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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那是什么意思吗?”
佛雷闷闷不乐地摇摇头。达根汉姆把双手围在一朵热情盛放的兰花旁边,把手在那个位置保持了片刻。“看着那朵花。”他说,“你会看到的。”
他踱步上了一条小道,突然回头。“你是对的,当然。你身上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是真的……只是到底发生了什么?”
“见鬼去吧!”佛雷怒吼。
“你知道,佛雷,我钦佩你。”
“见鬼去吧!”
“你以非常原始的方式获得了聪明和勇气。你真是个克罗马农人①,佛雷。我一直在调查你。你扔进普瑞斯特恩船坞的炸弹很可爱,而且你既偷钱又偷东西,几乎毁了大众医院。”达根汉姆数着手指,“你从上锁的抽屉里偷东西,在盲人病区偷盗,从药房偷药,从实验室的库房偷设备。”
【① 1868年发现于法国多尔多涅省的克罗马农岩棚中。广义上克人代表一个人群,分布于德国、英国、意大利、捷克等国和非洲的一些地方。生存年代为晚更新世,属晚期智人。】
“你见鬼去吧。”
“但是是什么让你和普瑞斯特恩作对呢?为什么你努力要炸他的船坞?他们告诉我你冲了进去,像个野蛮人一样一路杀进发射坑里去。那时你到底想干什么,佛雷?”
“你见鬼去吧。”
达根汉姆微笑。“如果我们要聊,”他说,“你必须要收敛一下。你的话变得太单调了。诺玛德号出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诺玛德号的事,什么都不知道。”
“这艘飞船最后一次报告是在七个月前。然后……spurlos versenkt①。你是惟一的幸存者吗?你那些时候一直在干什么?去做面部刺青?”
【① 德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不知道诺玛德号的事,什么都不知道。”
“不,不,佛雷,那没用。你脸上横着刺着‘诺玛德’呢。新刺上的。经情报局调查,确认诺玛德号出航的时候你在船上。格列佛·佛雷AS:128/127:006,机械工的三级助手。好像这还不能让情报局发狂,你又回到一个已经隐蔽十五年的私人发射场里。你是在核子反应炉里烤着呢。情报局需要所有问题的答案。而你一定知道中央情报局的屠夫们是如何从人们那里得到答案的吧。”
佛雷受惊了。看到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达根汉姆点点头。“那也是我认为你会讲道理的缘故。我们需要情报,佛雷。我试着想从你这里榨出来。我承认。我失败了,因为你太厉害了,我承认。现在我和你做一个公平交易。如果你合作我们就会保护你。如果你不,你未来的五年都会待在情报局的实验室里,他们会劈开你的脑袋把情报找出来。”
吓住佛雷的并不是屠宰厂的前景而是想到会失去自由。一个人必须是自由的才能去报仇,去赚钱,去重新找到伏尔加,去把伏尔加割开、撕开、掏出它的肠子。
“什么样的交易?”他问。
“告诉我们诺玛德号出了什么事以及你把它丢在哪儿了。”
“为什么,伙计?”
“为什么?为了打捞船上的财物,伙计。”
“没有什么可以打捞的财物了。它成了一堆残骸,完了。”
“即使是残骸也是可以打捞的。”
“你的意思是你会飞一百万英里去捡碎片?别耍我了,伙计。”
“好吧。”达根汉姆恼怒地说,“那里有货物。”
“它被开膛了。没有货物剩下了。”
“那是一件你不知道的货物。”达根汉姆确信地说,“诺玛德号当时正为火星银行运送铂金。银行时不时必须核对账目。正常情况下,行星之间进行了足够的交易所以账面上可以收支平衡。但战争毁掉了正常贸易,火星银行发现普瑞斯特恩欠他们两千多万贷款,如果不通过飞船运输没有其他任何办法得到这些钱。普瑞斯特恩用诺玛德号运送铂金条。它被锁在飞船事务长的保险箱里。”
“两千万。”佛雷轻声喃喃。
“说出来就可以给你赏钱。这艘船是保了险的,但是那只意味着保险公司,波尼斯·尤格公司,有打捞的权利,而他们甚至比普瑞斯特恩还难对付。无论如何,都会给你奖励。大概……两万的奖金吧。”
“两千万。”佛雷再次轻声喃喃。
“我们确信是一艘外部卫星的攻击机在诺玛德号航线上的某处追上了它并且发动了袭击。但他们无法登上船也不能抢劫,不然你就不可能留下这条命。这意味着飞船事务长的保险箱依然……你在听吗,佛雷?”
但是佛雷没有在听。他在想着两千万——并不仅仅是两千万——而是价值两千万的铂金条铺成的通向伏尔加号的高速公路。不再需要从上锁的抽屉里和实验室猥琐地偷东西了,可以搞到两千万然后毁掉伏尔加号。
“佛雷!”
佛雷清醒了。他看着达根汉姆。“我不知道诺玛德号,我什么都不知道。”他说。
“你脑子里钻进了什么见鬼的念头?你为什么又装哑巴了?”
