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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管理神兽的澜沧上神将凤凰送了过来,每一位上神都应该有一只厉害的神兽,他没有去挑选,她便主动为他送来。
最初他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同,他还是像过去一样,平静的生活和修炼,然而有一天,他突然发现整座神殿,不,应该说整座玉凌山都变了模样。
山前山后都被她种上了各种鲜花,殿中各处也都摆上了花草,就连他的卧房中,也日日有一枝新鲜的祈叶草插在透明的花瓶中,整个房间充盈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花草越来越茂盛,她开始每日收集花露水酿酒,往往辛苦半个月,集满几壶水,最后只酿得小半壶,她偷偷将酒放在他的房里,想用酒香引起他的注意,他自是知道,却不由得想去纵容她的小心思,她见自己“奸计”得逞,便躲在一旁偷笑。
小小的身躯,走起路来几乎没有声音,却在不知不觉间将他的生活填满,他数千年未有过任何表情的脸上,偶尔也会露出一丝笑容。
“神君,你笑啦!”
第一次见到他笑,她兴奋的好几天都睡不着,半夜爬起来坐在殿外看星星,一个人对着夜空小声的说很多话,说的都是他的一举一动,最细微的表情变化,他声音里的哪怕一丝温度也会被她反复提起,从来不会觉得厌烦。
时间长了,他也会站在窗前听她絮絮叨叨,她的声音很好听,低低的,柔柔的,仿佛清泉从他心上淌过,留下一股清凉。
只是当着他的面,她的话一向很少,似乎生怕扰了他的清修,只向他汇报殿中的事务,偶尔会小心翼翼的提一提哪里的花开了,树又发芽了,但只得一两句,便又迅速的转开了话题。
她还偷偷去后山看他修炼,为了不被人打搅,他一早便设下了结界,她不知道,不小心闯了进去,被他神力所伤。看着她口吐鲜血,他第一次开始慌张,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即将失去,其实她受伤并不甚重,毕竟他的结界只是为了防御,并非用于攻击,但他还是着实紧张了一段时间,直到她再次脚步轻轻经过他的窗外,他才真正放下心来。
往事历历在目,他叹了口气,将衣服叠好,仍然放在床头。再过百年,他便会接任神王,搬去碧霄殿,碧霄殿人多,不像神殿这般清静,两人静如止水的生活将被彻底打破。
而这百年之间,他们也不得安宁,无数想要成为他王后的女子会不断前来打搅,她今日所受的委屈和伤害,或许会一直重演。
他怎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既然平静的生活注定无法长久,何不带她下山游历,让这最后的百年只属于他们?
脚步声传来,凤凰的头更低了些,右手微抬,已将眼中的泪珠擦去。
“小凤凰。”擎雷温柔的将她扶起,“一直陪着本神住在山上,你是否觉得烦闷?”
凤凰一惊,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神君要赶凤凰走?”
“傻丫头,本神怎会赶你走?”擎雷摇摇头,“不过是想带你下山游历罢了。”
凤凰这才松了口气:“神君为何突然想要下山?”
“你不想去?”
“不是!”凤凰立刻摆手,“我……我很想去。”
她的脸上的确带着喜色,虽然因为不确定尚且夹杂着几分犹疑,但嘴边的浅笑已经将她内心的想法真实的反映了出来。
“这一百年我们都不回来了。”擎雷道,“本神带你在六界好好转转。”
“真的吗?”凤凰瞪大了眼睛,这么说以后就只有他们两人,不会再有别人来打搅了?
“本神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去收拾东西!”她立刻向擎雷的房间奔去。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两人都不需进食,不过带几件换洗的衣服罢了。
凤凰将包裹负于背上,期待的看着擎雷:“神君,我们可以走了。”
擎雷点点头,拉着她的手,两人一起往山下而去。
凤凰一颗心砰砰直跳,两人离得那么近,她略一偏头,便能瞥到他英挺的面容,她突然觉得很骄傲,外界传说擎雷上神不苟言笑,她却不止一次看到过他的笑容。在她面前,他的喜怒哀乐多了很多,仿佛整个人都活了过来,不再是一座终年不化的冰山。
“神君,我们去哪里?”她轻声问道。
“小凤凰想去哪里?”擎雷反问。
“我们去魔界吧?”
“为何?”
凤凰嘟起嘴巴不说话,神君如此英俊不凡,神力高强,六界之内无人不知。如今他们离开神界,又不能去鬼界,剩下妖魔人仙四结,妖界、人界、仙界都有数不清的美女,唯有魔界之人大多生得丑陋,所以她才想去魔界,她可不愿她家神君被别的女子缠住。
只是这等心思,又如何敢跟擎雷提起?她只好默不作声,不过神色已经黯然。
“好,我们去魔界。”擎雷痛快的说道,他的本意就是带着她游玩,自然应该顺她的意,又何必追究原因。
“神君,你若是想去别的地方……”
“本神正想去魔界看看,走吧。”
凤凰顿时高兴起来,双臂一挥,恢复真身,擎雷飞到她身上,两人往魔界而去。
神界的景色大气磅礴,山川雄壮,江河奔流,参天古树比比皆是,而魔界却全然不同,天空低垂,乌云密布,整个笼罩在一层迷雾当中,两人需动用灵力,才能看清前路。
飞到一处山谷,擎雷突然道:“小凤凰,下去看一看。”
凤凰立刻往低处飞去,一边问道:“神君喜欢这里?”
