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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张都监却是魂飞太虚,躯壳里只剩一片空白,几乎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了。
西门庆见月光已经偏转,武松却只是冷眼着张都监,刀光凝碧不动,忍不住催促道:“二哥,更深了!快快了结了这狗官,你我兄弟好走路。”
武松深吸了口气道:“三弟,我在犹豫。”
西门庆闻言倒是愕然了一下:“二哥,有何可犹豫的?这等狗官,一路升迁,也不知刻薄了多少百姓的命血,今ri只让他一命偿还,已经是便宜他了!”
武松舔了舔嘴唇,摇头道:“三弟,我不是犹豫这个,而是犹豫…………我要不要进后宅去,把这厮全家都杀了!”
西门庆听着一惊,又听武松道:“若依我本xing,姓张的狗贼骗得我好苦!只杀他一人,焉能出得尽我胸中恶气?但这些天來,三弟指点我的那几篇文字,我都读了,虽然读的粗浅,但其中的道理,却大致是不错的。因此我心上才又犹豫起來……三弟,你且來帮我拿个主意!”
心头如电光一转,西门庆问道:“二哥,如果有一天我仗天子剑,你可愿做我的剑锋?”
武松眼中jing光一闪,斩钉截铁地道:“兄弟待我恩重如山,上天入地,哥哥也同你去!”
西门庆便道:“既如此,你我兄弟胸怀可藏天下,难道还容不得一介无辜妇孺吗?”
武松凛然一惊,用力点头道:“三弟说得是,武二受教了!”声落刀飞,一转眼间青光已然还鞘。
“三弟,我们走!”武松说着和西门庆并肩向胡楼口行去,身后“咕咚”、“噗嗵”两响,张都监一分为二的身子已经摔到了楼板上,楼中血气骤然一烈。
兄弟二人正待下楼时,却听楼下有妇人的声音说道:“听方才响声,莫不是夫君他们醉倒了?你们两个快上楼去搀扶!”两个人恭声答应着,直上楼來。
武松拉着西门庆向胡梯边黑处里一影,低声道:“我认得他们,两个害民小贼!”
西门庆悄声道:“替jian贼捧靴的小鬼,有时比jian贼还更可恨些…………杀了!”
兄弟二人一点头,放二人过去,却暗中拦住去路。那两个进到楼里,画烛荧煌下,却见三个尸首血淋淋横在冰冷的月光里。此情此境,只惊得两个人全身发麻,疑在梦中。急转身时想要叫时,劈面两道刀光下來,搂头剁翻了。
西门庆提了刀,当先从胡梯上下來,张都监的夫人黑影里认人不真,还问道:“楼上如何大惊小怪?”被西门庆抢到身前,迎面一指戳昏了,腰间抽出一条备好的麻绳來,三下五除二捆个结实,把嘴堵了,扔到房中床上。
转身正yu走,心下突然一动,去两边屋中一搜,将几个丫环和张都监的一双儿女也捆了起來封了嘴,这样一來,这世界天亮之前,便算是清净了。
了事后,转眼却不见了武松。西门庆重新上楼一,却见武松在死尸身上扯下一片衣襟來,饱饱的蘸了血,在白粉墙上写下十个血字…………“杀人者灌口二郎神武松”!
西门庆一笑,上前也从尸首上扯下一片衣衫來,蘸得血饱,把武松那“杀人”二字涂了,改作…………“屠狗者灌口二郎神武松”,然后又在另一侧加上了自己的名字…………清河西门庆!
写毕,兄弟二人相视一笑。这正是:
yin阳世界生死里,豪侠襟怀笑傲中。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九章 鸳鸯楼倾势难倚
粉墙留字后,西门庆和武松静悄悄下了鸳鸯楼。
月光朗照下的都监府静悄悄的,但这静却又有所不同。西门庆和武松他们出洠Ч牡胤剑且黄瑈in沉的死寂,未经人肺过滤的空气,仿佛渐渐板结成了混沌一块,连月光都被隔阻到了外边,无法嵌入那一团自成一派的冷寂里去。
而在另一些地方,静谧中泛着活气,那是睡梦中人的呼吸与梦呓,象是黑暗的水下,有鱼吐出了气泡,见证着这里还有生命的存在。
站在这生与死的交界上,刚见了血的西门庆这一刻对生命的感悟是如此之深,他了一眼悄然无声的都监府,那高耸的屋宇一瞬间似乎突然缩小了下去,在他脚下变成了一枚太极yin阳鱼…………黑藏白,白藏黑,yin阳循环,生死相随。
武松见他神se有些奇特,便问道:“三弟,现在我们却投哪里去?”
西门庆听城中报时的更点时,已是四更三点,便向东方一指道:“十字坡!”
兄弟二人从旧路出了城,投东小路便走。走到五更时,天se朦朦胧胧,尚未明亮,武松却是辛苦了一天,身体困倦,今天背上新打的那二十脊杖也开始隐隐作痛起來,眼就是个熬不住的样子。
西门庆搀了武松,正走到一座树林里时,到前方影影绰绰有一间小小的土地庙,兄弟二人都是大喜。
西门庆便道:“二哥,咱们兄弟且先歇一歇再走。”武松点头。來到庙前正要进入里面,心中jing兆突然一动,同时飞身后退,“呛啷啷”双刀出鞘,在身前交织出一片光,护住要害后,西门庆喝道:“是谁?出來!”
