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袍,霎时露出一件扎缚精当的团花英雄氅。
满厅豪杰猛觉双眼一亮,齐齐抬头望去,一个个惊讶得伸出舌头半晌缩不回来。只见那金克木此刻银须飘飘,双目如炬,一张紫棠色的脸庞上刚气凛凛,花白的长眉在眉棱骨上簌簌耸动,浑不似那个伛腰偻背、萎琐龙钟的模样,眨眼之间变成一个豪气横溢的绿林老英雄。真个是体如松、气如虹,叉手掀髯,朗声笑道:“呵呵,休道众位难识俺金克木本来面目,便是那些朝廷鹰犬、衙门公人日日盘查,夜夜窥伺,二十余年来,也未曾瞧破俺金克木的来历!当世之中,有谁知道:蛰伏在小小东台县那爿刻字铺里一个不入流品的古董匠人,便是当年梁山泊大寨掌印大匠、有名的‘玉臂匠’金大坚的六世裔孙,一个曾为报国宰相文天祥刻过帅府大印、替抗元义军首领宋靖国写过讨贼檄文的朝廷钦犯?”
听了这一席掷地有声的话语,满厅豪杰惊喜交加,啧啧嗟叹。索元亨黑脸泛红,悄悄躲入人丛。施耐庵则心中暗暗称奇:怪道在那通榆运河道上,这老儿一眼便识破了脱脱乌孙肚上绑着的铁锅,却原来是一条深藏不露的大虫!自古藏锋敛迹、大智若愚,乃是圣人所难,这金克木二十余年韬晦之计,直至今日才露行藏,委实是不可思议。
宋碧云双手轻挽裙带,晶莹的泪光在眼眶中闪灼。她望着金克木那苍劲慈祥的面容,不觉感慨万端,疾趋两步,行了一个大礼,对金克木道:“好老伯,侄女愚鲁,未识尊颜,今日能一睹家父当年患难知己,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金克木含笑扶起,说道:“侄女!当年你花九叔从钦州回来,便在俺那刻字铺里躲过追兵。后来他藏好你父亲的那幅白绢,也是俺为他出的主意:将那藏宝之处刻上这犀角剑囊。
你想,倘是一个寻常的雕匠,又哪里能受如此重托!”
一只小小箭囊,竟然有许多周折。满厅豪杰一听,不觉一齐点头。
金克木环视了满厅豪杰一眼,慢慢举起那只箭囊,一字一顿地说道:“这桩大秘沉埋二十八年,如今天厌元廷,群雄并起,该是它显露之日了。不过,小老儿在拆解大秘之前,还须立个规矩。”
眼见这金克木抖出了真情,众豪杰哪个还敢违拗;一齐叫道:“金老伯英雄前辈,绿林泰斗,有何吩咐,俺们一体照办。”
金克木道:“这箭囊上所刻的乃是当年梁山义士共同遗愿,只有梁山好汉后代可以与闻绝世奥秘。小老儿有幸看过那张白绢,今日便要在此将已在绢上的梁山后裔指明!待到小老儿点一个,被点之人便请站过一边!”
这一变故突出意料,满厅豪杰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知这金老儿将要点到何人。
只见金克木先到王擎天跟前,说道:“这位好汉可是叫王擎天,先居润州,后迁淮南?”
王擎天道:“正是,老丈敢莫是当地里正?”
金克木笑道:“不是。俺要告诉你,梁山好汉矮脚虎王英便是你的先祖!”一句话把王擎天说得呆了,少顷,他不觉喜得抓耳挠腮,眉飞色舞,大步登登走入当厅。
金克木又踱到索元亨面前说:“兄弟不说俺也知道:足下是梁山大寨急先锋索超好汉的裔孙。”
索元亨听了,喜得一拍后脖颈,撂开枣木大棍,与王擎天站到一起。金克木几步走到施耐庵面前,打了一躬,说道:“施相公,令堂叔施元德祖上一脉,乃是梁山左军金眼彪施恩遗绪,亦算得上英雄后代,也请站了过去。”
施耐庵见他言之凿凿,不由不信,拔步站到了王擎天肩下。金克木对宋碧云笑道:“侄女乃梁山造反班头骨血,自然是当仁不让了。”
宋碧云点点头,也站到了施耐庵身旁。
金克木又踱到潘一雄面前,微笑着打量一阵,说道:“这位英俊少年可是名唤潘一雄?”
潘一雄心中一动,自幼听人言道:梁山一百单八将中无人姓潘,难道俺也如宋碧云一般,是哪一位好汉托人抚养的异姓遗孤?想到此,他忙问:“老丈,请将俺祖上真实大名赐告。”
金克木摇摇头道:“兄弟休急,待俺将原委详告。你的祖上果然也与梁山好汉有一点瓜葛。”
潘一雄忙道:“那是哪一位英雄?”
金克木道:“不是英雄,乃是一位英雄的小舅子!”一句话说得满厅群雄呵呵大笑。潘一雄怒道:“兀那老儿,休要取笑!”
金克木正色道:“非是取笑。兄弟祖上,乃是梁山右军头领病关索杨雄妻子潘巧云的幼弟。杨雄在翠屏山将妻子缚树剖心之后,怜念妻弟幼小,事后将他接上梁山,抚养成人。”
盐贩队中有人笑道:“哈哈,原来是个淫妇的内侄孙子,怪道长得色迷迷的!”
