只蜈蚣虽有百脚却爬得慢了些,到了房门旁,眼看已快要逃出生天,却是一阵手刨脚蹬,就此嗝屁了。
众人看得分明,无不胆战心惊,忙叫上贺府家人看时,贺家人却觑得有若等闲。管家一挥手,家丁往上走,穿云度雾来到贺提刑身边,拨云见ri一般将贺提刑扶掖而起,轻车熟路般又走了回来,却是安然无恙。
贺府管家又让自家人将书房门户开放,将一片狼籍重新归整得有条不紊。尘埃落定后,便向西门庆躬腰曲背道:“大官人,鄙主人醉后失仪,却叨扰了大官人的安宁!小老儿这厢向大官人磕头陪罪了!”
西门庆连忙叫来保把他扶起,好生打发他们抬着贺提刑回去了。
周围侍候的西门府家人,无不交头接耳,赞叹自家主人不愧是天星降世,就连相遇的诸般人物,都是神仙放屁——非同凡响!
这时的西门庆,已经被折腾得把酒醒了一半儿,回头看到武大郎正在身后站着,不由得底虚起来,唯恐他又发生出什么花样儿来,那可如何是好?谁知那武大郎却不吵闹,只是一拱手,大着舌头说:“西门仙兄,小弟今ri有酒了,这便告辞!”说着挑了一副担子,就此摇摇晃晃出了西门府,扬长而去。
看着武大郎稳健的背影,目瞪口呆的来保突然跳了起来:“老爷,武星主怎的把咱们家的水桶担子挑走了?”
西门庆愣怔了一下,然后挥手道:“原来不是炊饼担子啊?罢了!罢了!一副水桶,价值几何?挑走了就挑走了,明ri买新的就是!”
谁知事有凑巧,有那打更的夫子见武大郎挑着副空水桶在街上晃晃荡荡而过,心中却是好一阵暗笑。谁知不久之后,就有一场火灾着了起来。人皆救火,好不容易扑灭之后,那更夫猛然想起武星主挑着空水桶当街走过之事,便指天跳地,大骂自己糊涂,若是能早些领悟武星主挑着空水桶之深意,清河县岂不免了这一场火厄?
清河百姓听后,一传十,十传百,到后来,便说成是武星主在西门星主府中赴宴回家时,掐指一算,得知清河县将有一场祝融之灾。虽然天机不可泄漏,但武星主却是个最慈悲的,遂担了一副空水桶,当街走过,只盼世人见了,领悟其中真意,做好预备时,岂不是有备无患?谁知那些凡夫俗子肉眼无知,只笑武星主发傻,却不知是自己把武星主的好心当了驴肝肺。结果大火到底烧了起来,万幸火神爷爷准了武星主的金面,只烧了半间房子便算,倒没伤着人……
第二天,那户被火人家备了猪头三牲,全家拖男挈女,到紫石街武大郎家门口叩谢,谢武星主的救命之恩,倒让潘金莲瞠目结舌,心下嘀咕:“莫非我家夫君真的是天星转世不成?”这正是:
世上多少栽花客,到头翻成插柳人。yu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1。24 武大郎VS潘金莲
却说武大郎挑着水桶想要回家,风一吹,醉意涌起,却一头撞进了间壁王婆的茶坊里,乱叫“大嫂开门”不已。
王婆急忙招呼了隔壁的潘金莲,二人扶着武大郎在桌前坐好了,王婆便煽起风炉子,点了一盏解酒的酸梅汤来,一边忙活一边怨怪道:“武大娘子,这武星主甚么时候,学着吃起酒来了?你怎的也不劝劝他。须知自古有言:男人有钱就变坏!若象这般吃多了时,碰上有心人,便生出多少事来。”
潘金莲一边摩弄头上金钗,一边微笑道:“这个嘛,却是今天本县周守备娶妾,因此三番四次烦西门大官人道达,非请我家夫君去赴宴不可。我家夫君本意是不想去的,但后来又有李知县、贺提刑他们联合来请,面子上抹不开,便胡乱应承了。想必是今ri酒席之上,大家奉承起他来,他又是个最耳软心活好说话的,因此吃得大醉,也是有的。”
那王婆听得李知县、贺提刑、周守备这般高名大姓,便先唬得矮了三寸,当下满脸堆笑,不计本钱的又沏出一盏酸梅汤送了上来。
两盏酸梅汤落肚,武大郎的酒便醒了好些,睁开眼看时,便“呵呀”一声跳了起来,只道:“我怎么却在这里?”
王婆便笑道:“武星主却是贵人多忘事,刚才你吃得醉了,便一头撞进我这房里来。还好是我老婆子,若换成个花不溜丢的小娘子,却不让你家娘子今晚便打翻了醋坛?”
武大郎一听之下,便飞红了脸,只道:“王干娘不要作耍我了!今ri情面上却不过,谁知便吃多了酒,甚是不该。让大嫂cao心不说,更叨扰了干娘,罪过罪过!”
说着话,却觉得嘴里酸酸甜甜的,又一眼瞥见桌上放着两个茶盅儿,武大郎心中便明白了,当下感激道:“干娘做得好醒酒汤,却不知该多少茶钱?”
王婆便叫了起来:“罢哟!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却不想武星主了悟了前世之后,便和俺们小户人家生份了许多,今天竟说起茶钱来了!若说茶钱,我这池子水浅,却安不得武星主这样的真龙,这便请速速回去!”
潘金莲一直在旁边听着,摸了金钗,又弄玉镯,只是笑着不说话。现在看到王婆貌似恼了,便圆场道:“若说什么茶钱,我前前后后来干娘这里闲话,那泡茶也不知吃了多少,却又如何算起?正如干娘所言,远亲不如近邻,不如夫君便替干娘请一个功德炊饼来,如此人情两尽,岂不善哉!”
王婆一听,便满口“阿弥陀佛”不停,向着潘金莲谢了又谢,口口声声道:“若得了两位星主加持的功德炊饼,老身死了也得好去处。”千恩万谢的,把武大郎和潘金莲送回隔壁去了。
进门上楼,武大郎沉默了半晌,突然向潘金莲道:“大嫂,我心里有话,要对你说!”
潘金莲正喜孜孜地临着新买的铜镜照影,看着耳边两个晶莹的玉坠子在乌发蝉鬓间荡来荡去,心中只得意到十二万分。正在兴头上时,却听到武大郎要拉她说话,便难得地撒娇道:“有什么话,留到明天再说不好吗?你来看,这两个坠子,是不是很衬我的脸?”
武大郎老老实实地道:“不管甚么首饰,只要佩在大嫂的身上,沾上了人的灵气,也会放出光辉来……”
潘金莲听了又惊又喜,心道:“莫不是成了星主,便连灵智都开了?似这等情浓话儿,从前他怎能说得出来?”当下便回头,笑盈盈地看着武大郎。
一看之下,却不由得一怔,只见武大郎面se郑重,兀自接着道:“……不过,我心里这件事,我觉得是个当紧的,大嫂还是听一听!”
潘金莲奇道:“真的非说不可?”
若是在平ri里,潘金莲以这般语气问出话来,武大郎早就百依百顺地俯就了,但今天他却咬着牙,只是坚持:“若不说了,只怕今天我睡不着觉!”
看着武大郎那一本正经的样子,潘金莲又是好奇,又是好笑,便叹了一口气,说道:“好!”说着来到武大郎身前坐下,笑靥如花地对着他。
武大郎只觉得心头一阵跳荡,急忙闭着眼摇了摇头,斟酌了一下,这才睁开眼睛正se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