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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来干嘛?”公主问给她们揭帘子的嬷嬷。
“程姑娘听说王妃名门出身,便跟王爷说,想和王妃学规矩。所以,王妃正在叫她规矩呢,”奶嬷嬷目有鄙夷之色,很快掩饰,徒留冷笑,“这下跪的礼数,不也是规矩吗?”
公主和小郡主面上都带了笑意:这还真是娘的风格。
她们二人的轻松,并没有持续多久。她们见到平王妃后,都愣了一愣。平王妃美艳冰冷,相貌出色,高高在上,平时不见笑不见哭,高冷得快得道成仙。现在,她们见到的平王妃依然高傲,依然漂亮,眉间却有了阴郁之色。
她目有疲累,脸色苍白,跟两个女儿说话的短短一段时间,就抬手捏了好几次眉宇。她甚至没有责怪公主怂恿小郡主出远门,跟她们两人说了几句话,就打发她们出去,“去向你们爹请个安吧。”
一定是发生了些什么,才让王妃这样。
平王妃这样,小郡主又怎么会拿自己的事去烦娘?
她们去见了爹,爹还是老样子,不着四六。可比起以前的没谱,现在又多了意气风发。公主看到一些大官围着爹奉承,爹时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宜安啊,爹就知道你会平安的!”平王果然极疼公主,见到面就嘘寒问暖。看公主脸颊瘦小,还关切问,“你又病了?好好听庄先生的话,不要乱跑。你娘没罚你?”
公主摇摇头,问他,“爹,我娘是不是生病了啊?”
平王愣了愣,疑惑又茫然,“有么?”他看向自己的随从,随从连忙派人去问。
公主隐有失望:娘都那样了,爹还什么都不知道。
她之前觉得爹和娘相敬如宾,不谈多么恩爱,但也不冷淡。可现在她想她错了。爹很渣,他一点都不关心娘。
从平王妃奶嬷嬷的口中,公主才知道最近的事。程嫣就是知州程大人送给平王的女子,不仅父亲有本事,这个女儿手段也不错。十几岁的姑娘,温柔款款,百般挑逗,把平王勾得心痒痒。
看惯了这么一味迎合自己的俏佳人,再见平王妃那张永远冷淡的脸,便觉得平王妃有些面目可憎。
再加上,身边所有人,都给平王妃施压,要求平王收了程嫣。
这倒不是为程大人考虑,而是为他们自己考虑。打压名门,提拔新贵,自然需要给平王送女人来联络感情。数十年,平王府就只有平王妃一个,大家都纷纷猜测是怎么回事。
如今借程嫣一事,大家都在试探平王夫妇的接受程度。
“所有人都在给娘施压?”公主喃声问。
奶嬷嬷叹气,“是啊,那些人都推自己的夫人,来游说王妃。连平王都被那贱蹄子撺掇着找王妃,跟王妃说什么大度之类的话。”
奶嬷嬷气道,“王妃不是不大度,而是之前王爷一直没这样的打算,王妃以为就这样了。谁知道现在,王爷给她闹这么一出。王爷真是糊涂了,为了城池,还真打算让那个贱蹄子跟王妃平起平坐啊?”
“娘怎么说?”
“王妃说,纳人入府可以,想跟她地位一样,不可能。王爷若敢闹平妻一策,她就当堂撞死以名志,”奶嬷嬷红着眼,求公主道,“王妃一直在为公主和郡主考虑。若王爷成了……,日后公主和郡主的身份绝不可同日而语,王妃不可能让公主和郡主的地位受到动摇,不可能让公主去给一个同龄姑娘请安。公主,你去劝劝平王吧,他不能这样对王妃。”
公主沉默:某个层面来说,娘已经屈服了吗?
她心里有些伤心:自己那个跟仙女似的娘,一贯不把谁放在眼底,到今日,却连自己的婚姻都保不住。
求爹?
公主不屑,爹一向不着调,求他没用。还得靠自己!
当夜回去,公主依然烦恼着这件事。她越想越气,把火发泄到秦景身上,“你们男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坏,就会欺负我们女人!”
“属下并未欺负你,”秦景不接受她的说法,“公主不能这样说。”
公主知道自己说错话,便给秦景道歉。她伏在秦景肩上,把自己爹娘的事情一说,郁闷道,“秦景,娘虽然总凶我,都不同意我们的婚事,可她是为我好,她不该遭受这样的待遇。”
秦景当忠实听客,不加以多言。
公主看着他,“你记恨我娘的不通情吗?”