“我不知道诺玛德号的事,什么都不知道。”
“我提供了一个公平的奖励。一个太空人为了两万能下地狱……奔波一年的工钱啊。你还想要什么?”
“我不知道诺玛德号的事,什么都不知道。”
“不是我们就是情报局,佛雷,你想清楚!”
“你并不急于让他们得到我,不然你就不会这样转变态度了。但无论如何,那对我啥用也没有。我不知道诺玛德号的事,什么都不知道。”
“你这狗……”达根汉姆努力抑制住他的愤怒。他泄露得有点太多了,“你是对的,”他说,“我们并不急于让情报局得到你。但是我们也有自己的准备。”他的声音变得冷酷无情,“你以为你可以装聋作哑,避开我们。你以为你可以扔下我们,巴巴地想着诺玛德号。你甚至以为你可以打败我们得到那笔财物?”
“不。”佛雷说。
“现在听听这个吧。我们有个律师等在纽约呢。他接到了一个犯罪检举,控告你在太空抢劫,在太空抢劫、谋杀和偷窃。我们要用那个罪名控告你。普瑞斯特恩24小时以内就得到了宣判结果。如果你有任何一种犯罪记录,那就意味着一次外科脑叶切除手术。他们会打开你的头盖骨然后烧掉你一半的大脑让你从此以后再也无法思动了。”
达根汉姆打住话头,冷酷地看着佛雷。当佛雷再次摇头的时候,达根汉姆继续说下去。
“如果你没有犯罪记录,他们会给你十年医学治疗。我们不在我们这样开明的年代里惩罚罪犯,我们治疗他们,而治疗比惩罚还要糟糕。他们会把你藏在一个洞穴医院的黑洞里。你将被囚禁在永恒的黑暗和孤独中,所以你无法思动出去。他们会不断给你注射和治疗,但是你将在黑暗中腐烂。你会留在那里腐烂直到你决定说话为止。我们会把你永远留在那儿。下决心吧。”
“诺玛德的事我啥都不知道。不知道!”佛雷说。
“好吧。”达根汉姆回应道。突然,他指向他曾经用双手捧过的兰花——它卷了起来,枯萎腐烂了:“那就是将在你身上发生的事。”
第五章
靠近西班牙和法国边界的圣吉龙①以南地区是世界最深邃的深渊——高弗瑞·马特尔。它巨大的洞穴在比利牛斯山底蜿蜒数英里。它是塔拉最牢固的洞穴医院,从来没有一个病人能从它的黑暗中思动出去。没有一个病人能成功地获知它的方位或者了解这黑暗医院的思动对等站的相应深度。
【① 法国地名。】
如果不使用脑叶神经纤维切断术,只有三种方式可以阻止思动行为:足以造成脑震荡的头部重击、阻止大脑集中注意力的镇静剂以及完全隐蔽的思动对等站。在这三者当中,隐蔽术是思动时代最现实的方法。
沿着高弗瑞·马特尔曲折的走廊排列的密室是从现有的岩体中挖出来的。它们从来没有被照亮过。走廊也从未被照亮过。红外线灯淹没了黑暗。它黑暗的光线只有戴着侦察眼镜的保安和管理员才看得到,那种眼镜装着经特殊处理的镜片。对于病人而言,在那里只有高弗瑞·马特尔漆黑一片的寂静,惟有遥远的地下水的冲击声会打破这寂静。
对于佛雷来说,那里只有寂静、冲击声和医院生活的日常规程。八点他被铃声唤醒(也可能是其他时间,在这个深渊里没有时间可言)。他起身接收他的早餐,那是通过气体力学管道从密室的缝隙里送进来的,必须立刻吃掉,因为杯子和盘子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15分钟后就会融化。8点30分密室的门打开了,佛雷和其他几百人拖着脚盲目地在曲折的通道里摸索着去卫生间。
在这里,依然在黑暗中,他们像屠宰场里的菜牛一样被放在流水线上:清洗、刮胡子、照射、消毒、服药,还有预防接种。他们的纸质病员服被换了下来,然后送回店里打成纸浆。新的病员服被派发下来。然后他们又拖着脚回到他们的密室,他们在卫生间的时候,房间已经被自动擦洗过了。在早晨剩下的时间里,佛雷在他的密室里听着冗长的治疗谈话、讲座、伦理指导。然后又是寂静,除了遥远的水的拍击声和走廊里戴护目镜的保安静悄悄的脚步声之外,什么声音都没有。
下午的职业疗法开始了。在每个密室中的电视屏幕亮起来了,病人把他的双手插进屏幕的阴影中。他看到的物体都是二维的,而且他可以触摸到播放中的物体和工具。他剪开病员制服,把它们缝起来,用机器制造厨房的器皿,准备食物。虽然事实上他什么都没有接触到,但他的动作被传送到店铺里,通过远程控制,那里的工作确实也被完成了。这样的安慰只能持续短短一个小时,之后一切又重归于黑暗和寂静。
但是时常的……一周一次或两次(也许是一年一次到两次,他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感觉),会传来一声模糊的爆炸的闷响。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