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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安那种任性无理的脾气,说摘星星就不要月亮的坏毛病,她作为娘,都时常火冒三丈,要收拾这个女儿。而秦景居然很少生气!他最生气的时候,都只是不想跟公主说话、不想见到公主而已。
平王妃跟公主谈后,公主连连点头,满眼粉红,“对啊对啊,秦景特别好特别好!娘啊,你别看他不说话,他其实……”
巴拉巴拉巴拉。
提起秦景,公主多话得让人烦。
平王妃凉凉道,“我把你扫地出门,一个子儿都不给你,你也要嫁秦景吗?”
“要啊要啊!”公主坚定极了,“秦景会养活我的!”
“你那么铺张浪费,他能养活的了你?”
“反正他肯定不会让我委屈的!”公主坚定道。
平王妃还能说什么?准吧。
谁想她跟平王提了,平王居然有些犹豫,“宜安啊……这秦景也没啥本事吧……”
平王那点心思,平王妃怎么能不了解?他就是给公主挑了好几个满意人选,都有助于自己的大业。现在公主居然还选一个对他没啥帮助的驸马,平王就有点挣扎了。
平王妃顿时好气又好笑,她丈夫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宜安说了,要让秦景入伍,让秦景建功立业,帮你打天下。你当初可是说过,秦景武功很高的。”
平王还是迟疑,不太想点头。但是他又疼公主,舍不得女儿伤心。最后左右为难,一脸求助地看向平王妃。
平王妃对他真是无话可说了,这个不着调的人,她觉得跟他生气都掉价。“不然这样,等秦景挣得第一份军功后,再让宜安出嫁?现在先定亲吧。”
再不定,宜安的嘴得撅到天上去。
平王转眼一想,这倒是个折中的办法。虽然一般情况下,定亲后就肯定要婚娶。不过事急从权,到时候总有办法圆过来的。
平王妃瞥他一眼,不想理这个人:宜安这次定亲,肯定是一点意外都不能出了!她绝对不可能让女儿连续嫁两次,都嫁不成。
只是她到底也对秦景心有存疑,军功一事,也用来考验考验秦景的本事。
宜安公主要和秦景定亲了!
公主又兴奋又伤心!
兴奋的是这一世,她和秦景在十五岁时相逢,今年都快十九岁了,她跟秦景定亲,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伤心的是,爹娘说了,一定亲,秦景就要入伍去了,她就见不到秦景了。
难过之心与日俱增,是这么强烈,让她都快进行不下去定亲。看到秦景的脸,就好想哭。
在被告知公主因太伤心而病了后,看着定亲单子算账目的平王妃冷笑一声,“随她作,不理她。”公主这种行为,在平王妃眼里就是有病!她才懒得惯女儿的矫情。
她不惯,有人惯。
秦景陪公主养病,被公主提各种得寸进尺的要求,他能满足的,都一一满足。
公主和秦景甜甜蜜蜜着,檀娘盯着自己的记录单子发呆。算来算去,等公主和秦景成亲的时候,最快,公主也十九岁了。
公主近来病的次数越来越多。
她以前晚上总睡不着,现在却能一觉睡到天亮。
这不是因为她身体好了,而是诅咒开始发挥作用了。
说不定哪一天,她睡着后,再也不会醒来。
檀娘默默在纸上勾画:没想到前世的自己,真的成功把公主和陈公子的性命连到了一起。现在怎么办?
陈公子之前不是还说要把他自己的命续给公主吗?现在,陈公子在哪里?他还记得自己的话吗?如果陈公子不愿意了,自己要怎么解决这事?
千里之外的邺京,新府南明王府中,南明王陈昭休养在家,看着新送来的各种折子和情报。
在朝廷眼中,平王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可就是这样大逆不道的人,从前年反叛开始,竟然到现在都没被压下去。现在四成的江山落入了平王手中,朝廷这边高冷的文臣诸人终于急了,终于不再忙着遵古制、习古礼、修古典,而是把吝啬的目光投放到了前边的战场上。
然后每天,一群大臣们就在朝上吵来吵去。大家分成两派,一方主和,一方主战。
和的一方说,平王不是打着“清君侧”的名号吗?皇帝赶紧把那几个蹦哒的最厉害的臣子砍了,跟平王和好。大家是叔侄,喝两杯酒,谈谈旧情,山又高来水又深,大家还是一家人。
战的一方说,平王都造反了,怎么能还想着对方服软?简直是白日做梦。
新皇性格有两面性:他本性暴戾,想以杀止杀,以战止战。但他做皇子的时候,这方天性被皇帝批评来批评去,打压来强扭去,到后来,硬生生扭转成温和迂腐。只有他像个孔夫子一样天天之乎者也,他父皇才放心他。
所以新皇就两个方法都采用:打仗?打!求和?也商量着!
陈昭初初投靠新皇的时候,就一针见血指出过新皇性格的软弱处,说他不能这样。新皇恼羞成怒,觉得陈昭是自己父皇的臣子,又不是自己的,明明之前投靠了平王,回来后自己肯接纳就算了,他还敢冲自己指手画脚?
