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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环线铁路与漂移的加入者
三女儿的监控室陷在深深的地下
灯光被黑暗裹着
每一天,地铁工人的影子投在
上升的台阶上
他们的身影被折弯
透过玻璃与镜子
阳光打在了地层之上
阳光打不穿书桌、墨水
她说:〃阳光打不穿少白头。〃
三点钟交班
来客盯着监控盘上的指示灯
此刻明灭的圆环被一条直线截断
象一条蛇咬着自己的尾部
桌上的花朵骤然被闪光晃中
尤如漆墨般的芬芳化作火焰
此刻从通道另一头
递过来的灯光
踩不住的灯光
永在体外的灯光
把虚弱的四肢托起
而镜中映出枞树的花:
--我虚弱阴凉的内心黑煤烧灼的炉膛里水的沸点鱼的喊叫滑落的秒针催促攫取物的私欲我交代我从邮电局偷出转换日期的橡皮戳损害了一个办公人的名誉妈妈以诚信开导我我就交出玩具交代对它一时的喜爱我
很早就交代了交代了未得的早恋手淫死在冒烟的大海上的鸟毛飘飘不知哪去了
社会主义房子的钢窗映亮未来水面的反光反光也是镜子的本质玻璃的本质碎裂的本质划破劳动者双手的本质因而也是超越的本质腐朽的本质
交代日期日期日期怎样转换成性欲死亡七只小动物陪伴幼年的恶梦而我却折磨着化成泥土小麻雀永远不吃不喝在一个灰雨的下午就度完一生
小金鱼那噘着嘴的指路人垂下无用的菜叶尾巴无形无色的小麦花和春天迷性的药招魂灯一样突然照亮地下大厅地下王国混乱的通道在一条环线上映出天空的景象
这么多乘客彼此错过相向而行其实向上的路和向下的路是一样的又小又重的向心力烘烤着长长的头发头发上的露头发上的霜鸡叫时突然就不亮了又一次又一次回到生活中儿来了
索性作了和尚索性作一回恶吧我要和公山羊保持联络在淫邪中我一次次地寻找平衡平衡不就是两棵枯草两只水桶两粒种子影影相随这摇摆是地狱寻找的人总是傻蛋管不住双腿和双手去最高的土地上找一个可供你回念的幻像单一的街区在哪儿呀在哪儿呀我也如实交代了
喀耳刻把伙伴都变成猪了!
她的亲情不足以挽留时光要求改变的力量
她说:爱情,我的荫凉!
这阴凉揭示了黑暗永远的梦魇
二伯停在他黑暗的内心里
船只停在大海上
好象镜子中的阳光两倍地炽烈了
还有歌声、仇恨、悒郁
夏天的风 一直吹到两脚都变白
好象思乡的人两倍地伸长了
而四月五,任意一个死者挡街
父亲炒菜、挟一卷纸钱出门
--共产党员的女儿在身后说:
〃思念只存在于一个人的内心〃
无神论的小节目穿插进来:山火与轮奸
性欲是次要的,荣誉归于北约
或是《旧约》的〃以眼还眼〃
她的长发被拽成两面旗帜了--
〃我的身体有两个胃
消化水和毒药--
〃我的身体是印章
孕中有他人的油污--
〃它也是黄金的标杆
名誉的空房子--
旗帜插进……插进来……
一弯月亮升起在五点钟
游乐场的机器旋转起来
她的手心在冒汗
锈花的栏杆围拢着新的电机
七年前的木马在屁股下猛烈地晃动
怎么也停不下来
而我们再次撞入一个运动的肉体中
马的四蹄缩成铁轮
马肉如美元一样膨胀了
寻找平衡的摇摆转为兜圈子
盛大的风吹起
衣袖在风中勃起、抖动
害羞,低头,唾泣
一连串失败的举止
虚弱扩散了
春天转为阴凉的辨词
生活把季节任意地改动:
呼叫着雨、黑暗、憋在--
--嗓子眼里的--
--匿名书!
--谁的匿名书:童年!童年!
萨缪尔森说,导致摇摆的内因
是木马自身的构造
儿童只是一剂--
催肥的药
因此谈谈数学与木工
〃--别奢谈神性!
神的阳锋
老早已被糟践!〃
在圆弧的顶端
享乐主义者努力放弃着
红老虎、角子机
出了地铁,沿街角拐一个弯
再拐一个
怎么全都是直的
全看你转向快不快
而在圆环的高天之下
是返乡姑娘被拖斗车
一路扯紧的头巾
事事冷漠的双眼
仰视着:
喀耳刻的解释是这样的:
家是没有尽头的直线
别指望回去,别指望
--把手伸进别人的裙子
色情的曲线、过多的梦话
一波波水的涟猗
而性爱是大圆、万物是大圆
是奶子、阴影和瓦斯
所有运动都是垂直的
垂直势必等分圆
世界是圆
婚媾美妙的直角滑动
永不长久
泪水突然涌动
幻灭!幻灭着……
随着黑暗递过来的灯光
递到什么样的手心?
--捏汗的手心!
--死人的手心!
