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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宁等他发出鼾声,才轻轻挪开自己的身体。
推开卧房门,她看到甄晓慧如困兽一样在客厅转来转去。
“妈——”
“小唐,睡了?”甄晓慧立即停住脚步,焦急地问。
“出什么事?他像受了不小的打击。”
甄晓慧斟酌着措辞:“老潘跟我说,小唐一个线人死了。小唐觉得是自己害他,感情上过不去。”
“就因为昨天结婚给耽误了吗?”
甄晓慧沉默片刻,道:“老潘说情况比较复杂,让我们不要过问。”
“一家人的事怎么可以不问嘛。我给我爸打电话。”潘宁激动起来。
“是工作。不是私事。”甄晓慧拦住她,“小唐刚找老潘闹过,你爸现在也不好过,我们让他安静一会儿。”
唐末从噩梦中惊醒。满室阳光,照得世事如烟,流年成灰。
昨晚,他终于赶到时,齐泰龙已经死了,据现场交警说死于一场交通意外。
齐泰龙在上高速前的三岔口,与右翼一辆卡车相撞,他的[pai派]车子就像火柴盒一样被压扁。被发现时,他已经面目全非,但奇特的是,居然还维持着打电话的姿势。
他的尸体,唐末只看一眼就吐了,吐一次,哭一次,他成年后还从未如此哭过,这样如孩子般的无助并不仅仅源于同情或者愧疚,更为事件背后那一团不可测的黑暗。
这不是一个交通意外,是谋杀。齐泰龙用他的死证明他并非如潘时人所言是一出苦肉计的主角。
那么,潘时人就是那个告密者吗?没错,只有他知道齐泰龙在哪里!衣冠楚楚的潘时人,道貌岸然的潘时人,无论你是谁,局长、岳父……我都要揭了你的皮……
他仿佛记得自己在不停地跟警察争吵,然后被捆住手脚,他凭着残存的力挣脱,开摩托车一路飞驰,风刷刷过去,吹得他彻骨寒冷。
他一脚踹开亮着灯的会议室,里头约莫三四个人,都是潘时人的爪牙,集体露出惊愕的门牙。潘时人喝道:“唐末,你出去!”
他冷哼一声,像个大侠跳上会议桌,几步蹿到潘时人面前,二话没说,挥拳出去,潘时人鼻子出血,踉跄跌倒,他跳下去,又摁住他,被徐海涛从后死死抱住,他记得自己很激动,至于大喊大叫了些什么,不知道。
自从接了齐泰龙的临终电话后,他的理智就没有了。
他保存的力气,在痛哭、发泄后,像流沙一样,归于无。他扎在宁宁身上,好像那是最后的依靠。
他睁了睁眼睛,看到光线里的潘宁向他移来,小小的身影像清凉的盆栽自有抚慰人心的力量。
“宁宁,我吓着你了?”他向她伸出手。
“从小到大,你一直在吓我。我早麻木了。”她腾出一只手给他拭汗。他大汗淋漓的脸上残留着孩童式的惊悸。她从未见过他这副虚弱的模样,正是这副模样,给了她母性的情怀。
“你太累了,要好好休息。”
“我们今天还要登记。”
“不急,等你休息够了。”她顿了片刻,揉揉他的头发,说:“我们已经是夫妻,要患难与共的。”
中午的时候,他们从民政局出来,唐末抱了抱潘宁,说:“老婆,我现在有证了,叫我一声好听的?”
潘宁张张嘴,可那一声老公,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出不来。
她总觉得唐末不像她的老公。也许是她脑子里对老公有清晰的描摹吧,没错,就得是保护着她的,宠爱着她的,像慕远那样温柔沉默又有担当的男人。
“叫不叫?别脸红,快叫……不然,嘿嘿,我现在就亲你……”唐末同
闹着。
“别,好,我叫……”
正在这时,唐末手机响了,他接过:“巧了,我也正要找你……你稍等下,待会儿回你……”
他收下手机,给潘宁招的士:“我跟公安局的一个哥们儿谈点事,你先回家,记住,我们的家。我晚上可是要回来吃饭的。”
“我等你。路上小心。”
看着出租车消失,唐末心里暖融融的,想,被老婆牵挂着还是好啊。
他边走边给安永回拨电话,安永第一句话就是:“齐泰龙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你的吧。”
“你们接了那案子?”
“在我们片区发生的,妈的,谁还想接这烫手山芋不成。这年头,刑警最倒霉,好处轮不到,挨骂跟着沾边……”
两人商定半小时后在他们分局见面。
安永是唐末大学同学,毕业后,他到海关,安永分去公安,但说穿了,也算一家人,缉私警就是海关里边的公安,工作证上挂两个单位,海关总署和公安局第24局。人事关系归海关总署,刑侦权力则是由公安局赋予。
安永因为岳父是省委高官,提得比一般人快些,唐末跟他一般年纪,还只是个副科长,安永已经是c区公安分局副局长兼刑警队队长,级别副处。当然,安永本人也很郁闷,无论你实际能力好赖,只要你上去了,就会有人说你靠后台。
“你不够意思啊,听说昨天结婚,也不把兄弟领去见见嫂子。”安永在门口迎上唐末,两人往他办公室走,边寒暄着。
“领导日理万机,又升官又发财,我耽误得起吗?”