话音未落,小庙里早跃出两条人影。西门庆和武松一之下,松了一口气,都是收刀还鞘。原來那二人,却是施恩和铃涵。
西门庆便沉下脸來,问道:“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我不是吩咐过你们了吗?谨守家门,莫要轻举妄动。若被小人到你们和我们在一起,却要给自家招來多少无谓的口舌?”
施恩垂头挨刮,只是道:“哥哥教训得是!”
铃涵却嗫嚅道:“西门大哥自己一个人去救武二哥,却叫我们袖手旁观,让我们心里怎能过意得去?西门大哥,你要骂就骂我好了,是我硬拉着他來的!”
武松细时,却见施恩和铃涵一样,也用黑纱蒙了脸,腰间挂了弓箭,手里提着口朴刀;铃涵全身上下都挂满了插着飞刀的刀囊,让娇俏玲珑的她第一次显得杀气腾腾起來。
武松忍不住笑道:“你们的打扮,便是要劫法场,也尽够了!”
铃涵忸怩道:“我们也不是信不过西门大哥的本事,只是想藏在这前往十字坡的道路上,给二位哥哥打个接应。洠氲搅轿桓绺绾帽臼拢淙晃颐且簧怀觯故潜荒忝欠⑾至耍
西门庆便笑道:“那是因为你们两个靠得太近啦!那鼓一般的心跳,隔着三里地,我们就听到了!”
施恩和铃涵闻言俱都羞红了脸,西门庆转过身不他们,只是扶了武松道:“二哥,咱们走!到庙中歇息一刻,让他们二人给咱们望风。”
进了土地庙,西门庆陪着武松略歇息了一会儿,回复了几成jing神力气,武松便起身道:“此处不是久留之地,且先去十字坡再说!”西门庆、施恩、铃涵点头答应了,四人一路疾行,往十字坡來。
一头撞进张青、孙二娘的店子,西门庆便先大叫起來:“酒店不开张,客人要饿死啦!”
门帘一掀,孙二娘蛾眉倒竖,直撞出來,到叫嚣者是西门庆,呆了一呆,这才道:“我道是谁?原來是三奇公子还有武二哥!你们两个灰头土脸血葫芦的样子,必然有甚么好事做了出來,且说來听听!”
西门庆武松坐在椅子中只是打晃,便道:“好我的张家嫂子!快给我们上菜上饭,吃饱了,我们才有力气爬山,还要去村子里见曾兄呢!”
孙二娘见西门庆面se郑重,也不再调笑,大盘肉大盘菜蔬都端上來,就着热腾腾的酒,西门庆和武松狼吞虎咽,孙二娘自去和施恩与铃涵搭话。
西门庆和武松吃得饱了,jing神都是一振,孙二娘便道:“你们两个为何这般模样,我听小施公子和铃涵妹子说了,便猜也猜个捌玖不离十。我这里也不是安稳之所,且让老钱送你们进山!”
一路翻山越岭,进了深山环抱中的村子,武松和西门庆都松了一口气…………这回才算是彻底安全了。见了曾思齐,身心俱疲的二人客套了两句,便提出了上床的要求,曾思齐将他们引入客房,一觉倒头睡起。
西门庆和武松在这里安睡不打紧,孟州城中,早掀起了轩然大波。
张都监府里,有那早起的家人來到厨下踅摸,却见两个丫环在灶台角落里背捆着,那家人顾不得偷嘴吃,先唬了一跳吃了一惊,肚子便饱了。
正这时,那边厢也有人吵嚷起來,原來负责开角门的家人來开门时,却见角门被卸了下來,虚掩在那里,先便吃了一惊。急进马房中时,却见养马的后槽被人一绳子捆了塞在被窝里,被解救出來后,却是白着眼睛一问三不知,只说自己朦胧中被打晕了,什么也洠У剑裁匆矝'听到。
众人一想,必然是遭了贼,因此赶紧急哄哄的去禀报张都监和夫人,谁知夫人和少爷小姐都被一绳捆在了屋里,连几个贴身服侍的丫环都跟着沾光,做了一回端午节的粽子。
大家大惊之下,一路去登鸳鸯楼,一路去敲府中那些教师爷的屋门,结果两路齐叫一声苦…………血淋淋yin惨惨的尸首浸在血泊里,吓倒了多少人!
此时已是天甫黎明,都监府里一边开丧,一边派人來知府衙门这边报案。知府听了张都监的凶信,又喜又惊,喜的是给自己脸上抹屎的张都监终于遭了报应,惊的是那报应來的忒也猛烈了,让身为赃官者人人自危。
人死怨消,知府大人不计前嫌,火速派人前來,检点了杀死人数,查了行凶贼人出洠ゴΓ罨送佳衲浚貋碣鞅ㄖ溃骸靶资窒冉肓寺碓海Π罅搜淼暮蟛垡蝗耍淮蔚皆а炻ハ露恐校甭菊鸥芗液突ぴ航淌κ冢谷纳狭苏磐帕饭芗乙惶鮴ing命;后凶手又至厨房里灶下,绑起两个丫环;然后上了鸳鸯楼,杀死张都监一员并心腹亲随两名,外有请到客官张团练和蒋门神二人;白粉壁上,衣襟蘸血大书着一排血字…………‘屠狗者灌口二郎神武松、清河西门庆’,楼下绑起了夫人一口、儿女三口、丫环nai娘若干。生者不算死者算,总计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