而我们再次撞入一个运动的肉体中
马的四蹄缩成铁轮
马肉如美元一样膨胀了
寻找平衡的摇摆转为兜圈子
3。小话剧
瞎信使: 再写一会儿,到深夜
因我从明目中取得的火
四周沉入昏黑。
心里荡漾墨水的波涛
好象树叶掠过夜鸟的血脉
刹那成为视线中的盲点
这一封信成为所有的沉默。
车站长: 这难道不又是一种倒退?
瞎信使: 但那灰中的肥美
狂热以至昏睡不醒
气息迸发以至病体猩红
呈现原油焚烧的幻影
白铁皮箱、油桶、淅沥的弯管
性事般的追加着耕作
种树得树
种森林如春梦
一场场雨重
一重重叠加着施予--
车站长: 你--路上的人
贫穷、漫无目的之人
急着消耗、打发的是什么?
瞎信使: 沙子般粗糙的肺叶
两片被风掀动的书皮。
车站长: 因而我保护女人--作妻子、作母亲
但她们终将与死为媒
孤独的性爱多么不幸!
瞎信使: 最初她们是一张红桃
而后是梅花
只有木桌记得片刻的誓言
一笔赌注介于西天和地府之间
车站长: 而他们将钝于飞翔
翅翼被风削圆
喊叫化作水里的汽泡
而俯冲的热血凝为手刹
瞎信使: 新的情人打听前世
沉底的巨石突然重新移动
象星辰越过死亡来到
在他们之前已有那么多停止的惊叹!
安静的床榻和挥下的马刀
按待了同一张脸、兽类的特性
愚蠢或狐疑。
车站长: 思考被蒸馏
矿物从荒郊运入小学操场
美丽盐柱带卷的云
将去填满舔食的牲畜肚肠
而太阳来过了、冰块来不及化去
选择变得急迫:
这儿是哑巴
这儿是丑八怪
瞎信使: 再写一会儿
我就沉入沉沉的永夜
而这一会儿的阅读、抒写
不能提供一刻的证明
二十四节,一口气提着
车站长: 忘掉你的使命吧--
自负的人!
瞎信使: 当天空突然后退
空出大片静止的海浪
在阴暗着前进的地线
一把扯紧的头发
正透过窗格
明亮的一半--也在后退
发灰的一半--不向前
车站长: 欢乐提前支付给出卖自己的人。
瞎信使: 秘密的圆环
是兑水的空地上
拱起的新月形的释义的沙丘。
需要区分杯子与海的界面
那葡萄的狂欢
闪着星光的黑额
缩减为肉弹一样的投影--
我只拥有脚底下的荫凉
一头牲畜四足向腹部的荫凉
对漫无方向的人
岂不已是太多?
而伟大的心像
伟大的梯子,具备几何学的精确
在槐花树下,他追逐肉体
饱受戒律的羞耻心
尤如蜡巢裹紧的蜜
透明翅膀的闷热煽动
自燃的花草、含臭的香气--小心那
柔软肚腹里挺着的钢针!
车站长: 一切贫乏都不乏欢乐
电子麻将的晶片
终将短路的混乱
于是茫茫然再度起来,更甚于前。
瞎信使: 飞花!飞花!
春风迷乱着支付给
光着头、泥手泥脚的畜类
在劳作中兜圈子的蚂蚁
它们中有那沦为打字员的国王
他的旨意穿过坚固的楼群
水泥梯阶拐向岩石的内部
昏暗、湿滞的浴室
疲劳萦绕的四肢
车站长: 而些少头颅的思考
让信使们暴躁成性
大声着说出所传之口实
围观的听众突然要喊出嫉恨
--未偿的心愿!
感谢高晓涛供稿
戈麦诗选
戈麦(1967…1991),出版的诗集有《彗星》(1993)、《戈麦诗全编》(1999)。
誓言 红果园 陌生的主 浮云 界限 大风 天象
誓言
好了。我现在接受全部的失败
全部的空酒瓶子和漏着小眼儿的鸡蛋
好了。我已经可以完成一次重要的分裂
仅仅一次,就可以干得异常完美
对于我们身上的补品,抽干的校样
爱情、行为、唾液和革命理想
我完全可以把它们全部煮进锅里
送给你,渴望我完全垮掉的人
但我对于我肢解后的那些零件
是给予优厚的希冀,还是颓丧的废弃
我送给你一颗米粒,好似忠告
是作为美好形成的据点还是丑恶的证明
所以,还要进行第二次分裂
瞄准遗物中我堆砌的最软弱的部位
判决——我不需要剩下的一切
哪怕第三、第四,加法和乘法
全部扔给你。还有死鸟留下的衣裳
我同样不需要减法,以及除法
这些权利的姐妹,也同样送给你
用它们继续把我的零也给废除掉
红果园
家乡的红果园
心灵的创伤连成一片
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
家乡,火红的云端
一团烈焰将光滑的兽皮洗染
炉火中烧锻的大铜
如今它熠熠生辉
我手捧一把痛楚,一把山楂
把一切献给广阔的家园
想给燃烧中灼热的胸怀
收殓着苍白的遗骨
家乡,家乡,大河照常奔流
这是烧红的夜晚
夜晚,发亮的血癌
红野鸡嗉子在火光中溅出烈焰
陌生的主
我是在独自的生活中听到了你
你的洪音震动着明瓦和庄稼
从那样的黑夜,那样的迷雾
我走上的归程,那命运的航路
我是怀着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