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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偏头又问:“那你要如何处置我?”
杨复看穿她的动作,不答反问:“水够吗?”
淼淼被他引开话题,低头看了看桶里只剩下一半的水,“好像不太够……”
山庄里没有浴池,只有后门的一处溪流,杨复自然不可能带她前往。若真到了那里,她便是如鱼得水,再也捉不回来了。
是以他命人多备了几桶水放在屏风后,两个丫鬟彻夜未眠,这会儿早已倦怠不堪,撑着眼皮子干活。杨复见状,命她二人退下,亲自提起木桶来到内室,往浴桶里添水。
淼淼退到桶边,见他卷起的袖子湿了大半,忍不住劝阻:“你不用为我做这些……”
杨复抬眸,不以为然地问:“那要谁做,外面的几个大臣?”
淼淼琢磨了半响,才听明白他话里的威胁。登时噤声,默默地看着他给自己添水,末了小声询问:“你刚才出去……见着卫泠了吗?”
杨复放下木桶,“你说呢?”
淼淼不大确定,“王爷怎么处置他了,他还好吗?”
杨复双手撑着桶沿,俯身逼视,“你想让本王如何处置他?”
“……”她欲言又止,能怎么想,自然是希望他放了卫泠。可是看他的态度,她若是说了,似乎只会火上浇油。
淼淼垂眸,“天亮之后,我能不能去看看他?”
杨复抬眉,若有所思。
她同他解释:“我如果碰了水,只有晚上才会变成这样,第二天早上便会变回那个丫鬟的模样。”她纤白柔荑不安地勾着他的袖缘,又问了一遍,“能吗?”
杨复抽回袖子,拍了拍她的头顶,“明日我们便回京。”
淼淼一惊,“那……”
不待她说完,杨复问道:“水温如何?”
他一再无视她的话,淼淼赌气不肯回答,未料想他居然解了衣带,“那本王只好亲自试一试了。”
眼瞅着他要踏入浴桶,淼淼撑起双臂拦着他,“这里太小了,王爷进不来的!”
她才说完,便觉得水面上涨不少,再一看,杨复已然坐在她对面。他褪去了外袍,露出光洁的胸膛,下身穿着中单,一伸手便触摸到了她的鱼鳍。
杨复低头,非但不怕,手掌甚至在她尾巴上摸了摸,“正好还有一个时辰天亮,本王倒要看看,你要如何变出两条腿。”
淼淼被他碰的有些痒,忍不住瑟缩了下,“不要……王爷不睡觉吗?”
她一再拒绝,盖因变回丫鬟模样时,下身赤。裸,没有衣物遮掩。既然杨复已经知道她身份了,她便无需再隐瞒,再让杨复碰别人的身体,总觉得不大舒服。
杨复蜷起左腿,支着下颔,“难得有机会,自然要看看本王的淼淼,生得什么模样。”
被一双漆黑双眸盯着,淼淼不自在地抿唇。浴桶统共这么大点地方,他进来之后,她被迫挤在另一边,还要承受他灼人的目光,“你……你放开我的尾巴……”
杨复依言松手,没等淼淼松口气,他伸出双臂将她捞到怀里,捏着她下颔细细端详,“杨谌看到你后,对你做了什么?”
淼淼呜一声,被他捏的下巴发疼,“什么都没做,我当时就跑了。他没找到我。”
言讫轻哼,“疼……”
杨复松开她,果见那处泛起一片红痕,这姑娘皮肤太娇嫩,稍微一碰便留下痕迹。他露出悔色,拇指轻柔地婆娑,“还疼吗?是本王不好。”
淼淼不理他,这一晚上对他的不满累积到了极致,化为一腔愤怒委屈,“我一点也不喜欢你……我最讨厌你了……”
水眸雾气朦胧,笼着一层氤氲水光,凝成一颗颗珠子,从她眼里簌簌滚落。
“讨厌你……”
她推开他,一壁哭一壁逃离,奈何被杨复制住腰肢,想离开都没办法。
杨复怔怔地看着从她脸颊滚落的珠子,接二连三地落在水里,发出“扑通”沉闷声。尽管上回已经见过一次,但这回就在眼前,他亲眼看着她的泪水溢出眼眶,化成圆润的珍珠,堪称世间奇景。
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别提多么可怜,杨复抬手捂住她眼睛,附在在颈窝哑声:“淼淼,别哭。”
淼淼不服气,“为什么?”
她连哭都不能了?
