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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圣,也就是着魔。不过他尽管会
戴上冠冕,结果也一样,在床上了结
……………………
当一个炎夏展示它仅有的七天春光
像纠缠的未婚妻同意从热烈
暂且退步,我会获得我想要的一切
美景无我和书写无我,以及另一根
支撑梦想的梦想手杖--那正好是
一些梦,让我能梦见他,如梦见
不能复活的死人。或许他只是
白日飞升,从炼丹者巷到
城堡上空--在越来越缩微进
蓝天的迟疑里回看梦游者
回看梦游者即将醒悟的漩涡城市
漩涡城市的炎夏里仅有的七天春光
此刻是否已经是第六天?已经是
第六个黄昏此刻?纯青第六次
转变为幽蓝。一个不能复活的死人
注定会更暗,他贯穿城市上空的倒影
跟我的弧形笔划交叉,是否构成了
多余的判决?判决必然的武断和草率
美景无我和书写无我继续扩展
梦却要将梦还给无梦,如同春光
终于把自己还给了炎夏。“也许我又
捕获了自己”--绳索或镣铐
则正好是我的命运解放者……在
第七天,热烈又复活了我的沉溺
……………………
复活。再生。从一种空灵还原为肉身
欲望又成为漩涡城市里带锁的河流
垂暮的日光,牵扯不易察觉的土星
--这讲述的不是我
--这讲述的只是我偶然看见的
隐约幻象,浮泛向晚,在
明信片反光的景观一侧,打上了
邮戳的红色印记。七天以前,我将它
寄出,如今那绿衣人已将它送达
……由于送达,它更加被证明是一个
幻象,是我从幻象中终于获得的想像的
真实:想像的复活和想像的再生
那么这想像的力量在生长
像几只灰背鸦飞回了旧地;像所谓
永恒,从枯枝催促一棵新树
一棵新树对风的招唤;像土星周围
月亮们壮丽,窒息公务神可能的感叹
我沉溺在我的多种生涯里
我不曾遇见的想像的炼丹者比我更
沉溺,一半欲望托附给性(也就是
信),另一半欲望是彻夜写作,彻夜让
神迹剧,在想像的寓言航线上飞翔
再飞翔,直到纸上的喜歌剧轰鸣(划去
余生),像航空公司的喷气式飞机
……………………
局部宇宙,它大于一个未被笔端
触及的宇宙。土星局部的光芒内敛
在我书写的局部时间里。这书写的
时间,也是一个人抵达局部圣洁的
历程,也是一个人精神化局部器官的
意愿,--有如悬浮于黑暗的球
那面向灯盏的一半裸露,并且因裸露
成为大于黑暗的善;这又像
尚属完好的一半肺叶,承担了我的
全部呼吸,包括额外的另一类
书写,另一些宇宙,满布阴霾的
--另一半肺叶的充血急喘
那额外的一半肺叶却并不多余
它的乌云和殷红晚霞几乎是必要的
局部的病痛命定,因为终于要
致命,要在我背后跟一个意愿
秘密幽会。这幽会带来局部复苏
一瞬间幸福,清新凉爽的少许良夜
--纸张上局部的诗篇完美
而完美即纯青,即炼丹者炉中
单一的虚无。诗句蕴含的纯青火焰
又将被吐出,被诗句表述为
局部死亡。它大于--全体
如终极梦幻大于梦游人漫长的一生
……………………
或许我仅仅缺少我自己
我捕获的只是我灵魂的局部
--局部灵魂掩盖着我
一件披风,从灰色到荒芜
掩盖我写作的精神面貌
而那匹黄鼬般大小的怪兽
出入其间,或奔走于小书房
奇怪地显现在父亲的嗓音里
惊吓已经被催眠的儿子
它成为占卜师又一个依据
表明末日还没有来到。还没有
来到……还在行色匆匆的路上
死亡则早已来到了纸上,它被笔尖
播洒进诗篇,不再是一个
灰色的局部。它迅速扩展为
耀眼的白色,封住继续吟唱的
喉咙。死亡是更为无视的怪兽
黄鼬般大小的凶兆之猫
被占卜师刺穿了剧痛的眼睛
死亡的变形记更为直接
如弧光灯照亮的那一半黑暗
被黑暗隐去的,也仍然是
死亡--每一种邪恶、每一种
罪孽、剧痛中每一种巨大的安祥
……………………
现在你来到这幽蓝的门牌,变幻之
猫,黄鼬般大小的土星之异物
现在我也重回这门牌,它的纯青
锈成了暗红。一阵风轻抚,一阵风
睡去。正午的烈日像炼丹者不慎倾倒的
八卦炉,浇淋一个回首的幽灵
一个丧失了形象的诗人。现在你来到的
几乎是炼狱,我来到的是一座
地上乐园。--火焰的蓄水池悠深
清澈,火焰的喷泉则残忍而激越
火焰是占卜师揭示的天启
--令我的倒影……是你的无视
--令我的倒影是你被刺穿的
无视之猫眼,隐秘的黑暗电击趾爪
你更为盲目,从门牌到屋檐,到
我的小书房,到鸟笼空悬的老虎窗哑然
你的皮色在夜晚混同于金钱豹星空
你的猫性负载大于宇宙的不存在
--啊当我已不存在,你纵身一跃
你掠过的仍然是我的半圆桌,是
半圆桌上,我仍未合上的中国典籍
而当你仍然无视这典籍,无视这寓言
--请杀死我吧--悖谬的典籍
说--否则你就是……你就是凶手
……………………
月 全 食
此行谁使然?