“这谷中到处是迷障,那边却有两团仙气,有些不同寻常。”
两人落地,轻羽变回人形,周围的迷障越来越深,擎雷虽然就在她身边,她却有些看不清楚他的面容。
“神君——”她想挽住他的胳膊,却又不敢亵渎,只叫得一声,便住了口。
擎雷伸手握住她:“别怕,有本神在,没人能伤得了你。”
他的手大而有力,凤凰的心顿时安定下来,一边随着他往前走,一边东张西望。
她跟随擎雷几千年,擎雷不是个好的师父,却是个好的榜样,在他的影响下,她每天也会花很多时间修炼,虽然法力比擎雷还差得远,但已经让其他神兽难以望其项背了。仙气就在前面,她自也认得出,因此初时是被擎雷牵引着走,后来便与他并肩而行。
走了大概一刻钟,一座竹屋呈现在眼前,翠竹做墙,鲜花为顶,青草小路直通门口,看似漫不经心的布置,却处处体现着主人的匠心。
“二位客人请进。”屋里走出来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淡淡的峨眉,清瘦的脸庞,唇边含笑望着两人。
凤凰有些紧张,擎雷将她的手握紧了些,对那女子道:“请问姑娘是仙界之人吗?”
那女子的笑意更深了些:“阁下好眼力,我正是仙界清罗山弟子,二位气度不凡,定然非这魔界中人,只是小女子眼拙,看不出二位的底细。”
她的声音十分柔和,如徐徐春风,让人舒服之极。
“我来自神界,这位是我妹子。”
“萍水相逢亦是缘分,二位若是不嫌弃,便请进来饮两杯粗茶。”
“那就打搅了。”擎雷拉着凤凰走进竹屋。
屋内光线不错,爬满鲜花的屋顶中央有一块透明的瓦片,阳光照射进来,在地上投下五彩光晕,很是美丽。
女子转身进了另一个房间,片刻之后捧着两杯茶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腰悬宝剑的黑衣男子。
“舍下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招呼二位,这茶是我自仙界带来的,两位将就着解解渴吧。”女子将茶杯放到两人跟前,指着同来的男子说道:“这位是我师兄幄时,我叫做安然。”
“在下擎雷,我妹子名叫凤凰。”礼尚往来,擎雷也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幄时听到“擎雷”两个字,甚为吃惊:“莫非是玉凌山的擎雷上神?这可失敬了。”
擎雷早知会被二人认出来,并没有打算隐瞒,闻言微笑道:“正是在下,不知二位为何在此迷障重重之处停留?”
幄时与安然对望了一眼,安然道:“不瞒上神,我二人乃是私逃出来的,只因派中长老逼我与另外一位师兄成亲,而我心中只有幄时师兄一人,因此……还请上神不要向别人提起我们的行踪,安然感激不尽。”
原来是私奔出来的,凤凰细细打量了安然几眼,只见她一脸安宁祥和,并没有显出任何慌张或自卑的神情,心中不由得暗暗佩服。
“安然仙子请放心,我与妹子出来只是游玩,并无多管闲事之心。”擎雷拿起茶杯轻抿一口,赞道,“此茶闻起来清香宜人,喝过后四肢舒泰,仙子用如此好茶招待我们,本神又怎会出卖仙子?”
安然笑道:“有上神这句话,小女子就放心了。闲来无事,不如上神与师兄对弈,我带凤凰妹妹在这附近转转。”
擎雷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的说道:“我这妹子从小就特别粘我,时刻要跟在我身边,恐怕她不肯跟仙子去呢。”
安然是聪明人,立刻听出了他的话外音:“既如此,想必上神不走,凤凰妹妹也不会走了。”当下只招呼两人喝茶,再不提刚才之事。
“这魔界处处是迷障,不知上神与凤凰姑娘想去何处?”幄时问道。
“这我们倒是还没想好。”
“如果上神暂时没有其他打算,不如在这谷中选一处地方先住下,闲时咱们便饮茶聊天,也可解些烦闷。”
擎雷转头看凤凰,见她眼中隐隐有期待之色,当即道:“既如此,我们就先住下吧,等妹子哪天烦了,我们再去别处。”
几人再饮了一会儿茶,擎雷便带着凤凰往山谷深处而去,在谷中转了一圈,最后在离幄时与安然的竹屋大概两里的地方,选定了一处平坦之处。他刚想用法术变出一座屋子