“不。”
“那你愿意帮她吗?”公主小声问。
秦景转眼看她,“公主,你不用跟属下这样说话。”
他淡淡道,“你要属下做什么,属下绝无二话。你不必试探属下。”
公主抱住他脖颈,蹭了蹭。外界的各种寒冷,让她更加喜欢秦景。你看,陈昭、霍青、平王,他们各有各的坏,在外面多风光多有本事,却都让女人伤心。你看秦景这样好,他就没让她伤感过。
公主和秦景温存了半天,才说出自己的决定,“我爹这个人,我最了解了。他根本不爱什么美人,程嫣能得他的眼,靠的根本不是那张皮,而是程嫣父亲许给我爹的好处。我爹脑子里除了皇帝还是皇帝,别的人别的事,不同程度上,他都能牺牲。所以解决这件事,很简单,让程大人失去利用价值。当程大人没有价值了,程嫣就算是绝色佳人,我爹也不会心动。”
她顿片刻,垂目道,“但其实,我娘的地位会很危险。我爹要打压名门,现在打压,入了邺京后还要打压。什么时候,我娘的处境都很艰难。这是我爹的政治抱负,我也没办法。”
秦景温声安慰她,“王妃不会让自己那么被动的。”
公主笑了笑,也对。这一次是太过措手不及,让平王妃没有准备。但看那日程嫣被平王妃罚跪一事,就知道平王妃在慢慢缓过气。一切会好的。
公主道,“秦景,我要你出行一趟,打破程大人的布局。他要联系周围几城向爹投靠,我要你偷偷潜去,或囚禁或杀人,打破这种联盟。同时,我会给大哥写信,求大哥布置破城。”
她迟疑下,“希望大哥不要拒绝。”她也不确定刘既明会不会答应她,那虽然是她大哥,可也是爹的儿子。刘既明会不会帮平王妃,公主不确定。
“不过,只要秦景你能成功,大哥出不出手,都起码成功了一半。”公主很快振奋。
秦景点了头,这样的任务,对他来说并不算艰巨。当他是陈昭影卫的时候,就经常出这样的任务。秦景至今没有把南明王府的隐秘跟公主坦诚,他当然永远也不会说。
第二日天未亮,秦景便出了城。
公主和小郡主在戎州,小心翼翼地陪着娘,想让娘心情愉快。公主很快发现自己多心了,平王妃很正常,并没有崩溃。该做什么做什么,面对程嫣,也是该收拾就收拾。
光公主所见,程嫣就在娘手下哭了四五次。每次都顶着泪眼汪汪去找爹告状,不过爹一次都没有来找娘算账。
平王妃心不在焉地翻着册子,“王爷是有大志向的人,程姑娘为这么一点小事去烦他,只会让他厌烦。”
“可这样用处很大吗?”小郡主质疑,“你还不是答应让她入府啊?”
平王妃唇角翘了翘,不置可否,“那得她真的有本事入府。”
公主的心跳了跳。
平王妃问起小郡主,“听说你和霍青发生争吵,出什么事了?”
平王妃都有心情问小女儿的事,可见她确实恢复过来了。公主一面欣慰,一面还觉得不妥:总觉得娘恢复得太快了些;接受纳妾又接受的这么迅速,不太符合娘的脾气啊。
平王妃是什么脾气?
看看公主和小郡主吧。
公主和小郡主都是她女儿。
公主什么样的脾气,平王妃身上一定有。虽然平时看不出来,公主却很确信,只要她是娘亲生的,她不信娘和自己与妹妹的脾气差得太远。
你看现在,小郡主明明之前因为霍青伤透了心,却能一本正经地跟平王妃说,“没什么事啊,他惹我不高兴,我要冷他几天。”
公主回眸,静静看了一眼跟平王妃巧笑作痴的小妹妹。
等出了门后,刘郁静认真道,“大姊,我想过了,我现在不能跟霍青退亲。”
公主看向她。
“我不想让爹娘知道季章在其中的作用,就算季章无错,他知道了这样的事,爹娘也会选择封口。他们会杀了季章,而我绝不允许。可我又没有理由保季章,我保不住他。所以,不能说。”
“二则,霍青是爹的一员大将。我这几天查得很清楚,爹人手紧,霍青在他手下位置很重要。我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就害爹损失一个人才。霍青毕竟没有动手,他说得对,莫须有。徐丹凤的信口,难以服众。”
“爹娘已经很忙了,前朝后院的事情一大堆,我再把自己的婚事拿出来闹,这也太热闹了。到底是要跟朝廷打仗,还是办家家啊?外敌还没有收拾,自己家里先乱成了一团?我不能让人把我们家当笑话看。”
“最后,霍青的价值没有被榨干净,我怎么忍心就这样放过他?他得为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啊。他得为今日对我的伤害,付出实质的代价,而不是只‘取消婚事’这么简单啊。”
小姑娘负手盈盈而立,俏丽如昔。她对公主嫣然而笑,眼有天真,那天真让人惊乱,“大姊,我说不放过他,就绝不会这么简单放过他。”
“我要自己收拾他,比借用爹娘的关系更好。”
公主眸子抬了抬,搂住妹妹肩头,“阿静,你狠起来,真可怕。”
像曾经的她一样。
那时她是南明世子妃,她既不能跟陈昭和离,也不想跟陈昭和离。她要折磨陈昭,要陈昭的生活一团糟,要陈昭永无宁日。要自己在一日,陈昭就别想舒心。
公主那几年在南明王府的生活,伤人一千,自损八百,榨干了她的所有。南明王府的人,却也不舒坦。
而现在的阿静,不就在像她以前那样做吗?
唯一的区别,是她爱惨了陈昭;阿静却不爱霍青。
公主问妹妹,“你打算把季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