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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婆子谨慎得停留了一会,见四处确实没人,这才放心把徐灵芸抬着往前走:“快点,你们再慢吞吞的,就别想要赏钱了。”
抬着自己的两个婆子唯唯诺诺的,听着声音便底气不足,加上搬着不重的徐灵芸,却喘着粗气,抓着她双脚的那手粗糙得磨人,显然不会是萧府的婆子,而且出身不高,经常做苦力,身子骨也不怎么好。
看来领头的婆子才是萧家人,这两个倒是从外面雇进来的。
徐灵芸暗忖着,就感觉两个婆子一停,似乎是到了地方。
“在这里放下。”
那婆子的声音刚落下,徐灵芸就被粗鲁地扔在一个柔软的东西上,似是被褥。
被人用力往内推了推,她碰到了一个温热的胳膊,旁边居然还有人!
那人没有吭声,也没有动,分明也是被人迷晕了过去。
徐灵芸大惊失色,拼命想要动弹,依旧徒劳。
那婆子瞧着平躺在一起的两人,总觉得有些违和,低低笑道:“这样可不行,得添点才好,没得让小姐失望了。”
小姐?
徐灵芸捕捉到这两个字,萧府里被叫小姐的人,莫非是金琳?
她大费周章把自己弄出来,就是扔在这里跟一个人同榻而寝?
徐灵芸想到一个可怕的猜想,旁边这个难不成是一个陌生的男子,金琳想让自己名声受损,身败名裂?
她被吓得手脚冰凉,可惜迷药的效果还在,根本动不了。这种迷药最可怕的地方,是自己根本无法动,却仍旧清醒着,眼睁睁看着被陷害,还不能看不能言不能动!
没等徐灵芸懊恼完,那婆子伸手扯开她的腰带,掀了外袍,又胡乱抓了几把,将衣衫弄得凌乱。
她只觉胸口一凉,满心羞愤,这些人果真是要毁了自己的名节,扯开衣裙,露出小衣,被人看见,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那婆子仿佛端详了一会,感觉满意了,这才招呼两个婆子出门:“戏台已经搭好了,剩下的,就等明早来看戏了。”
她低哑的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有些尖锐而刺耳,听得徐灵芸心里凉了半截,难道自己就要如此任人宰割?
徐灵芸感觉到眼睛热热的,脸颊一凉,一行热泪便滚落下来。她心慌慌的,想着自己谨慎小心了这么多年,没料到最后还是棋差一着,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她害怕得不知是好,远远还听见抬自己的两个婆子小声地询问:“……什么时候醒……”
“放心……明天午时……”
徐灵芸听到那领头婆子的声音,仿佛像是坠入冰窖中,浑身冷得直想哆嗦。明日午时,她再想挽回,根本一切都太晚了!
她绝望得,似是心里在淌血,药效越来越重,眼皮越来越沉。自己拼命想要保持着清醒,可惜到最后依旧敌不过,慢慢坠入黑暗之中。
只是在昏睡前的那一刻,徐灵芸仿佛感觉到有人轻轻地吻过自己的脸颊,舔去那滚落的泪珠……
“啊——”
徐灵芸是被一道尖锐的叫声惊醒的,她脑子昏昏沉沉的,眼皮还很重,却有些不敢睁开去面对。
昨夜残留的记忆还在,她害怕睁开眼后,看见的是一个陌生而丑陋的男子,而自己却不得不把一辈子都托付到这个人身上。
若是如此,倒不如闭上眼,把所有的都当做看不见。
“怎么会这样,你们——”
徐灵芸昏沉中辨别出,这居然是一向端庄贤淑的大太太的声音。尖锐高亢的惊叫,让她吓了一大跳。
她轻轻甩了甩头,尝试着睁开眼,就被身边人长臂一伸揽进了一道结实温暖的怀里。
“究竟是怎么回事?”
徐灵芸听见萧老爷的声音,心里更是难过。萧老爷都来了,华月喜会不会很快知道了这件丑事?会不会因此伤了心,影响了腹中的胎儿?
她第一次感觉到如此无力,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力量是多么的渺小,连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徐灵芸被人用被子一卷,推进床榻里面,身边人慢吞吞起身,一阵轻响后坐在了床榻前,一只大手还拂开了她脸颊上的乌发,露出自己的面容来。
大太太惊叫一声,不可置信道:“徐灵芸!”
徐灵芸被她叫的一个激灵,终于战胜了沉重的眼皮,缓缓睁开了双眼,只是她恨不得再次闭上。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身边的人,披散的乌发落在肩头,玉冠早就被扔在一旁,衣衫凌乱,只是胡乱披上了一件月白色的外袍,坐在自己的床头,俊美的面庞,一双漆黑的星眸定定地看向自己,里面透着温柔和安抚。
那只手轻轻托起醒来的自己,揽在身边,扶住还浑身无力的徐灵芸。
她哆嗦着手,拥住身上的被子,目光落在这人身上,有些不明白,又觉得一直提起的心,陡然间放了下来。昨日的害怕、惊惶、绝望,在见到这人的一刹那,终于决堤而下。
徐灵芸双唇轻启,泪眼摩挲中依旧不忍移开目光,轻轻地,带着一丝难掩的脆弱,试探着问道:“……大少爷?”
