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三个人不觉吓了一跳,正待拔出兵刃,只听得“嗤嗤”一阵娇笑,白光一闪,一个女子蛇矛横胸,跃出树丛。
原来竟是那日间与施耐庵斗棋的白衣女子,只见她此时早已换了装束,头上缠着围发白巾,身穿月白紧身靠衣,腰扎白绫板带,下着素白熟罗灯笼裤,手中一根烂银打就的三尺蛇矛银光闪烁,那姿态煞是飒爽俊俏。
吕俊一见,忙道:“原来是林师妹,你怎么还未出镇?”那白衣女子烂银蛇矛顺手往腰间一插,抿嘴笑道:“嘻嘻,瞧你这人尖儿,也太小瞧人!这么久功夫俺还没出镇,未必一忽儿变成了跛脚婆婆?”
吕俊道:“既然杀出了重围,干嘛又返回来?”
白衣女子道:“俺照义叔吩咐,早将珠宝细软在镇口交割与郁大叔、王大叔,此刻领命回来相机接应!”
郭云闻言,急忙插口道:“既如此,还不赶紧过河去山道接应燕师妹?她一个人掩护阖宅眷属,假若一众老弱妇孺有什么闪失,却如何向义叔和好汉们交待?”
白衣女子又是“卟哧”一笑,说道:“瞧师兄这副鸡肠鼠胆!师妹听了又得啐你一口。她那两把绣鸾刀可不是吃素的!”
听毕此言,吕、郭二人方才舒了一口气,对那姓林的女子道:“如此,多谢林家师妹接应俺们三人。”
那姓林女子一听“俺们三人”,不觉抬头瞧了施耐庵一眼,笑道:“嗬,两个小白脸又添了个书呆子,这回可配得齐整了!”吕俊忙喝道:“休要嚼舌!”说着,他指着施耐庵道:“此位乃是义叔的尊客,从江南来的施相公,还不叩头?”
那姓林女子“嗤嗤”一笑,说道:“瞧把你能的!休在俺面前装博学。告诉你,这阖户之内,俺第一个会的这施相公!晌午时分,在那前院内,俺姊妹俩个还与他唱了文武两出哩!”
说着,她对施耐庵道:“施相公,此言不是假话吧!”
施耐庵点点头道:“大姐好棋艺,晚生得益多矣!”
那姓林女子道:“哼,要不是你肚子里唱戏,俺何曾输得了那盘棋?改日有空,俺再与你手战五百回合!”
施耐庵一边嗯嗯应答,一边倾听身后远远传来的喊杀之声。他不时回头眺望,只见张秋镇上大火烛天,杀声震耳,胆小之人听了心中发怵。
他又看了眼前三个少年男女一眼,不觉暗暗称奇:想不到这三个少年,小小年纪,在这杀声震天之际,竟然如此嘻嘻哈哈,毫不在意,这些英雄后代,实在是大异常人。
四个人一路说笑,不觉走到镇外的河边,只见一条小船泊在岸边,一个斗笠蓑衣的艄翁背身坐在船头。郭、吕、林三人早知这是“吴铁口”安排的接应船只,纵步疾促地朝那船埠头奔去。
奔着奔着,忽听得身后隐隐响起一阵“得得”的马蹄之声,一队元兵铁骑“哇呀”直叫,无数长刀在夜色中闪着冷光,急骤地尾追上来。
吕俊叫了一声“快”,领头一路纵跃,奔下了河滩。及至奔近一看,却见那只船并非泊在滩边埠口,而是荡在离岸五六尺的河面之上,一时无法登船而上。那吕俊性急,忙忙叫道:“是俺家哪位老丈,连船都不会拢岸,快快撑过来,俺们几个要赶紧过渡!”
谁知那位艄翁却似聋人,如此大声呼喝,竟然一动不动,郭云急得性起,大声喝道:“再不将船拢岸,俺可要用强了!”
说着,他“呼”地擎起右手画戟,作势便欲投出,嘴里随即喝道:“着戟!”
就在此时,那艄子喝一声“慢着”,旋即将竹笠、蓑衣往上一掀,霎时红光一闪,猛地耸身站起,转过身来。
此人哪里是什么艄子,竟是一位精悍娇俏少女。她发际缠着茜红头巾,沿颈项打个梅花结子,上穿嫣红绫罗紧身短袄,腰系紫色绸带,下穿大红绫子灯笼裤,一手执着两把绣鸾刀,另一手拄着撑船的长篙。亭亭立在船头,英姿飒爽,煞是雄壮无比!原来竟是那姓燕的红衣女子。
只听她叫一声:“有俺在此,四位休得惊慌!”双手一抖,绣鸾刀“铮”地滑入腰际刀鞘,船篙同时点入河底。
吕俊早已按捺不住,怒声斥道:“好个莽撞妮子,不去护卫阖家老幼,竟在此处胡闹,还不快快把船撑过来!”
那红衣女子调皮地偏一偏头颈,嘴角一瘪,嗔道:“众位大哥大叔都在抡刀弄杖,偏叫俺作护院的庄丁!俺这手早痒痒的难熬哩!”
说着,她篙头一颤,那船儿“噌”地靠上了滩头。她一把弃下长篙,纵身跃到了岸上,对着四个人“卟哧”一笑:“四位请上船,待俺去会一会这些元兵!”抡刀便杀了过去。
吕俊急叫:“师妹休得胡来!”便要去拦挡。可是,哪里还来得及?
吕、郭二人不禁跌足,施耐庵也被这眼前的变故惊得失了主张。
唯有那姓林的白衣女子“嗤嗤”笑道:“莫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俺们杀一个元兵,义叔、晁大叔他们便少一个敌人,这宗大好事,你们不干,俺姊妹两个便一揽子包办了!”