--陶潜
旋转是无可奈何的逝去,带来历程
纪念,不让你重复的一次性懊悔
真理因回潮
变得浑浊了
向西的樱桃木长餐桌上,那老年读者
摊放又一本剪报年鉴 它用来
备忘,仿佛《周逸书》
像卫星城水库坝上的简易闸
每一个黄昏,当邮差的自行车
经过闸口,花边消息就抬高水位
--“人怎么才能够
两次涉足同一条河流?”
宇航员驰往未来之晦暗。他回顾的那颗
蔚蓝色行星,被昼夜、国度和
经纬线划分--迷信和反迷信
有如奇异的物质和反物质,是世界观对称的
两个方向。法轮大法蛊惑人心
所以它正被怒斥和禁止
“地球可绝不是宇宙的垃圾站!”地球也
不会是
宇航员见过的
天体间某个厌倦的
神,读过就扔开的那种“大参考”
地球也只不过旋转向未来
你不是康拉德,你并没有打算写
巡航于星系和更多星系的海洋小说
但很可能你是尤利西斯,被瞎眼的荷马
咏叹,被内心里死去了抒情诗人的
半盲流亡者回味和哀悼,仿佛月亮
被一个不必要的夜之韵脚躲避或
否决,只好在浴缸里,反映最隐秘的
乡愁之色情。然而,诗歌
拒绝所谓的消息语言,却未必就拒绝了
邮差正带往简易水闸的晦暗消息
老年读者是另一个宇航员
在晚报预期的不可知未来返回死亡
因此他也是尤利西斯,为享用
日常化塞壬的报导之极乐禁闭了自我
在僻远小区的黄昏里他推测
又一个特殊的时刻将来临
《周逸书》特殊的天文学一叶,又要粘贴于
剪报年鉴,被圈上
红蓝铅笔的双重
花边……“这么说水库又涨潮了”
这么说消息
正在由自行车递送过来
你听见大扳铃当啷一响,你要写邮差
从蛛网穷巷奋力蹬上卫星城高地
但邮差却有他自己的方式……
他躲避烈日的黑皮肤树荫是他的睡眠。午睡多漫长,超过了蝴蝶的翩
然一生。大汗淋漓中阳具在勃举。邮差醒来。起身。冲凉。骑车出门
去。他并不打算按规程接近晚夏燠闷发烫的地址。两个梦是两扇被光
击穿的巴罗克薄翼,从回想的天窗口淡入黄昏。
太阳偏斜得超过了限度,令新城峡谷愈见深窄。建筑投射给心之镜面
的现在只能是完全的阴影。邮差略微移开重心,拐进更加细小的横街。
他紧捏自行车刹把的一瞬,感到有群星自血液涌现。
玻璃残留耀眼的反光。玻璃复述另一些幻景。字句从他的铃声里掉出。
那邮差不知道,一段私情将会在第几封来信中了结。他经过开始上门
板的绸布店,散发胖女人辛酸的水果铺,来到了领口低浅的爱神发廊。
他紧捏自行车刹把的一瞬,感到有群星自血液涌现。
在递送中,字迹的确会慢慢淡漠。泛白的明信片
或许将返回本来面目,实际上却已经转暗
变虚无
几乎算涨潮了,那满溢的词语
接近表达时舌头被拔除,像夜之
浴缸,橡皮塞月亮被老年拔除
--漩涡在落水口上方摇曳。他的一条腿
跨离了肥皂泡沫的废话。而所有漏掉的脏水
废话,开始在读者的消费间生效。“啊晚报……
“晚报是一种生活方式!”他揩干另一条
多毛的腿,迈出铺张的搪瓷堤坝。他能否
迈出,月全食之夜的大面积反光?
“好像又一个炼狱故事……”当诗还仅仅
是一个题目,当诗人不小心把题目泄露给
特约通讯员,女崇拜者的嫩豆腐嗓子
在留言电话里拌上了青葱。 你大概
想起她,公司里染发的电脑打字员
时不时闲览,或者自云端
俯瞰对街的深渊旧里弄。而在她
也揣一本《转法轮》的ELLE提包里
三只避孕套围绕口红像一组卫星
紧挨着预告天象的剪报。她是在赶往
观察广场的途中拨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