“嗯,”萧晗伸出手,指尖轻柔地拭去徐灵芸脸颊上的眼泪,低低应了一声:“没事,别哭了。”
徐灵芸用尽抓住他的衣襟,哭得不能自已。她没想到,原本以为身边躺着的陌生男子,居然会是萧晗!
大太太看着相拥的两人,气得面色发青:“真是不知廉耻,大晚上居然爬到男人的床榻上,你究竟……”
萧老爷伸手,止住了大太太的话,沉着脸看向萧晗:“芸儿或许中了药,但是你呢?”
萧晗沉默半晌,在大太太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点头道:“她被人下了迷药,抬去了偏院,我亦是中了药。”
“无色无味的迷药,是大内少见的,我也抵御不了多久。”
徐灵芸听明白了萧晗的意思,分明是有人把大内的迷药弄来,用在两人身上,才会造成如此的境地。
她想到被子里的自己衣衫不整,小衣也露了出来,也不知道萧晗也没看见,只觉得又羞又恼。
若是金琳,如此仰慕大少爷,又如何会把自己跟萧晗放在一起?
“偏院?”偏院正是聂睿羽暂住的地方,萧老爷若有所思地挥挥手,云岩会意,立刻带着金嬷嬷直奔偏院。
没多久便赶了回来,金嬷嬷脸色发白,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倒是云岩在萧老爷的示意下,仰着小脸,毫不顾忌地张口伶俐地道:“回老爷,偏院里聂公子也是中了迷药昏睡着,金小姐便睡在他的榻上,不着一缕。”
大太太一听,险些晕了。她在内宅这么多年,不是白呆的,一听就明白是金琳不知道被谁蛊惑想出的馊主意,谁知中间出了差错,没成全了自己,反倒便宜了徐灵芸!
萧老爷冷笑,拂袖道:“你金家的好小姐,居然敢把主意打在萧府大少爷的头上?”
“老爷,我……”大太太脸色灰败,没想到一向疼爱的金琳竟然如此胆大妄为。原本她就要嫁人了,居然还没打消念头,想要攀上萧晗。若是用这种手段上了萧晗的床榻,再被人发现,萧晗想不娶金琳都不行!
一边是自己的外甥女,一边是亲生的大儿子,大太太心里的那杆称,直接就偏向了后者。
她气得发晕,却不得不收拾这道烂摊子:“金嬷嬷把琳儿叫醒了,叫不醒就用冷水泼醒,让她看看自己做的好事!”
幸好虽然出了差错,金琳好歹睡在聂睿羽身边,又是即将过门的,粉饰太平一番便能掩盖过去。
不过金琳再想要做聂睿羽的平妻,只怕就不可能了!
哪个未婚夫能受得了自己的枕边人还想着别的男人,要不是出了差错,聂睿羽就得戴上绿帽子,被人嘲笑一辈子了!
金嬷嬷应了一声,心叹着金琳这次实在太胡闹了,竟然不管不顾地想要爬上大少爷的床。幸好中间出了差错,没闹出更大的事来。
她瞥了眼床榻上的两人,徐姑娘这次真是因祸得福,被人迷晕了搬上大少爷的床,大少爷想不娶她都不行。
若是只有大太太自己看见,对徐灵芸威逼利诱一番,还能粉饰过去。可惜连萧老爷都来了,该看见的人都看见了,哪里还能当作不知道?
如今大太太再是反对,却也找不出理由来了。
依照萧老爷这般宠爱华月喜,爱屋及乌,自然不会让徐灵芸委屈!
金嬷嬷叹气,原本金小姐只要乖乖地嫁到华府去,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偏偏脑瓜子一抽,不知道被谁说得耳根软,便铤而走险了。
大太太黑着脸吩咐完,又对萧老爷陪着笑道:“老爷,琳儿一时糊涂,也不知道被哪个小蹄子给蛊惑了,素来乖巧的丫头,怎会做出这种事来?指不定是谁下的手,把琳儿给害了。”
她自然不敢说,自己猜想这主意八成是金琳想的。只是便宜了徐灵芸,更是不甘心。
萧老爷瞥了大太太一眼,没好气地道:“你是说这场戏是芸儿自己自编自演,派人把自己迷晕,送到晗儿这里,又让人把琳儿送到偏院去?她自己过来就算了,要叫谁把琳儿送去?”
徐灵芸在萧家素来低调,院子里除了春英,就只有两个粗使丫鬟和一个跑腿的小丫鬟。这三个丫鬟还是大太太五年前给的,金嬷嬷过了目,之后院子里再没别的丫鬟,更别提婆子了。
没个粗壮的婆子,哪能把昏迷的金琳抬过去?
若说徐灵芸有心,贿赂其他院子的婆子来帮忙,可是大太太掌管内宅,哪里的婆子敢忤逆她帮徐灵芸的忙,更别提叫人出府去雇人进来了?
大太太顿时语塞,她想要给金琳找理由脱身,实在都难了。
“好了,这事就到这里。把琳儿的婚事提前,叫人把聂睿羽送走。他留在府里,还真是个祸害!”萧老爷没好气地挥挥手,他看在大太太的面上把金琳和金夫人留下,没想到到头来,这个大太太的外甥女却是不安分的。想要赖上萧晗就算了,居然还把主意打到徐灵芸的身上来。
徐灵芸素来是个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