杨复没有回答,洒在她皮肤上的呼吸越发灼热。
太美了,他怕自己忍不住欺负她。
*
清晨时分,窗外一片青黛色,晨曦微露,凉风袭来。
淼淼缩在杨复怀中,不舒服地拢了拢眉心。昨儿半夜她哭得太伤心,不知道何时睡着了,醒来仍旧在浴桶中。这姿势很不舒服,她浑浑噩噩地往下看,确定没了鱼尾后,暗自松一口气。
若一直保持原身,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杨复仍闭着眼,淼淼动作轻巧地出了浴桶,迅速钻到一旁穿衣裳。
王爷说今天就要走了,她得趁他们没走之前,把卫泠救出来。
☆、第六十一日
因天色尚早,门外只有一个丫鬟在守着,大抵昨夜没休息好,正倚着廊柱不住点头。
淼淼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贴着墙壁悄悄往外挪,幸亏没有惊扰她,待离得稍远后,她撒腿便跑。御宇轩外有侍卫把守,但见她穿着打扮俱是丫鬟模样,便没放在心上,还当她是早起为四王置备早膳的。
淼淼不知卫泠被关在何处,更不能用血石跟他通话。血石如今在杨复手中,昨晚淼淼见他放在桌几上,今早趁他睡着,想也不想地揣在怀里,打算一会儿给卫泠送回去。
只是这山庄委实是大,她兜兜转转许多圈,毫无头绪。
转过一道青石小径,便见前方并排行着两个丫鬟,每人手里都提着一个食盒,看样子是去厨房方向。淼淼忽然心生一计,正了正色跟在两人身后,不多时便来到厨房门口,从里头冒起袅袅炊烟。
两人领了早膳后离去,淼淼跟着进屋,打着四王的名义,像模像样地要了几样膳食。厨子见她没有食盒,热心地从里面拿了个递给她,“这都是才出炉的,女郎当心烫着,路上慢行。”
淼淼弯眸道谢,“好。”
从厨房出来,她步子松快不少,然而却不是去御宇轩方向。待走开一段距离,见前方有巡视的侍卫,淼淼想了想,迈开步子上前,“几位大哥,能不能停下,让我问个路?”
这几位侍卫是圣人从宫里调遣来的,负责看守山庄安全,各个身手矫健。见前方被一个丫头片子拦了路,脾气倒也算好,“何事?”
淼淼笑了笑,露出羞涩,“昨日府上不是关了个人嘛,王爷命我去给他送饭,可是我忘了他关在何处,又怕被王爷责罚,能否请这位大哥替我指路?”
最前头的侍卫见她眼眸清亮,一脸稚嫩,不似说谎。再看她手中食盒,便没有怀疑,伸手指向西南方,“那儿有一个院子,名为通院,就在那里头关着。”
淼淼连声道谢,“多谢多谢。”
那侍卫好心提点,“不过你可得小心点,那人脾气不大好……”
话未说完,便见小丫鬟一溜烟地跑了,他摇摇头,继续带领几位侍卫前行。
淼淼依着那侍卫的指使,绕过一处假山池塘,又走了一短路,才看到一座简朴陈旧的院子。此处跟山庄内格格不入,门前有一条羊肠小径,路旁杂草横生,人迹荒芜,好似被人遗弃的地方。
甫一进入,便有股阴寒之气,淼淼缩了缩肩膀,一想到卫泠在里面,便壮着胆子走了进去。推开沉重的木门,灰尘落了她满头满脸,淼淼被呛得咳嗽,顾不得许多,关上门口便往屋里走。
所幸里头房屋完好,只是有些破败,直棂门一开一阖间发出吱呀声响。室内昏昧无光,只有从窗户透出的点点光芒,洒在室内红木圆桌上。
隐约照亮了屋内的摆设。
淼淼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卫泠身影,她踅身往内室走,“卫泠?”
才转过屏风,便被里头躺着的人吓一大跳,毫无征兆地叫出声来。待反应过来是谁,她连忙走到跟前,心有余悸地将他扶起来,“卫泠,卫泠?你怎么躺在地上,你没事吧?”
卫泠掀眸,看清是她后,轻轻地嗯一声,“没事。”
淼淼顿时鼻子一酸,他就是喜欢说谎,这哪像是没事人的模样?地面冰凉,她扶着他站起来,往床榻移去,“是我来晚了……对不起,对不起……”
她一个劲儿地说对不起,卫泠倒在床榻上,不悦地皱起眉头,“闭嘴。”
淼淼连忙闭上嘴,以为吵着他了,“我给你带了……”她松开手,便见手上一片猩红,登时心悸,“你受伤了?”
顿时顾不得早膳,淼淼低头查看他浑身,“哪里受伤了?”
他穿的衣服颜色深,即便有血也看不出来,但是有一处明显比别处深,况且摸上去触感不同。淼淼一震,拨开他的衣裳,果见肩头有一块不浅的伤口,皮开肉绽,还在往外渗着血。
淼淼登时便红了眼眶,“他们怎么这样对你?你又没做错什么,他怎么能这么对你!”
卫泠别开头,“没什么,早不疼了。”
“胡说。”淼淼忍不住反驳,就没见过这么不把身体当回事的人,好在她来之前有所准备,往袖筒里揣了瓶金愈散。本来是想着有备无患,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你别动,我给你上药。”
卫泠抬手,止住她的动作,白皙面容微微泛红,“不用,你笨手笨脚的,我自己来。”
他轻微一动,那处伤口便出血更加厉害了,淼淼怎敢让他自己动手,把他按回床榻上,横眉竖目,“你好好躺着。”
卫泠不再挣扎,任由她解开上衣,查看伤口。
室内没有干净的水,进来之前淼淼看到院内有一口井,也不知道能不能提上来水。她走出房间,拾起地上的木桶扔下去,居然还没干涸。她来回打了四五遍,桶里的水才算干净些,淼淼倒了糖蒸酥酪,腾出来一个空碗盛水。
回到床边,她用绢帕沾水一点点给他拭去伤口周围的血渍,“是谁让你受伤的?”
卫泠低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