“哟,我算哪门子官,—个副处,也值得你咬牙切齿?你小子多久没给我联系了?还以为你牺牲了呢……”
安永的办公室堆满资料,看上去有点杂乱,但毕竟是单人间,不像唐末五个人一间,无聊的时候看美女图片还要瞅瞅附近有没有人侦察。
两人在沙发坐定,安永给他散烟:“我估摸着跟你的案子也有牵扯吧。你要信得过我,就将事情原委老老实实告诉我。我们通力合作。”
唐末深吸一口烟,让肺在烟气里彻底浸润,才缓缓吐出:“事情有点棘手。牵扯的人物可能会很大——当然我还没有什么有效的证据。”
便从齐泰龙找他爆料开始,一直讲到齐泰龙临死前给他打的那个电话:“……他跟我说,那个卡车司机是六指。”
一席话完室内己经浓烟滚滚。
安永长叹一声,在烟缸上磕了磕灰,说:“如果是宁远涉嫌雇凶杀人,这案子就要万众瞩目了……我也跟你汇报汇报我这方面侦查出的情况吧。初步判断就是谋杀,而且是前后夹击。齐泰龙出事时的车速近乎120迈,你想想,在那种路况,如果没什么事,开这么快找死啊,可以想象齐泰龙有可能是在逃避后边的追兵,而且就因为心理上顾后而没瞻前,在三岔口会直直与另一辆车撞上去。当然那辆车也有可能是预谋的,从刹车轨道分析,齐泰龙已经掰方向盘了,那卡车却没有做任何救急措施。还有,经过一晚上的劝说工作,附近小卖部的小老板承认看到两辆车在道上飘车,前面一辆就是齐泰龙的帕萨特,后面一辆的车型车牌,他说什么也不肯招。看上去,应该是认识的。”
“其实嫌犯不难确定,齐泰龙说是六指,我恰好知道一个六指,就是G市黑老大谢福成的手下。昨天,我在望远镜里看到的人应该就是他。吉祥饭店跟谢福成肯定有特殊关系。如果是这样,那么附近的店铺被胁迫不敢多话也很好解释。”
“但我们不能确定,吉祥跟宁远的关系。就算把谢福成抓住,他们一口咬死跟宁远没关系,你的案子还是查不下去。”
“我相信,事情不会像表面那样铁板一块,只要查下去总会有漏洞的。我的案子,你给我保密。我知道路途一定很坎坷很漫长,但我有强烈的信心。”
安永点点头,说:“你还记不记得咱俩在派出所实习的时候曾碰到一个告状的大爷?”
“记得。他训了咱们一顿,说,你们公安别神气活现的,在俺们眼里的形象可是不咋的。戴着大檐帽,腰里别把枪,破不了案光抓好人。想想那时候,咱们也真是可笑,穿着身制服就要试试威力,在高速路上敢随便拦车,去餐馆吃饭大摇大摆……国家赋予的权力,不是为了服务社会,而是狐假虎威。”
“那个大爷还说,流氓窃贼有什么可怕?小犯小抓,大犯大抓,犯了死罪就枪毙,还能翻了天?可怕的是地痞,什么是地痞?流氓窃贼加公安就成了地痞,再发展下去就是黑社会。为什么你们公安破案率低,就是有内贼。上下串,里外勾结……谢福成这个人我也关注很久了,因为你可以料想得到的那些个原因,我没有追下去。明明知道一个人有问题,却任他逍遥法外,为所欲为,想想真惭愧,所以,唐末,我想说,我支持你,你明知前面站着老岳父也要捅下去,我呢,我也要切切实实做点事了,大不了这位子不要了。我们还年轻,现在就向恶势力低头,我们这一辈子还站得起来吗?”
两人交换了会心的微笑。
…嘿。。。嘿~嘿!
唐末回家,看到潘宁穿着他的査验服,包着头巾上上下下忙碌,心头不免滚过一阵惭愧。结婚了,可是似乎什么都没给她,连房子起码的清洁都没有。
他抱住她,说:“别忙了,累坏了我儿子怎么办?”
潘宁轻微挣扎:“我身上脏,你别碰我。把地板擦擦就完事了。”
他把拖把从她手里抢走,扔到一边:“没你事了,以后,不经我允许,你不能这么操劳。这不变相虐待我儿子吗。”
“你怎么知道是儿子?”
“因为你太爱我了,我总觉得你会生出一个小号的我来。”
“唐末,你真是太自恋了。”潘宁叹息。
两人通力合作,将家打扫干净后,唐末在浴缸里放了水,让潘宁好好泡泡解解乏。
潘宁脱衣服的时候,看他赖在浴室不走,面色一红,道:“你也要来吗?”
“你一个人多无聊,我陪着你可以说说话。浴缸反正很大,还有万一你摔了什么的,我儿子不倒霉吗。”唐末大言不惭,在她脸颊捏了一把,“老婆,别害羞,我们有证,合法的。”
“滚。”潘宁总觉得唐末的话实在是实在,可摆到台面上讲真是糙得让人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