新皇要打压南明王这种锐气!
陈昭一哂:呵,和前世一样嘛。
陈昭主动站在了主战一方,但也不做出头鸟,每天应付两句。但他从来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对朝廷抱有乐观的想法,他一直在收集着前线和平州那边的情报。这些情报皇帝也该看,但皇帝认为天佑我朝,根本不会败!每天依旧歌舞升平,讨论自己的古礼该怎么复。
这日黄昏,陈昭又一次读着平州那边传来的情况,却愣了许久。他僵直着身子,保持着那个姿势许久,没有动过。
白鸾歌为他送糕点,敲门进屋后,也看到了那情报。陈昭对白鸾歌是真的不错,她不踩他的底线,他就满足她一切要求。她想知道朝廷之事,陈昭也没有拒绝过。
“宜安公主要和秦景成亲了啊,”白鸾歌喃声,她偷偷观察表哥的脸色,小声问,“表哥,你要去吗?”
陈昭嘴角扯动,似要说什么,最终没说出来。他手撑着额,神情萎顿,面色几分难看,但又平静至极。
也许是因为早有这种预感,事情扑过来时,除了让他喘不过气,并没有让他接受不了。
他垮着肩,再次感觉活着真累啊。
“表哥?”白鸾歌推了推陈昭的肩,他一动不动。
好半晌,陈昭抬起了头,盯着情报。上面不仅有公主和秦景定亲的消息,还有秦景要入伍的消息。
陈昭漫声,“郁离,我曾说过要送你一份大礼。这礼,我现在就送给你,为你庆贺你的……新婚。”
“表哥不去看公主吗?”白鸾歌以为,表哥不会这么放过公主。表哥怎么能忍受公主忘了自己呢?她虽然心里不舒服,可她确实很了解表哥。
变得阴沉的表哥,那也是她表哥。可谁又说,这不是陈昭的本性呢?喜欢一个人,就什么时候都喜欢他,哪怕他变得面目全非。
陈昭手敲着桌面,微笑,“我不必去,她看到我这份大礼,必然会记得我。”
陈昭起身,唤属下进来,又吩咐白鸾歌,“我要进宫一趟,你自己在府上待着,想做什么就去做,不必向我请示。”
白鸾歌点头,怔怔地看着表哥玉树临风的背影。她靠在门边看他,心里苦顿,也说不清现在,自己和表哥是什么样的关系。
她心慕他,他又心慕公主。
可那又怎样?
留在表哥身边的,是她,而不是公主。
她选了这条艰苦的路,一次次地受伤,却也固执地不肯回头。
这一年的新年,各有各的过法。
公主和秦景在院子里看完烟火,她突想起要去看看小郡主。自回了平州,刘郁静只见过霍青一次,照样的吵来吵去,最后又和好。她一次次和霍青拿季章那件事来吵,每次不愉快,都要拿出来说一说。霍青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生气。争执就是这样爆发的。
霍青问她,“你是不是一辈子要揪着这件事不放?我已经向你道过歉!阿静,你以前不是这样不讲道理的。”
小郡主:“那恭喜你提前看清了我的本质。我就是要一直揪着这件事!”
“他只是你的侍卫!你不觉得你太在意他了吗?是不是你嫁给我,还要把他带过来?”
“你不敢面对他啊?心虚啊?你不要瞧不起季章是侍卫,你自己不也是靠我爹吗?我就跟你说了,季章是我的人,你动了他,我就不会高兴!”
“……我们还是彼此冷静一下吧。”
因为霍青和小郡主的争吵,平王夫妻也知道了小女儿的事。平王不以为然,霍青身世确实有些难办,但其实也没什么大碍。男人嘛,都看重功名。霍青现在只是怀疑自己的身世,但等他既得利益越得越多,他还舍得放手吗?古往今来,多的是皇帝杀了臣子的家人,臣子照样忠心耿耿的案例。
平王妃更关心女儿的感情问题,她也得知了是季章说破小郡主和霍青的事。
怎么又是侍卫?
平王妃皱了皱眉。
她看着气鼓鼓跟自己抱怨霍青不是的小郡主,试探问,“你是不是很在意季章?”
小郡主悚然一惊。
她看娘的眼神不对,手掐进肉里,警惕道,“人家救了我一次,为了我还重伤,好几年都不能用武呢。娘,我又不是是非不分的人,我不该为季章抱不平吗?”
“哦,”平王妃点点头,身子前倾,“仅仅是这个原因?你没有别的想法?”
小郡主凛然道,“绝对没有!”
她不是傻子,已经看明白娘的试探意思。娘是怕她跟姐姐一样,跟自己的侍卫不清不楚。娘虽然答应了姐姐和秦景的婚事,也说什么身份地位不重要……可看吧,她还是心里别扭的。
这个小女儿比较单纯,平王妃试了几句,放下心。还好还好,小女儿现在只是为季章抱不平,并没有跟季章产生什么私情。
但平王妃仍要问,“那我调走季章,你也没关系吧?”
小郡主知道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