潘一雄一听,不觉满面通红,拔剑便要奔去寻斗。金克木一把拦住道:“既然足下与梁山沾亲带故,也不妨站了过去。”
潘一雄只好收剑入鞘,讪讪地站到了当厅。
金克木想了想,转身对刘福通、张士诚道:“二位大龙头,恕小老儿直言,二位与梁山好汉并无瓜葛,只是小老儿听说:
那梁山右军正将赤发鬼刘唐与船火儿张横两位好汉的后代中,曾分别有一支南迁颖州与泰州,倘若二位自认有血食之亲,亦请站到当厅。”
刘福通、张士诚二人也不置可否,大咧咧地站到王擎天上首。点完七个人后,金克木正要说话,忽听得屋瓦上“箭簌”一响,无声无息飘下一个人来,灵猫般几步便移到金克木面前,‘唧唧”笑了两声,说道:“兀那老儿,连这些冒充胡混,切皮不联肉的人物都点了,竟忘了俺这响当当的正角儿,你也太过惫赖!”
金克木低头一看,不觉大喜:“怎么,你便是灶上虱时不济?!当年你远祖鼓上蚤时迁为娶媳妇,偷了俺远祖的一串珠翠做聘礼,不想今日兄弟相逢!”说毕,哈哈大笑,将时不济推到王擎天一队中去。
此时,站在一堆的八个人凝望着金克木,不知这鬼老儿还有何种花招。只见金克木佛一拂袍袖,慢慢踱回去,正襟危坐在太师椅上,掐指说出一番话来:“八位好汉既与梁山前辈均有瓜葛,今日之事便以忠义堂规矩以作区处。想那梁山英雄义重如山,宁失天大功劳,不伤兄弟义气。为使这箭囊上的奥秘不致泄漏,俺只告诉一位壮士,请八位共推一人,俺与他拆解!”
众人愣了一阵。还是王擎天口快,抢先说道:“既然宋碧云旗首乃是当年梁山寨主血裔,这秘密又是她生父传下,俺推她独领这武林奥秘。”
余下六人不觉齐声赞好。
金克木点点头,吩咐施家下人摆设香案,然后拿起那个红绸小包,郑重地递到宋碧云手上,口中念道:“万世绝秘,此日拆解;先祖遗业,唯勤勿懈;英风不泯,泽被江海!”
宋碧云神态肃穆,长跪聆教。满厅群雄一个个屏息凝神,只有刘福通、张士诚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神色变幻,表情复杂,搓手蹀躞,思谋着对策。
宋碧云喃喃地复诵完那六句偈语,跃身站了起来,缓缓地走到正厅上首的香案前。此时,几个施家小厮早已将香案布置妥当,只见蜡炬高烧,香烟袅袅,案头上摆好了三牲祭礼,两个女兵手托红漆条盘,满斟着九杯佳醪,侍立一旁。
宋碧云从条盘内端起一杯酒,转身凝望着王擎天等一众八人,那张端丽的脸庞上显着异样深沉与庄严的神采,两道纤纤秀眉微微抖动,长睫毛掩映下的一双眸子衬着晶莹的泪光,闪射出缕缕中人欲醉又令人敬畏的光芒。
她举杯说道:“八位梁山血裔眷属请了!有道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九个人区区之数,尽管不能与当年梁山泊义军轰轰烈烈的气势相比,但是,只要大义常存,雄心不泯,重振绿林,替天行道,除暴安民的抗元大业总有一日可成!”
说到此处,她略顿一顿,忽然右手高举酒杯,左手握着剑鞘,腰肢略略一动,那柄长剑竟然脱鞘飞出,待到堪堪飞至面门,她张开嘴轻轻咬住剑柄,紧接着左臂微弯,伸出食指擦着寒芒森森的剑刃一划,那白皙娇嫩的皮肤上立时渗出了殷红的鲜血。接着,她牙齿一松,那柄长剑忽地坠下,“铮地一声堪堪地插入了剑鞘。
做完这一切,宋碧云将左手食指平伸在右手端着的酒杯之上,让那鲜血一滴滴落进酒杯。在那清晰可闻的“滴嗒”声中,她高声说道:“众位梁山血亲,小女子不才,忝为梁山前辈寨主宋江之后,既蒙众位推举,小女子今日便要以盟主身份,请众位兄弟在此歃血盟誓!请八位壮士端起酒来。”
两个女兵端着条盘,依次走到王擎天等八人面前。王擎天等八人一一取杯在手,拔剑沥血。
宋碧云见八人都已歃血举杯,立时高声诵道:“大块如盘,大义如山,我九人既忝列为梁山好汉后代,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立志恢宏祖宗大业,替天行道,矢志抗元,情同手足,永不相叛。神明鉴察!”
王擎天等八人随着宋碧云一句句诵完,仰头饮干了杯中血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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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烛影红裙书生添豪兴 刀光剑气女杰寄肝胆
宋碧云瞧着众人饮毕,微微欠身,右臂划一道弧圈,手腕轻抖,将杯中酒奠了一半在香案前的地上,然后一饮而尽,掷杯叫道:“金老伯,请过来。”金克木将酒杯放回条盘,踱到了宋碧云身旁。
此时,满厅群雄不觉竦然。在这厅上伫立了半日,就等着这一刻,那箭囊上古怪文字的拆解大法,立时便要见分晓,那藏着一百单八名梁山后代下落的白绢立时便有着落!尽管早已约定,这奥秘只能由宋碧云一人知道,但是这满厅群雄都不是等闲之辈,他们觉得,既然躬逢此次盛会,必然可以探得一点消息。即便从金克木、花碧云的眼神举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