说着,一挺烂银蛇矛,白色衣襟一闪,一阵风似地冲进了厮杀的圈子。
此时,已有一百余骑元兵堪堪追到沙滩之上,一见两个少女迎上来,勒马大笑,极是睥睨。谁知经过一场酣斗,元兵竟至大败,大队人马正欲跃前拚命,吕、郭也顾不得避嫌守礼,倏忽间纵到两个女子肩旁,狠命拖了回来。五个人奔上船头,“小忽雷”吕俊长篙一点,那条船轻轻一动,霎时箭也似离了河岸。上得岸后,郭、吕、林、燕四人步履快捷,纵跃如飞,施耐庵凭着当年在堂叔施元德手下学得的少许窜纵步伐,堪堪跟得上趟,不过终因自幼习文,到底比不得这些个习武的,一阵猛赶,早已气喘吁吁。适才紧迫之余,尚且不觉湿衣裹身、寒意砭骨,此时奔得喘息不继,反而觉得身上一阵阵抖索起来。
奔着奔着,忽地一件衣物悄悄盖上了肩背,他正欲回头,只听耳畔一个娇俏的声音说道:“休要则声!披上这个斗篷,免得掉队!”
这分明是那姓林的女子的声音,女孩子怕冷,怎能再披她的斗篷?!
施耐庵正欲答话,忽觉肩头猛地一重,又一件斗篷搭到肩上,只听另一个娇憨的声音悄悄说道:“施相公,这是俺报你日间比武时剑下留情之恩,休要罗嗦!”
施耐庵急忙回头,只见一红一白两个身影眨眼之间早已奔出十步开外,追上了前面那一黄一蓝两个少年的身影。
施耐庵心头一暖,疾奔之时,也不便絮絮拘礼,只好束一束肩上的斗篷,一时寒意顿时消褪,脚下陡生劲力,大步追了上去。
看看奔出十余里地面,翻过一道岭坡,五个人手搭凉篷站在高岗上一望,不觉惊得呆了。
眼前是一马平川,周遭约摸十七八里,荒草蔓蔓,平野沃沃,既无田原村舍,亦无河川山岭,只有一条隐在丛草中的小路直通向远远一脉朦胧的山峦,那便是有名的饮马川。
此刻,这平川之上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影,也不闻丝毫动静。这一阵紧赶,竟然未能赶上吴家宅院转移的眷属队伍!
按照那队老弱妇孺的行走速度,再快也不会走出这一派平川,一路上又未见掉队的人众,他们此刻为何踪迹不见?
惊异未定,只听得山岗旁的丛莽中“哗哗”一阵骤响,矮树草梗仿佛被排镰齐齐刈倒,“叽哩哇啦”一阵怒吼,霎时钻出了一片人头,密密麻麻的长刀如林竖起,将五个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只见一个身如巨猿的元朝将官骑着匹踢雪乌骓,一马立在山径之上,嘿嘿冷笑道:“儿郎们,休要走了这几个小小蟊贼!”
这一骤变,大出五人意料。五个人不觉浑身一凛,面对大队元兵,紧紧地护住圈子。
郭云脸色惶惧,一切均已明白:好一个鞑子将军王保保,竟自施展狡计,趁张秋镇上塵战之时,派兵抄了义军的后路!
那一众老幼家眷此刻只怕早已遭了大劫。
想到此,他一边凝神对敌,一面朝山岗四面搜寻,指望能发现被掳的家眷。
当头那名元将见状,不觉笑道:“兀那小儿,敢莫是在找你的爷爷、奶奶?放心放心,这帮手无寸铁的人物,俺察罕帖木儿怎舍得杀他?”说着,对身旁的元兵打了个尖锐的呼哨。
哨声未歇,只听得“唰喇喇”一阵响,左侧一片树林忽地齐齐倒下,露出了一块凹下的土坳,里面赫然坐着四五十个老弱妇孺。
只见他们一个个被麻绳缚臂,每五人绑成一串,嘴里一律用乱草堵着,肩靠肩地挤坐在那方圆仅及数丈的土坳之内。
只听那察罕帖木儿笑道:“俺正愁朝廷修黄河缺人夫,这帮人手足齐全,正好让俺拿去充数!”说着,他喝着:“还不与咱家拿下!”
一声喝毕,四周响起炸雷般一阵吼叫,只见刀光霍霍,冷风嗖嗖,十余名元兵舞着长刀“哇哇”杀了上来。
郭云双目喷火,喝一声:“小心了!”率先挺戟杀入战圈。
吕俊、林姓女子身形一抖,一支短戟、一把烂银蛇矛当先戳向两个元兵的胸腹。
那姓燕的女子回头对施耐庵一笑,说道:“施相公,凭你那一柄剑,哪里还须俺护持?这几个元兵,就烦代劳了!”说毕,腰身一扭,竟然从元兵丛中跃出,直奔那囚着眷属的土坳!
施耐庵掣剑在手,一把解开系在肩上的斗篷,挽成一团,“呼”地直甩向“呀呀”挥刀逼来的四名元兵,乘着他们躲避之机。湛卢长剑抖一路寒光,直点向四名敌手的咽喉。
一场混乱,不时元兵便倒下了七八人。红衣女子想接近山坳,但东进东有人阻挡,西进西有人截杀。她忽然发现是察罕帖木儿在捣鬼,便奋身迎了上去。几个回合,察罕帖木儿仗着骇人蛮力占了上风,他忽觉一把寒刃刺向自己右腰,顾命要紧,疾扭身形,侧身贴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